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陆总经得起诱惑
[欧巴]
在江户近郊一栋老式的居民楼里，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这是这家经纪事务所旗下一个名为Juicy姐妹团十番队的女子偶像团体的宿舍。
也就是传说中的地下偶像，倒不是大伙儿想象的那种“地下”，只是说她们基本上没可能出现在主流媒体的视野中，相对就Underground了。
这三十平米内总共挤进去8个团员。
陆启和椎名真帆几人参观了事务所的工作流程，办公室，剧场等设施一天之后来到这里，此时已是夜里八九点，Juicy女团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宿舍。
她们今天的工作中并没有剧场的演出，那通常是在周末，而是穿着演出服跑到大街上，去找人扫二维码关注她们的团体Focus账号。
江户城的几个大型的商业中心都跑遍了，8个人成群结队地每个人都举着印着二维码的牌子，服装统一，笑容满面，找路人拉手问好，卖弄着可爱的表情和姿势，拥抱然后让人当场掏出手机关注。
就这活儿，干了一天。
另外顺便一提二维码其实实霓虹人发明的，不过普及率现在似乎还没有华夏高。
这种级别的……艺人，勉强也算艺人吧，毕竟是正式出道了的，恐怕一年到头下来也接不到几个像样的通告，上电视节目更是遥遥无期。
她们也已经被通知会有人来参观，本来还挺兴奋的，以为是难得的电视台采访，哪怕是那种地下偶像悲惨生活的纪录片也是曝光的好机会。
结果追问之下得知是游戏公司来找素材的……她们又不玩游戏，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闲钱去买。
不过即使如此，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奉上了元气活力的笑容一一跪坐着鞠躬问好，热情洋溢，像戴上了面具一样。
8位青春活泼的少女，怎么说呢，其实形象上颇有些参差不齐，长得真好看的恐怕也被更有前途的经纪公司选去了吧，只能说是普通，陆启觉得要是放在华夏国内，应该是不太容易挤得进娱乐圈的门槛的。
和他们的游戏行业一样，霓虹国的娱乐行业其实也是有壁的，就拿华夏，高丽，霓虹这三个国家来说，高丽大量招募海外练习生，华夏有大量年轻人也远渡重洋而去，其实都是全球化或者打算全球化，高丽偶像团体每年还要做那么多场全球巡演，但很少听说过霓虹国偶像团体出海巡演的。
本土的粉丝们就足够养活他们了，也不像高丽那样有练习生制度，一个新人要在公司里训练好几年专业技能才能出道。
除了极少数最顶级的事务所会培养新人的唱跳RAP等技能，大多数人被星探选中之后，稍加培训三两个月便正式出道开始从事演绎活动了。
所以要是以专业技能来看，霓虹国偶像和高丽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对于本土的粉丝们来说似乎也并不重要，能唱能跳就行了，关键要能卖萌，有亲和力能治愈，花钱是支持这群青春少女们的梦想嘛，养成的乐趣便在于此。
偶像就是一个“贩卖梦想”的行业嘛，各地的少女来到江户这样的大都会追寻梦想，再交由粉丝们买单，去帮助成就她们。
陆启在事务所办公室看到这个女团资料的时候就心想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游戏里的玩家们想要成为明星也一定要跨过这一步的，从底层慢慢往上爬。
那是他们扮演角色的目标，也是驱使着他们游戏的动力。
这当然是他主动提出，这家事务所本来也想展现出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但那些东西陆启又不是没见过，电视里，舞台上，大荧幕中，闪闪发光的明星们成了社会名流，个个呼风唤雨，随处可见，没有调研的必要。
所以才坚持想看看那些背后的辛酸。
……
女团8人，年龄最小的15岁，最大的是团长千代子，也就19岁的年纪。
整个宿舍没有一张床，虽然陆启在霓虹国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过对于她们的那种行为认知里还是叫做“打地铺”。
陆启亲切之中也是有些陌生，他工作之后在天虫新手村也经历过群居生活啊，和老师万康他们一起，但好歹也是上下铺有床。
后来自己在陵城打工，那时候他住的隔断间好歹也还是一个七八平米的私人空间，还有张床有张桌子，有把椅子。
哪儿像这些“偶像”们，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下去摩头擦脚。
这房间已是很好的素材，场景组组长椎名真帆已经掏出相机开始拍起了照片，她此时内心很肯定这房间一定会出现在公司的新游戏里。
