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分裂的重生
最初在巷道里出现的纸人只有十五个，从它们粗制滥造的五官脸型以及扭曲的身体轮廓来看，这些纸人如同人类一样有性别之分，并且每一个纸人的样貌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不是花圈店里那种批量生产的产品......从某个角度来说，它们很像是人类。
但在陈闲看来，与其说它们与人类有相似之处，那还不如说它们都是某种诡异未明的巨型细胞。
如同真正的细胞一样，可以自我分裂，然后又不断衍生出新的个体。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由本体分裂后产出的“新生儿”，与本体的相似程度极低，无论是性别还是样貌身形都与本体差异巨大，可以说是独立于本体之外的另外一个生物。
譬如，一个年轻消瘦的纸人，会分裂出一个年老且体态较为臃肿的纸人，或是一个男性纸人会分裂出一个女性纸人.......
每个纸人都分裂出了新生个体，而本体又会迅速地恢复自己伤势，所以它们的整体数量也从一开始的十五个，逐渐变成了三十个。
“不能再杀了......至少不能在物理层面随意的攻击它们......”陈闲喃喃自语道，眼神里已满是错愕与不解，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些纸人的身体结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肉眼能够观测到的身体细节来看，这些纸人近乎于某种人类异变后的翻版，虽说体内没有任何脏器，但可以看见它们拥有完整的血管网络与神经组织，而这些组织里运输循环的应该也是液态的阴气粒子。
与那些结构精妙的异常生命相比，这些纸人的结构要略显粗糙，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粗制滥造，但它们竟然会拥有这种陈闲从未见过的能力......
“最初出现在这片房区的纸人有几个？”陈闲突然问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鲁裔生一眼，“调查科有确切的记录吗？”
“不能确定。”鲁裔生一丝不苟地答道，虽然他平常看着很不靠谱，但在这种大事上他是不会随便掉链子的，该记在脑子里的信息都记住了，“但就他们遇见的那些纸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多。”
“这就对不上了。”陈闲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双眼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兴奋，“调查科的人从房区退出去之后，武装科的屠科长就带人进来了，他们见到的纸人可不止四个。”
“会不会是这些纸人躲起来了？调查科的人正巧没遇见？”鲁裔生小心假设道。
“说不准，但我感觉它们攻击欲.望挺强的。”陈闲摇头说道，“之前我们在踏入房区范围的时候，我就感觉附近有东西跟上我们了，它们对于外人应该很敏.感才对，不太可能会躲起来，但那些调查科员为什么没见到它们......我也不清楚。”
在陈闲他们进入房区之前，屠森就给他们提供过许多信息。
据屠森说，在武装科进入房区之后，一路风平浪静没有遇见任何意外，直到他们踏入房区中心的花园广场.......那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纸人。
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在击倒纸人后，它们都会飞快地再站起来，似乎拥有能够免疫绝大多数武器的自愈力。
消灭的纸人越多，挤入花园广场的纸人也就越多，直到最后他们抵挡不住那么多纸人的围攻，只能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从这些基础信息，陈闲可以总结出以下几个重点。
第一，房区内部纸人的数量成百上千，绝对不只有调查科见到的四个。
第二，在武装科进入房区并进行大范围勘查活动后，他们遇见纸人的数量比较贴近真实数量，因为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点——
就当前的情况来看，纸人拥有几近完美的分裂能力，并且它们分裂出来的“新生儿”，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成长到常见纸人的体型，换言之就是见风长，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能跨过新生期，步入成熟期。
但这一切的基础都得建立在纸人被杀死的情况下，至少陈闲是这么推测的，只有以外力分裂了纸人的躯体，它们才会被动展现出分裂重生的能力，如果没有遭受到外力影响，它们本体应该是不会主动分裂的。
那这么说起来就简单了。
调查科的成员不属于战斗成员，在守秘局内部的硬性规定中有这么一条，如果调查部（科）的成员，在勘察侦探的工作中遇见了异常生命，那么第一时间就应该记录下异常生命的特征以及某些线索，但如果没有机会记录这些信息，并且局势极度危险，那他们就应该选择逃离现场。
调查人员大多都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他们擅长的也只是调查勘探，与异常生命战斗的任务不归他们负责。
就因为这种种，陈闲可以断定......之前那些调查员在进入房区之后，他们与纸人应该没有发生战斗，就算有也只是小摩擦，杀死纸人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么算起来，在武装科进入房区的时候，哪怕之前有调查科打了前站，这片房区的纸人也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分裂，也就是说在调查科勘测现场时，这片房区至少都躲藏了近千个纸人。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鲁裔生说话的声音有些哆嗦，因为他发现那些被分裂出来的纸人已经站稳了，与本体的形态一样，摇摇晃晃的在巷道里走着，“要不咱们先撤了......我感觉这些玩意儿杀不完啊......”
