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一章 不至于,不至于!
黄昏。
古道苍茫,夕阳满天。
满天夕阳下,站着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人!
他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已与天地溶于一色!
谁也瞧不出他有丝毫的慌乱,他穿着依旧那么得体,修饰依旧那么整洁,没有一点污垢,没有一点折皱,白衣如新,风度翩翩。
谁也瞧不出他有任何的惊惶,他的脸依旧那么平静,脸上依旧那么淡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多余表情,明亮眼睛,淡淡笑意。
任何人面对这种局势,也会吃惊,也会骇然,也会畏惧;可是他却显得太过安定了一些,也太过从容了一些。
他就这么站在那,既予人一种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随随便便、玩世不恭的样子,又使人有感他是如何目空一切、傍若无人,且不可一世。
魔头武通玄境,他几乎已天下无敌;魔头的剑法几近于神,可是却从未有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各方门阀势力不敢轻易出手,他们须一个试探,是试探也可能是出手的信号。
所以,剑光忽起!
任意没动,亦未拔剑,隐在暗处的十六名剑手一起拔剑,十六柄剑一齐展出,十六道剑光一同亮起。
背脊、下腋、上臂、手腕、后颈、前胸、咽喉、双足,剑光在他身周自四方八面,共计十六处同时疾吐而出。
以有心算无心,以先发制后手,以十六人欺一人,他们不仅占据天时地利,还占尽了一切优势,且十六名剑手配合无懈可击,无论出手时机、方位、要害全无错漏。
所有人都见着魔头已被剑光所笼罩,剑光闪在他眸里,他落在众人的包围中,可是他为何还是不动?
剑光又快又疾,他却一动不动,可是在他的身上却陡生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看不见,察觉不着,无形无影,无相无质。
剑光漫天,剑如闪电。
可是剑光还没到,忽地全部顿住,剑锋离任意尚有半尺三寸,便再进不能,只听得“叮”一声齐响,剑锋竟折,断刃俱飞。
飞出的断刃化作十六记星芒,星芒闪忽,回的比来时更快,十六名剑手身形一滞,逐而开始一一倒下。
每个人咽喉处,都有着一片断刃,断刃是他们自己的断剑,他们死在自己被折断的剑刃下。
任意就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他脚未移、手未动,人依旧目注前方,脸上仍带笑意。
试探已现,但信号已熄,见着如此一幕的人,心下无不是一颤,再看向魔头,不少人已脸色苍白,比纸还苍,比雪还白。
魔头至始至终都不曾动弹,但他只是站定不动就能反击,就能杀人;仅是一瞬间,仅在一个反击,既是杀了十六名剑手。
寇仲远远望着那人,眼中有憧憬,有狂热;看着远处那人他不禁暗忖一种“生若如斯,何以为遗”的感觉。
宫道上,没有别的声音,所有人都止着声音,摒着呼吸。
忽地一道女音:“阿弥陀佛,任施主为何不愿放下?”
开口之人乃是一个女尼,虽已剃度,但容色绝丽,秀美绝俗。她看来在三十许岁间,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的感觉,一身宽大的僧袍照着身躯,右手行佛礼,左手却反持一柄长剑。
僧袍展动,人从楼墙飘然落下。
任意开口问道:“梵清惠?”
梵清惠低喧一声佛号,道:“正是贫尼!”
任意淡淡道:“你叫我放下,自己却持剑?”
梵清惠玉容止水不波的道:“任施主若能放下,贫尼又怎会持剑而来?”
任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我能放下,就此退隐,你愿放下否?”
听见他的话,梵清惠露出一丝首次出现在她素净玉容,似发自真心的喜悦,点头道:“任施主若能知错退隐,贫尼自当会止住兵戈,不再多添杀孽!”
任意笑道:“那你不用止住,其实任某从不介意别人对我刀剑相向。”
梵清惠一愣,转瞬回复平静,淡淡道:“任施主是在打趣我等?”
任意轻晒道:“打趣便打趣了,难道尔等敢有不服?”
他话语一止,目光立即扫视过去,被其目光一触,却有不少人忍不住退出一步。谁也想不到,以他们当下之势,竟对他仍有畏惧。
梵清惠黯然道:“看来施主心有决议,早有准备誓与天下为敌。”
任意摇头道:“不过随意而为,随心而动,哪有你说的这般郑重。你如此说话,就好似任某仿佛把尔等多看在眼里一般。”
说着,他又笑着摆手道:“不至于此,不至于此!”
暗处魔门弟子见之无不哑然,太极宫上,婠婠忍不住发笑。
有人发笑,可多数人怎么也笑不出来。
被人轻视小觑,如此怠慢,何能笑语?
既是梵清惠也面有怒容的道:“施主的意思,你从未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任意颔首,十分干脆的点头道:“当今天下,确实无一人可入任某之眼。所谓‘三大宗师’也好,佛门领袖也罢,无论正道邪道,皆是朽木不雕,不堪入目之辈。”
所有人大怒,就连暗处那些人也是脸色不愉!
可是纵然盛怒,大有不满,面对这位魔头,他们仍不敢作声,只能以杀机大现的目光投之以报,做此宣泄着各自心中的情绪。
一声长叹,宁道奇自上而下,飘落近前。
只听他缓缓道:“看来足下眼光甚高,已是不将世人看在眼内。”
任意目光一转,摇头叹道:“想当年孙恩自创的‘黄天大法’,上承道祖老子《道德经》,再集两汉道法的大成,渊源黄老,法授天人,修为已达超凡入圣之境。为何你等后辈如此不堪?你道不成佛不就,本是好好的‘黄天大法’不深研苦练,偏要学那什么佛教禅宗,如此就算了,你还创出什么‘散手八扑’自鸣得意,说你愚不可及尚轻,你简直就不知所谓。”
宁道奇瞬间呆住,他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教训了一顿,这长辈教训后辈的语气,让他十分不适。
而其他人听着这番训话,听着亦是一呆。
------题外话------
听我辩解,昨天想请假的,就那么不小心忘了。我请假条都打好了,就那么不小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