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敢瞧不起你师父我?
再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也会有起作用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因为未来镜连舔人这种简单的活都干不来，白怜早早地便将它打入“冷宫”了。
但世事更易。
在焦急之中，白怜忽然想起未来镜在找人这种事上或许有奇效。
事情也正如她想象中那样。
她乘着初秋的暴雨闯进自己屋里，然后将经路宛童之手写就的书信往未来镜上一怼。
伴随着一阵距离的抖动，未来镜镜面上顿时浮现出大量白雾。
白怜伸手将雾水轻轻拭去。
一副模糊的场景就这样在她眼前缓缓铺开。
这时的未来镜表现得格外体贴，它还特意画了张地图指点白怜如何前往镜中显示的地方。
“谢谢。”
白怜小心翼翼地将未来镜铺放在梳妆台上。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转身再次投入大雨夜。
这场雨比白怜想象中要大得多。
虽然雨势不如她在河洛国苍龙苑遗迹经历的那场雨，但大雨覆盖的范围可就要广得多。
是夜。
狂风吹卷，施云布雨，千里尽成泽国。
至丑时。
一道白色流光穿孔而过，卷起千堆霜雪。
片刻后，那白光和着霜雪消散，就见着一个约莫身高四尺四寸的少女从半空中跃下。
这一瞬间。
岩洞外风也不吹了，雨也不落了，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有栖息于岩洞中的野兽缩成一团，用惊恐的幽绿色双眸死死盯着踱步而来的白怜。
“嗷……呜呜……”
野兽仰着脖子。
含着威胁之意的嘶吼声还未来得及完全窜出来，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便轻轻落在它头顶。
暖意扩散。
嘶吼声顷刻间就化作了狗子委屈的呜呜声。
“乖～”
半蹲着的白怜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她又揉了揉野兽的脑袋后才起身朝岩洞深处走去。
她已经看见了。
碎石随意地洒落在墙角，堆有杂草的空旷地上躺着一个白发少女。
那正是消失的路师妹！
她侧身而卧，双眼紧闭，就如同从故事中走出来的睡美人。
但是……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怜很庆幸自己来得够快，路师妹的身体虽已冰冷，可她的魂魄还未彻底散去。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她施展花开顷刻将那游离的魂魄聚拢，然后又用养魂玉将魂魄装起来。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去找师父或者掌门帮忙。
她的炼丹之术倒也不能说差，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空有系统赋予的诸多手法，实际上却没有看过几张丹方。
不过白怜并没有急着走。
她看见昏暗的岩洞墙壁上刻着画。
或许这就是路师妹执意要到这了结自我的原因吧。
壁画的主角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他高举火把，独自面对前方凶恶的怪物。
虽然没有人解说，但白怜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名字——
大明王！
从路师妹留下的那封信的字里行间便能看出来，大明王是她曾经的偶像，是她追逐的目标。
但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大明王了。
所以她才会说人会慢慢地忘记小时候的自己吧。
“……”
白怜缓缓将养魂玉挪到眼前。
真傻。
真的。
路师妹傻，她也一样。
如果她能做个自私一点的人，活起来就会轻松一大半吧？
但她果然还是做不到。
从她明白自己想要抓住的未来是怎样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很难再有真正的休息时间了。
其实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啦。
只要能看见师父的笑脸，再多的疲惫也会被瞬间驱散！
回去了。
白怜摇摇头从岩洞中走了出去，临别之际她没忘记又摸了摸那只野兽的脑袋。
“天黑了，外边雨大，别出去乱跑。”
“呜呜～”
野兽伸出舌头舔了舔白怜的手背。
哈。
白怜笑了笑就驾驶着追云舟朝度仙门飞去，路上，她依次给师父和师妹发去消息。
得知她将路宛童找了回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路师妹这是怎么了？】
佟谣率先问道。
白怜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只能暂且推说自己也不清楚。
依旧是丑时。
白怜穿过雨幕回到了琼明峰。
还在半山腰时她就看见了静静立在那儿的安岚。
“师父。”
白怜轻唤了一声。
今晚的安岚与平日里很不同，她穿着蓝色长裙，双腿包裹在蓝黑色的过膝长袜里。
这般色调让她几乎融入到浓郁的夜色里。
冷。
总之就是非常冷！
但正是这份冷意让安岚在初秋的雨夜宛如夜光石一样耀眼了。
这一刻，就算没有游戏给予的记忆，白怜也相信师父就是盖压诸天万界的不朽天尊！
“如果我是你。”清冷的声音从安岚口中飘了出来，“我根本不会救她。”
白怜轻轻点头。