房间里几乎能看到的东西都写着某个人的名字。
“床头”柜上便放着微波炉，微波炉旁边则是冰箱，冰箱门上贴着各种各样的规则，比如自己的东西只能自己用之类的。
打开一看，一瓶牛奶上也写着某个人的名字，用笔画出一条刻度来记录着牛奶的“水位”，明显是用于计划喝奶的省吃俭用，同时也防止别人偷喝。
为什么陆启会有第二个偷喝的联想？因为瓶身上还写着一句话：“我会杀了偷喝的人！”
化妆品，抱枕，甚至20円的卷纸上也会写上自己的名字，怕别人偷用。
陆启这种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也有点儿觉得颠覆，问她们的经纪人这几个女孩子一个月的薪水有多少。
是的，和国内的偶像艺人之类不同，她们其实是拿事务所工资的。
陆启有时候也觉得国内的那些明星被优待得有些过分了，在霓虹偶像就是一个普通的职业而已，哪儿有那么大的明星光环，这些霓虹偶像们，无论自己的碟片卖了多少，拍了多少广告，电视剧和电影，钱全都是事务所的，他们还是领工资。
经纪人答曰平均每人3万円左右，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就是1900元不到，好消息是事务所提供的这个宿舍，房租和水电上面不需要她们自己有任何开销。
陆启和椎名小姐几人盘腿坐下，在这样的空间里找到能坐的地方也实属不易。
“那你们每个月怎么花销的呢？”陆启又问队长千代子。
千代子想了想：“每个月伙食费大概1万円吧，交通费约有7千，其他杂用开销3千，剩下的1万円要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1万円？够吃吗？”椎名真帆有点儿吓到，她无法理解1万円在江户是怎么能够吃一个月的。
她见识还是太少，别说伙食费，陆启以前一个月所有开销1万円也就是约600人民币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不过那是在公司加班，有加班餐的情况下。
千代子从一个角落搬出来一个塑料储物箱，里面居然装着生米，然后又从微波炉下边儿翻出来一个电饭锅道：“公司每个月都会发一些稻米的。”
“呃……”
府南四十二总部那边儿倒是也发过大米，不过那是纯粹的额外福利，没有四十二员工会指望着靠那些大米来填饱这一个月的肚子。
千代子继续道：“这些稻米大概能吃半个月左右，省着点儿的话二十多天也足够了，我们只需要买些其他小菜就可以了。”
另外一名年纪很小的团员也跟着道：“我们知道的其他一些团还有过得更不好的，有些人他们还要自己种菜来吃的。”
偶像团体自己种菜……陆启倒不确定游戏里要不要这么做，因为按照常理认知已经算是偏魔幻的题材了吧。
经纪人也插话：“公司是希望他们在这样的共同集体生活中迅速成长……”大概多少还是有点儿觉得丢人。
“可这里也没有厨房啊？”椎名真帆又问，她对场景的观察还是仔细，不愧是陆启钦点的场景组长。
这屋子就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厕所，还有一间浴室。
“是这样的，我们会在浴室淘米，在厕所做饭。”
“啊，在厕所做饭吗？”
“因为卧室没有水道啊，只能往马桶里倒了。”
“那为什么要在浴室淘米呢？”
“也不是很情愿在厕所做吃的东西嘛。”
“那为什么又要在厕所做饭呢？”
“这是因为浴室没有电源插头，没法启动电饭锅。”
好家伙，陆启大为震撼。
在千代子的描述下，陆启大概懂了她们一顿饭的流程，浴室淘米，厕所煮饭，煮好之后餐具全都是便利店那种一次性的餐盒，然后端到卧室里来，用行李箱和熨衣板搭成一张简易的餐桌，8个人会围在一起解决午饭或晚饭。
菜肴都是成员们各自购买，如果某个月实在太拮据跟队友借两根烤肠啊，一个罐头之类的也是可以的，下个月记得还就是了，大家都不富裕。
一顿饭之后，会由当月粉丝投票顺位最低的一人来负责洗碗和打扫。
椎名真帆当时差点儿脱口而出：“你们还有粉丝呐？”还好即时忍住了，不然也太不礼貌了，看起来就像嘲笑别人为梦想奋斗的刻薄恶魔。
在一个团里，这些少女既是队友，是睡在一起的室友，同样也是竞争对手，她们自己也都很清楚这一点。
残酷的社会规则渗透在整个霓虹国社会职场的方方面面。
陆启一边采访着她们，一边也掏出笔记本记录着。
这里面真的有不少他想要放进游戏中的东西。
当然陆启并不会完全照搬霓虹国的偶像养成体系，因为四十二的游戏是面向全球的，西方玩家们对这一套难以共鸣，而且霓虹一定不会是主要销售地区。
《魂》和《类人》在霓虹地区都卖得很好，那是因为那种ARPG玩法本身就贴合他们的喜好，两款游戏的总销售额霓虹地区都占据了40%左右。
而《善见城》是比较纯粹的米式RPG，目前卖出去的超过500万份里，霓虹国只占据了不到40万，连10%都不到。
总的来说，这种模拟类游戏还是更符合西方玩家们的口味，主要销售对象也会定位在北亚美利加和欧罗巴两个地方。
