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篇巢商人６
距离那夜，市中心出现白色巨人的那夜，已经过了七天。
七天里，所有的媒体都沸腾着，疯狂地报道着那夜的一幕，无论是人类的网络，还是宇宙的网络。
宇宙网瞬间爆炸，短短七天，莫斐斯再次复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距离太阳系十万光年远的地方，而范围还在扩张，想必过不了一年，就能传遍大半个东荒。
而地球的网络更是疯狂地报道着那个白色巨人的消息，无论是东方彭加利苏大洲，还是西方的那片土地。一夜之间，各国的首脑就都收到了那位只出现短短三分钟的巨人杀死怪兽的视频。而各国铺天盖地的新闻，更是把那位白色巨人推到风浪的最高点。
现在几乎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瀛洲的京都云厝川有位白色巨人。
几十年后，外来者再次正大光明地登上人类世界的舞台。
瀛川的几位高层为那位白色巨人而焦头烂额着。
负责管理异人闲院家，长年以闲院空我为首，也一直是空我在代理着闲院家主的位置。而异人和外来者这种隐藏生命的生活，也向来是分不开的。因此空我高度重视那位奥特曼，也就是城市管理人的存在。
但是，问题是，他们对那个奥特曼一无所知。
云厝川的东方，是一片海湾，是天然的避风良港，名叫东京湾。
海湾的近旁是大片大片的绿化地带，树木围住这片土地，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森林城市。无数道路的干支分布其中，旁边绿地环绕，花木扶疏，景致极佳。
这片土地，就是瀛洲的中心行政区。无论是闲院家统领的密部，源家统领的政部，狩家统领的军部，还是夏川家统领的科研核心区，都在它的四面分布。
占据南方的，是片宽广约数顷的人工湖。
一座坚固而神秘的建筑，隐藏在这片深广湖水的湖底，那就是密部的办公处。
水母亮着白色的光，在发光灯管中轻轻漂浮，游来游去。
黑暗以威严降临这个空间，只有遍布的水母灯发着微弱的白光，电子屏幕是亮着的，光照亮了人类的面庞。他们无一不以端正的姿势坐着，快速而准确地敲打着键盘。
这里是密部的司令室，无数密部的工作人员在此迅速地工作着。
有一人转身，向发光管不能照亮的黑暗里的那人报告：“部长，这位不知名奥特曼，数据要比之前来到地球的要高出很多。准确数据下属部门正在核认。”
有人安静地站在那里。
一双笔直的军靴，靴面是重叠的金色系带。
一身白色整齐的军装，完全贴合他极为纤瘦的身躯，更近似于军用礼服式的设计，胸前是浅金缀边的绶带。金色的肩章，上面是蓝色的星徽，象征着上四门中的闲院家，四道蓝色横杠，代表他继承人的身份。
上四门都以白色军装为制服，不同颜色的徽章代表着不同的家族。
这人是上四门中闲院家的继承人——闲院空我。
那只是个少年，并不挺拔，甚至显得有些纤弱，他很安静，很斯文地站在那里。
他的瞳孔是白色的，仿佛极致的纯白，极亮；眼眸却极大极黑，好似化不开的浓墨，极暗。
他的眼神很平静，好似发生什么，这片平静都无法被打破。
闲院微微地笑了一笑，眼神并无波澜，温和说：“做得很出色。大家都辛苦了。还请继续核实一下，务必计算出他的准确数据。”说话时，语气和和气气的，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您客气了，部长，这是我们的工作。”工作人员忙道，眼神有些喜悦，望向闲院的眼神充满崇敬和赞美。
以他的年纪，担任这个职务，显得太过年轻，但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都只有尊敬。
这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黑暗里白色的水母亮着微光，轻轻浮动着。
自动门忽然打开，有人打破了此处的安静。
那人气愤愤地踱步而入，步子踏得很重，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狩这个家伙，一直认为防着这些外来者的好。打什么外来者，我看是防卫军都闲出鸟来了吧。”
黑暗里，那人碾着沉重的步子走近，微光逐渐照亮了他。
他的身材并不高，年龄在五十岁上下，有些富态，发际线有些高，显是思虑过多，除了脸上的威严外，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他穿着白色的军装，金色的肩章上，两颗白色的星徽下方，有三道白色的横杠，代表着源家家主的地位，原来他就是政部的主控者，源哲也。