“我想试试。”陈闲握紧了手里的锯肉刀，他目光不声不响地变得愈发诡异，就像是一头饥饿了很久却又突然看见食物的野兽，那种毫无预兆向他袭来的饥饿感，让他很想现在就扑上去大快朵颐，“你往后站站，我怕误伤你。”
“老大......你可小心点啊......我看这些玩意儿好像不大对劲......”
不大对劲？
陈闲早就感觉到不大对劲了，因为这一切的现象太明显，那些纸人在完成分裂的步骤产出新生儿后，它们的本体与分裂出的衍生体，都有些许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既是它们的眼睛。
原本这些纸人的眼睛都是一层“皮”，眼眶里并没有清晰的眼球组织，只有一层半透明类似塑料薄膜的东西，死死堵住了两个眼的窟窿。
但在此刻，那些泛黄油腻的薄膜却被一层黑色液体覆盖。
那些液体似乎是从纸人体内流出来的，并没有顺着眼角往下流淌，而是聚集在“眼球上”不断蠕.动着，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液态寄生体，那些黑色的液体在蠕.动同时还伸出了许多指甲盖长短的触须，如同一个个被蝇蛆寄生的眼球，让人看着直起鸡皮疙瘩。
“纸人病好像就是它们传染出来的......”鲁裔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害怕声音大了引起那些纸人的注意，“老大......不行的话咱们就撤......那些纸人把你弄伤了你可就......”
“放心，我有把握。”陈闲笑了笑，“搞不定我再带你跑，不会有事的。”
陈闲话音刚落，距离他最近的两个纸人已经扑了上来，就如同打过兴奋剂一般，动作之快远超于之前的状态，并且它们体内阴气粒子流动循环的速度也加快了数倍，好像在分裂之后它们的身体机能就提升了......而且还不止提升一筹！
陈闲没有躲闪的动作。
当然，在这条狭窄的巷道里他也躲闪不开，只能硬碰硬的向前跑去，但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用锯肉刀彻底展开的形态去劈它们......
在毫无征兆的瞬间，陈闲按动锯肉刀的侧装金属按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身折叠紧靠刀柄，然后手掌往前滑动半寸，以手臂紧贴住刀柄。
如此一来，长斧也化为臂刀，灵.活性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不等旁观的鲁裔生看清楚他的动作，伴随着一阵刀刃划破血肉的闷响，那两个本该是纸人状态的异常生命，竟然在躯体断裂的瞬间喷出了腥臭的“血液”，而它们伤口就像是变成了喷泉，那些半透明的黄色油状液体就从其中喷溅出来，散发出了极其刺鼻的气味......
任何一个人闻见这种空气里的恶臭，恐怕都会忍不住吐出来，但陈闲却不是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觉得胃口大开。
在其他纸人还没来得及往前冲的时候，陈闲已经弯腰捡起了被自己劈开的半身残骸，张大了嘴毫不顾忌地咬在了残骸的脖子上。
伴随着让人不安的咀嚼声，陈闲不紧不慢地嚼碎了纸人的颈椎骨，并一脸平静的开始啃食它的头颅。
或许在这个时刻，陈闲比那些纸人更要让人恐惧，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
他是一个比恶魔更像恶魔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