但这些成名前的苦日子则会是全球共同的，大家都不会想在厕所里做饭。
一种乍看之下匪夷所思，细想之后又合情合理的剧情。
还有那些背井离乡的孤独，家人们时不时发来的短信，内容会很重复单调，就是问一些吃了什么穿了什么的没有创意的话题，游戏里陆启也打算这样去呈现。
这些能让玩家们产生共鸣的细节，才是打动他们的核心。
Juicy这个十番队的成员们也是来自天南地北，虽然霓虹这岛国也没多大，演出服装是五彩的哥特短裙加上防毒面具，很是有点儿蒸汽朋克的意味。
没办法，整个江户这种没名气没粉丝的团体，大大小小的恐怕有好几千，卷啊，卷得天翻地覆的。
不搞出点儿特色型差异化的内容，又拿什么去和别人竞争。
陆启又问起她们是如何进入这个行业的，这个关系到游戏里玩家走向这条路线的方式，8人中有3人都是在大街上被星探发现的。
陆启点头，同时灵机一动，游戏里在这个行业里发展，不仅是成为演艺明星，选择成为一名经纪人也可以啊，职业进阶系统也可以从底层的星探开始嘛，就是去大街上物色好苗子。
然后带领着自己的艺人飞黄腾达，去帮她们接通告，带着他们上节目，后面慢慢拍广告，接电影，让她们慢慢红起来，那些玩家们亲手培养起来的艺人，这其实也很有养成乐趣。
去年他自己刚来霓虹的时候，在银座的中古店想买一些老游戏的卡带时，都曾还遇见过星探呢。
跟几人一说，比较知道行业内幕的团员和经济人便就一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怎么了？”陆启疑惑问道。
“那个地方找男偶像的……大概一半以上吧，其实都是……”经纪人一顿一顿的，颇为扭捏。
“其实都是啥？”他这样反而把陆启好奇心给勾上来了。
“其实都是……男公关，就是牛郎。”
霓虹国相对开放，不过男性公关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行业，陆启倒有些忍俊不禁，自己差点儿就误入歧途了呗。
陆启几人大概在这屋里待了两个小时左右，收获颇丰，陆启记录的文档写了好几页，玩游戏手残不代表他没有手速，这码字速度要是不做游戏了去一些网络小说站点开始更新，大概也饿不死。
他一边记录着，一边还会将如何包装成具备游戏性的玩法系统思路也一并写下。
几人礼貌地向众人告别，经纪人先生却说陆社长请留步，示意单独有话要与他说。
“怎么了？”陆启问。
“其实还有很多演艺圈的内幕可以供社长先生您取材的呢。”
“那好呀，直接说呗。”
“内容不少，我们可以找个会所聊聊天慢慢说。”经纪人挤眉弄眼。
陆启机灵得很，多少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不过如果有素材那他倒没啥理由拒绝，当然，好奇心想一探究竟也是人之常情，本能所致。
“椎名小姐你们几位可以先回去了，明早在公司汇总信息，阐述你们的制作思路。”
“好的，陆总。”四十二江户分公司的大活儿在神甲CS8组的时候便是这么称呼陆启的，现在发音都很标准了。
经纪人将千代子也带上了一起，19岁小姑娘还换了套衣服，显然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漂亮的私服。
经纪人开着车，陆启和偶像千代子坐在后座，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各有所思。
千代子此时在做心理斗争，都是这个圈子里的，陪酒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至于刚才经纪人告诉她其他需要陪的东西，陆启这种年轻英俊还多金的社长，谁不喜欢？她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反感，甚至还有点儿小窃喜，经纪人给了她这个机会。
陆启则是在想，自己这游戏公司和这家娱乐经纪事务所，业务上也打不着关系，他们这是所图为何呐？
按理说，作为一位应该也算得上名流的大老板，四十二发展到现在陆总也该是经历一些诱惑才是了，只是他一直闭门造车，什么晚宴，商务活动能推则推，其余都是交给李敏唐玲他们搞定，深入浅出离群索居，从根源上便杜绝了。
现在他开始慢慢地走了出来，开始融入社会生活，也该接触到一些场合了。
陆启其实一直也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个能禁得住诱惑的人，但现在看来，扪心自问，他自觉心态还是非常坦然平稳的。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这个十八线的偶像团体的形象上，以他的审美而言，离能诱惑到他的标准，还是差了好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