她一点也不疑惑当时不在她身旁的师父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要知道师父可是不朽天尊诶。
不朽天尊摸她个底怎么了？
还不是轻轻松松。
她也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
天尊嘛，又冷又酷。
敢违逆我？
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拿来。”
安岚就这样将小手伸到白怜面前，白怜立刻将养魂玉塞到她手心。
嗯。
安岚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将养魂玉揣进衣袖里，然后径直从白怜身旁走了过去，但才走了几步，她就呼唤道。
“跟我来。”
“是。”
白怜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极为默契的并肩而行，只是这回与以往不同。
过去，白怜走在安岚身边看起来就像安岚的年轻的妈妈。
而现在，她走在安岚身边就变成了安岚的臭妹妹！
小半刻钟后，两人终于慢吞吞地走到了后山岩洞里。
安岚驱使灵力点燃墙上的烛火，她示意白怜在自己对面坐下，白怜依言而行。
山洞一时寂静，没有人说话。
白怜静静地看着师父对着那枚养魂玉一顿操作，反正就是红的白的光一块儿往上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在虐待路师妹呢。
良久，安岚将养魂玉搁置在桌上。
“好了，我已经将她重新捏成人样了。”
emmm……
白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知道师父将她叫到这里来，肯定是有正事要是说。
毕竟师父是老别扭人了，她要是没正事，你就是拿刀抵着她的胸她也不会支棱起来。
正如白怜所想，斟酌片刻后，安岚一脸郑重道：“你从广通门得到的那枚玉简上是怎么说的？”
白怜立刻将情况解释了一遍。
她还不忘问：“师父，那个蚀尘沙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在《诸神之战》里，“白师姐”是不可能修炼到仙帝境界的。
只要她试图挑战这道关卡，必然会触发名为【天尊灭世】的badend。
因此白怜对仙帝级别的法宝、道具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师父就不同了，曾是天尊的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只见安岚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蚀尘沙，普通的仙帝确实很难抵挡。”
“……”
那还打个锤子！白怜震怒，开挂不是这样开的吧？！
【老娘都没这么离谱！】
她才刚能做到在合体期内难觅敌手，结果对面就直接上“对仙帝宝具”了。
这尼玛不就是拿大炮打蚊子吗？
“但是……”安岚话锋突然一转，“蚀尘沙非常罕见，他们手上不可能有很多。就算有很多，他们也不敢带太多再身上。强行跨越仙凡之隔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让蚀尘沙倾倒出来，那时候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所以我推测他们手中最多只有几粒蚀尘沙。”
白怜连连点头。
说得好啊，师父！
但是没卵用。
一粒蚀尘沙也是蚀尘沙，就她现在这样子，只要碰上了必死无疑。
白怜还不想死。
她若是死了，师父不就又要一个人孤单的去面对红尘天尊了吗？
这一刻她想起了游戏中师父抱着死去的“白师姐”哭喊的画面，那震荡的游戏画面，就如她震颤的内心一般。
可是……
白怜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那些人已经盯上三师妹手中的万毒珠了，除非她劝说三师妹主动放弃万毒珠，不然就算她缩着不出去，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好吗？
这当然不好！
她放不下师父，她也放不下师妹。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将三点五师妹红衣交给其他人的！
所以现在白怜很烦恼。
她感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就算她恢复了全部实力，就算她一口气吞下两枚下品仙灵石，她也很难战胜那些人。
就在这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安岚忽然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
白怜愣了一下。
当然是想办法将那些试图干死她和三师妹的人干死啦！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只能空喊口号：“不能坐以待毙！”
好！
安岚轻轻点头。
不愧是我安岚的徒弟，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换做往常，她大概率不会管这事，但这回情况不同，完整的万劫炼心法就摆在眼前，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安岚大声道，“欺负我徒弟竟然欺负上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诶？
