第七章 离开
到了乡里路边两旁低矮的农舍上保留着70年代各种各样标语。方默南看着这样的标语,笑了,那是当时的一大特色,就是后世也是国道上也有标语。
有计划生育的:“一人结扎,全家光荣”!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幕:放鞭炮、骑大马、戴红花,逢人便趾高气昂地宣布:“俺结扎啦!快来俺家喝酒吧!”
“普及一胎,控制二胎,消灭三胎。”,“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当时计划生育正是抓得很紧的时候,有时乡干部、村干部为了计划生育和偷生者还上演全武行。
还有一些是特殊时期时期的,有些斑驳,不过还能看清楚‘提高警惕,严防阶级敌人的破坏’‘主席教导光芒照,革命战士逞英豪。’‘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乡粮站里已经排出老长的队伍,都是等待交公粮的农民。乡粮站很简陋,只是几间破瓦房,也没有仓库,粮食送到这儿,当天直接就拉到粮库了。公粮送到这儿,只是集合而已。
长长队伍很快就短了,方默南他们交完公粮,石头非要去供销社看看,就是不买东西,开开眼也好。大诚子舅舅被磨的没法子,只好去了。
供销社的门脸很大,双开门的,里面整饬的干净整洁,货品也码放的整整齐齐,。
售货员看见方默南他们进来,不屑的看了一眼,低下头又接着坐在椅子上打毛衣。可看到售货员那下巴仰的高高的,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方默南的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售货员上身穿着白色短袖的确良的衬衫,下身是红黑色的格子裙子,只可惜一双黑色布鞋,是整个洋气的打扮,变的不伦不类。
人常说:“脚上无鞋,穷半截。”大概其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侯农村物质紧缺能成为售货员那就好似现在的高级白领一般城里有的好东西供销社也会销售老百姓买个洋油火柴雪花膏都要去供销社。
最重要的供销社还有紧缺的化肥卖80年代初化肥可是高级玩意很紧缺不给收货员说上一箩筐好话你很难买到所以售货员下班回家的时候都是在村里一路推着洋车子不用骑因为有好多大娘大婶要和他们拉家常套磁唠嗑,农村的媒婆也会半路杀不来给你说媳妇,实在太抢手了。所以人家自视甚高,就可以理解了。可惜的是随着历史的变迁供销社的售货员将不再受到人们艳羡。
石头和二妮儿两眼放光,倒是兴冲冲地看这看那,也不敢上手摸一摸,怕碰坏了。直到大诚子舅舅催他们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被拉了出去。他们很懂事知道家里啥情况,只是看不敢要。
回家的时候三个小孩儿都坐上了骡车,尽管石头两手空空,也非常的高兴,也够他在村里小朋友面前吹嘘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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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清空万里,日头毒辣辣得,这会儿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骤雨过后,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阵阵带着丝丝的凉风吹来,一扫午后的暑热之气。
方默南坐在门槛上,看着雨过天晴后,欣赏着,天空一道色泽鲜艳的巨大的彩虹,出现在那雨后显得特别蔚蓝的天空之中。它像一道五彩缤纷的拱桥,横跨在村子上方。从天空的背景上看,它离开我们是那么远,那么高。从村子的背景上看,它距离我们却是那么近,那么低,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了它。真舒服!
别看方默南闲适的坐着,脑子里却片刻不闲的,学习师傅、师母留下的各种有趣的知识。
小石头却没有方默南那惬意、轻松的好心情,这几天过得不好,非常不好。尤其是在作业上的事,被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南南都会被乘法口诀了。其结果是他爹每天回来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眼。不断地数落着,他还不如一个小豆丁,真是真真难过,他的嘴怎么这么的不严实。
这还不是那个小光头闹得,你说她为啥装得那么乖,把她和妹妹都比下去了,真是气死他了。
石头娘知晓了后,狠狠地‘嘲笑’他还不如一个小娃娃,他简直被批的无颜见人。田地里的玉米苗已经种上,现在他娘有大把的时间每天盯着他写麦假里老师布置的作业。
石头想起他现在的日子,这怒气直冲,他一定要让她好看,叫她现出原形。他看着雨后,泥土里被冲刷出来的软趴趴、一拱一拱的虫子,眼前突然一亮,班上的女生都怕这些,被吓得呲哇乱叫的。他得意洋洋想着方默南受到惊吓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呵呵……
“南南,来……来,好哥哥给你个好东西。”石头毫不掩饰,笑的贼贼得冲着方默南说道。
‘哦!石头这家伙,这几天对她臭臭的,从没过好脸色。现在笑的一脸的贼样,准没好事。’方默南心里暗咐,看着他紧攥的拳头,“你能有啥好东西,看你一脸的贼样!不会是想吓唬我的吧!”语毕,她就看见他心虚的样子,这下就更加确定他又拿东西来吓唬她。
石头按下心虚,走上前去,“伸开手,乖。”笑眯眯地就像大灰狼诱哄着小红帽似的。
方默南今天心情好,得知明天就要回县城了,就陪你玩儿一会儿,看你有什么新花样。乖乖的伸出手,一看,是条地龙——蚯蚓。软软的,还带着泥水,怪恶心的。
可惜石头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尖叫,诧异的看着方默南,这不会是吓傻了吧!半天没有反应。
‘就这种东西也想吓人,看来得给你来点儿刺激的’方默南忍住那脏兮兮的令人恶心的蚯蚓,方默南抬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石头,“是吃的吗?看样子很好吃。”手捂着把它送进了嘴里,末了,还砸吧砸吧嘴:“味道不错,有点儿淡,加点儿盐就好了。”还煞有介事的评价道。
“啊……你……你……”石头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吓的结结巴巴的。
“呃……呃……”方默南突然捂住脖子,眼睛瞪的如铜铃,张大嘴巴发出呜咽的声音,一脸的痛苦,手伸向石头的方向。
“啊……娘……娘……救命啊!”石头上前一步,抱着方默南下坠的身体,声嘶力竭,大喊大叫起来。
方默南本来想倒在小椅子上,没想到他冲过来,就顺势倒到他身上,看着他焦急、恐惧、吓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有点儿玩大了’赶紧从他身上站起来,笑嘻嘻的看着他“知道怕了吧!”