他沉着脸，背着手站着，神情忿忿然，显是受够了气。一道身影走过参神道。
鲜少有人知道，在闲院祖宅的深处，有一处清净的神社。这是千万年来闲院家的信仰所在，也是如今闲院家老爷子闭门养老的地方。这里已经清净了十年，也没人敢来到此地打扰闲院家老爷子的清修。
神使黑曜石制成的眼睛微微一闪，仿佛在凝视着来者。
闲院空我在本殿前停下脚步，门紧紧封闭着，他对着大门深深地鞠以一礼：“祖父。”
一个苍老而缓慢的声音，从紧紧封闭的本殿中传出：“是什么事，让你不得不来见我。”
“城市管理人追杀的一个女人死了。”白瞳少年微微垂下眸，沉默了一瞬，他静静道：“她说，她由阴我召唤而来。”
神社寂静下来，空我站在原地，只听见冷风呼呼地刮。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苍老声音终于充满疲惫地开口：“……我知道了，你走吧。”
闲院空我仿佛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抬头再度望了这扇紧紧关闭的殿门一眼，张开的口终是再次紧紧闭上。白色的瞳孔中显出三分沉痛，三分迷惑，而更多的是坚定。
他深深躬身一拜，转身如来时一样步步离去。
风萧萧飒飒吹落一树枫叶，他背影十分孤单，肩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但他的肩依旧直直地挺着，不见丝毫妥协。
一声沉沉而苍老的叹息，从殿中低低响起：“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我早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
——楔子。
距离那夜，市中心出现白色巨人的那夜，已经过了七天。
七天里，所有的媒体都沸腾着，疯狂地报道着那夜的一幕，无论是人类的网络，还是宇宙的网络。
宇宙网瞬间爆炸，短短七天，莫斐斯再次复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距离太阳系十万光年远的地方，而范围还在扩张，想必过不了一年，就能传遍大半个东荒。
而地球的网络更是疯狂地报道着那个白色巨人的消息，无论是东方彭加利苏大洲，还是西方的那片土地。一夜之间，各国的高层就都收到了那位只出现短短三分钟的巨人杀死怪兽的视频。而各国铺天盖地的新闻，更是把那位白色巨人推到风浪的最高点。
现在几乎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瀛洲的京都云厝川有位白色巨人。
几十年后，外来者再次正大光明地登上人类世界的舞台。但是，问题是，他们对那个奥特曼一无所知。
这里是位于一座不知名的建筑中。
一只悠悠从透明的墙壁外游过，游鱼成群在灰色礁石里穿梭。水母亮着白色的光，在发光灯管中轻轻漂浮，游来游去。电子屏幕是亮着的，光照亮了人类的面庞。他们无一不以端正的姿势坐着，快速而准确地敲打着键盘。
直到有一人转身，向发光管不能照亮的黑暗里的那人报告：“总监，这位不知名奥特曼，数据要比之前来到地球的要高出很多。准确数据下属部门正在核认。”
光微微一闪，一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
一双笔直的军靴，靴面是重叠的金色系带。白色整齐的军装，完全贴合他极为纤瘦的身躯，更近似于军用礼服式的设计，胸前是浅金缀边的绶带。金色的肩章，上面是蓝色的星徽，象征着上四门中的闲院家，四道蓝色横杠，代表他继承人的身份。
那是个少年，并不挺拔，甚至显得有些纤弱，站姿显得有些斯文。
他的瞳孔是白色的，仿佛极致的纯白，极亮；眼眸却极大极黑，好似化不开的浓墨，极暗。他的眼神很平静，好似发生什么，这片平静都无法被打破。
上四门都以白色军装为制服，不同颜色的徽章代表着不同的家族。
这人是上四门中闲院家的继承人——闲院空我。
白瞳少年眼神并无波澜，温和说：“做得很出色。大家都辛苦了。还请继续核实一下，务必计算出他的准确数据。”说话时，语气和和气气的，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工作。”工作人员忙道，眼神有些喜悦，望向闲院的眼神充满崇敬和赞美。
以闲院的年纪，统领这里显得太过年轻，但所有人望着他的目光，都只有尊敬。