白怜被安岚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给镇住了。
是啊。
只要师父出面，所有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蚀尘沙可以灭杀仙帝，但师父曾是更高一级的天尊。
可这样一来又有新问题了，万一师父的身份暴露出去，仙元大帝等人肯定会立刻杀到。
以师父现在的情况要与一名仙帝对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活路。
白怜不想再像沉入青铜谷暗河时那样经历一次绝望了。
那么。
将所有麻烦都堆到她一个人的肩膀上就好了。
蚀尘沙虽然厉害，但只要她多注意点，还是有机会生还的。
于是。
白怜轻轻摇头：“师父，这种事交给我来处理即可，不用麻烦你了，你就在琼明峰好……唔姆……”
说着说着白怜的声音就小了。
因为她发现师父在瞪她。
非常用力！
师父的两只手握拳，安静地搁放在石桌上，她上身挺得笔直，脸颊或许稍微鼓起来了一点。
白怜看的不是很真切，她的视线完全被师父的双眼吸引走了。
看起来师父很生气？
白怜的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下一刻她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逆徒！”
啪的一下安岚就站了起来。
她伸出右手食指对着白怜指指点点，说到激动处时，手指差点就戳在白怜那低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土丘上。
“你是瞧不起你师父我吗？”
“啊，说话啊！”
“混账东西，别你以为你现在变厉害了，就能不把你师父我放在眼里！”
“我跟你说，你师父我当年提着一杆枪，从东极天杀到西极天，面对十几个仙……唔……”
戳着戳着安岚的声音也小了。
她好像不应该将这种事说出去才是，那样只会平白给白怜添烦恼，而且白怜还不一定信。
仔细想想白怜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也挺正常的。
因为在白怜眼里她就是一个卡在合体巅峰两百多年不得寸进的废材师尊。
但是……
老娘是不朽天尊，说生气就生气怎么了？
总之，就是白怜白怜白怜……的错！
安岚别过头，她陡然发现白怜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顿时慌张了起来。
她摆动衣袖：“我……我没有胡说，那些事……”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更加用力的去瞪白怜。
我生气了啊，你赶紧给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白怜被打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
面对这样的师父，她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是是是，师父你说什么都对！
此刻。
白怜的眼前忽然飘出新的系统选项。
【任务一：拒绝师父同行的要求（完成奖励：极品灵器百转千回扇）】
【任务二：答应师父同行的要求（完成奖励：无夜灯）】
【任务三：放弃前往沙域（完成奖励：硬功+13）】
百转千回扇是极品灵器中的极品灵器，除非她的修为能突破至渡劫期，不然她贸然挑战这个任务可以说是九死无生。
任务二的奖励无夜灯是一件一次性道具，作用是破除迷惘，窥见真实，效果类似白怜掌握的洞虚之术，但要高级得多。
论价值的话应该是相当于15点硬功。
所以，按照惯例白怜应该选任务三。
可别小瞧这两点硬功的差距，那已经足以将白怜愉悦送走了。
但在师父的逼视下，白怜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二，还是三？
选三三三……
唉。
最后，白怜叹了口气将目标锁定为任务二。
“师父，我想和你做一个约定。”
安岚并未放松警惕：“什么约定？”
白怜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师父一定不能出手！”
“为什么？”安岚不理解。
“这是师父的大弟子的任性要求。”白怜如是说。
她毫不退让地与安岚对视。
安岚的眼神终究是不如白怜硬。
许久后，她右足稍稍后撤：“既然你这么急着表现，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了。”
白怜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
安岚双手抱胸，故意错开白怜的视线：“事不宜迟，等我给路宛童重塑肉身，我们就马上出发。”
“嗯。”
白怜轻轻点头。
她在师父的床上坐了下来，当师父耐心替路宛童重塑肉身时，她轻轻抚摸着着师父的被子。
摸着摸着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以前她还没发现，可当她的体型变得与师父差不多时，她忽然发现她长得和师父有点像。
“……”
是她有问题，还是师父有问题？
白怜陷入了沉思中。
……
与此同时。
千万里外的沙域某处。
“开始吧。”
来自劫法道的白发剑客对自己身旁的几个人说道。
其余人纷纷点头。
他们纷纷朝着立于眼前的炉鼎注入灵力。
霎时间，黑色光芒如同流水般从炉鼎中流淌出来。
天。
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