“你你……你没事。哇……”他刚才快被吓死了,以为她真的吃了下去,以为真的是自己把她害死了。看见她没事,又看见她手张开,蚯蚓好好地攥在她手里。那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放心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李梅从仓库里跑出来,本以为是方默南在哭,走进后。原来是自己儿子哭得惊天动地的,大老远都听到了。“怎么了,石头哭什么?”
“呃……呃……这个……那个……”石头结结巴巴的半天不知该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他又怕方默南告状,拼命的向她打眼色,求情。
“呵呵…….没什么舅妈,就是被这个吓哭了。”方默南举起手,让她能看清是什么。
李梅一看,笑了,“还是个男孩子呢!还不如你妹妹勇敢,不就是个地龙吗!至于哭的神天动地吗!”
“我以为是条长虫(蛇)”石头抽泣着说道,本来就够委屈的,吓人不成,反被人吓着了,现在又被他娘瞧扁,还得绞尽脑汁地狡辩。苦逼了小孩儿。
李梅看着儿子没事了,就走了。“你们继续玩,我接着去收拾东西,明天你大姨姥姥要走了。”
石头看他娘走了,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少不了一顿板子伺候。”
“哦!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方默南微挑眉毛认真地说。
石头眼神闪烁,‘她还当真了,刚才的事没把他吓死,他找她算账就不错了。’
“哼!看你那样就知道,你没诚意,敷衍人的。”方默南看他半天不说话,‘讽刺’道。
石头见被拆穿自己的小心思,红着脸,“那怎么才算有诚意?”他只好诚心诚意的问道。
方默南看看扔到鸡窝里的蚯蚓,农村基本上家家都养几只鸡,有能力的还养只猪。“这样吧!你每天都要去挖蚯蚓喂鸡,时间不限,数量是越多越好。”
“好,这简单。”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他挖不挖地龙喂不喂鸡她也不知道,先答应过了关再说。
“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要是让我知道,后果吗…….嘿嘿……你想不想尝尝这生吃地龙的味道。”方默南先是用男子汉的大帽子压着,紧接着露着明晃晃的一口小白牙,配着渗人的笑声,威胁。
“哪能,哪能,我一定照办。”他这次是认真地答应道,能不应承吗?他可不想尝尝地龙的味道,他真是怕了,也服了。
方默南见他应承下来,“蚯蚓挖回来,用清水冲洗一下,在喂给鸡。”这样不至于让鸡吃了生病。
“啊……还要这么麻烦。”石头张大嘴巴,很不情愿道。
“怎么,不愿意,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还能干成什么事。”方默南笑着刺激他道。
石头被一个小豆丁看不起,简直太伤人自尊了,“好!我一定按你说的照办。”
“哼!别小瞧人!”
“嗯嗯!这才乖吗!”方默南老气横秋地说道。
不过石头好奇地问道:“喂鸡的事,我应下了,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喂地龙,这只是对我的惩罚吗?”
“呀!”方默南挑眉,还知道思考了,“还真是个好奇宝宝,老实说吧!用地龙喂鸡可以让鸡快速长大,多下鸡蛋。”
“真的!”石头拍着手高兴的问道。
“真的,不信你试试。”方默南信誓旦旦地说道。
石头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心里按下决定一定要试试,不成的话,再找她算账。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方默南和姥姥就要启程上路了。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不过走的时候,姨姥姥给她们带了四十斤新下来的小麦磨的面粉,一大袋小麦和十斤小麦和绿豆磨的杂面和一些玉米面。还有两双自家纳的千层底做的布鞋和棉鞋,让方默南抱着,说是给她天冷时穿的,还有些自家纺的粗布。
这么多东西,都放在了骡子后面拖着平板车上。因为大诚子,进县城有事,正好捎带的把她们带走。
姨姥姥催促她们早些走,石头和二妮儿知道今天要进城,吵着要去,结果头天晚上太兴奋了,睡得太晚。趁着他们还没醒,赶紧走人。难怪昨天晚上他们吵着要进城,大人们都没反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等石头醒来时知道方默南她们已经走了,再闹脾气也无济于事,化失望与力量,开始满地界里找地龙,验证一下小和尚说的是不是真的。
正好天色还早,太阳还不毒,不会太晒。她们就这样坐着骡车慢悠悠的向县城出发。
方默南什么车都坐过,骡车还是第一次坐,估计小得时候也坐过,不过年龄太小忘了。
很新鲜体验,乡下道路有些颠簸,声响不小,不过比昨天高空弹跳要好的多了。路宽并排两辆骡子车应该可以。
道路两旁则是无边无际农田,地势平坦、宽阔。这里地处中原,平原地带,自古就是冬小麦的粮仓之一。夏收刚过,秋种的多是玉米苗。绿油油的嫩芽,舒展着,接受阳光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