这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黑暗里白色的水母亮着微光，轻轻浮动着。
自动门忽然打开，有人打破了此处的安静。
那人气愤愤地踱步而入，步子踏得很重，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狩这个家伙，一直认为防着这些外来者的好。打什么外来者，我看是防卫军都闲出鸟来了吧。”
黑暗里，那人碾着沉重的步子走近，微光逐渐照亮了他。
他的身材并不高，年龄在五十岁上下，有些富态，发际线有些高，显是思虑过多，除了脸上的威严外，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他穿着白色的军装，金色的肩章上，两颗白色的星徽下方，有三道白色的横杠，代表着源家家主的地位，原来他就是政部的主控者，源哲也。
他沉着脸，背着手站着，神情忿忿然，显是受够了气。
现在他们身处的，是东京湾海水底部的基地，UTA。
闲院家是瀛川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家族，被列为上四门之一，因为辖管异人与暗夜法庭，只在暗世界活动，暗中管制着瀛川的异人——不论怎么说，在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异人才是世界真正的统治者。平凡人无从得知他的地位，甚至在资料库里无法搜到闲院家的任何消息，闲院家就像蒙上一层薄纱。
一旦UTA从海中升起，就意味着闲院家开始逐渐涉足光明笼罩的地方，正式代表异人甚至瀛川，去面对与外来者的关系。
闲院微微颔首，以平静淡定的眼神望向源哲也。
“这会是一个新的转折，不管是对外来者，还是异人，亦或是人类。”
云厝川的东方，是一片海湾，是天然的避风良港，名叫东京湾。
在那件事情发生前，是有些许预兆的。到暮晚的时候，东京湾的船舶才完全调离这片区域。
人们望着空空如也的海域，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直到忽然有人听见，海底隐藏着的声响逐渐响起，那是一阵阵隐约的“轰隆隆”的声音。海浪沸腾起来，愈发汹涌，发出巨大的声音。地下似乎有什么振动。
“是又地震了吗？”东京湾附近的行人都渐渐驻足，关注着远方发生的事情，寻找着声音的起点。
海湾的边际，激荡不已的海水上，忽然有一片隐约的红色浮出水面，似乎有什么，正从湾底逐渐升出。行人惊异于变化，急忙拿出手机录像，转发上网。一时间云厝川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手机，看这这一幕。
一座伟岸的建筑，如鲲鹏逐渐浮出大海般，逐渐从海面升起。
首先浮出水面的，是无数如树一般的红枬缠绕着的尖塔，远远望去，就像城堡旁伸出的红色森林。紧接着浮出水面的，是宛若城堡般的建筑群，无数殿堂矗立在这座极为宽阔的建筑上。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支撑这座巨大建筑的巨柱从水底升起，犹如擎天巨柱一般，凌驾于云厝川之上。
它最终完全升起，高大，雄伟，屹立在东京湾前，犹如一座高悬在云天之间的城市。
暮色四合，它逆光而立，夕阳映在海面之上，把它映得一片橘红。
这就是隐藏在水底已久的组织的总部，UTA。
UTA是密部组建的，处理外来者与人类关系的组织，一切异人或外来者的越界行为或者侵略行为都由UTA负责防御。闲院家已经料到外来者浮出水面的那一日，因此暗自成立了这个组织，以更好地管理纷乱的瀛洲。
闲院空我站在天空城的太阳台上，俯瞰着城市，从高处透过隐约的云雾望去，城市显得很渺小。
夕光从天空城尖塔的一侧透出，映在他的脸上，于是他的脸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注视着云雾下的城市，没有人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在想什么。
腰间忽然传来嘀嘀的响声，空我低头从腰间取下数据终端。那是可以折叠的两个呈不规则五边形的设备，一层是屏幕，一层是感应板和快捷按钮层，盖体很薄，不超过一厘米。
从数据终端中传来声音：“总监，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是……”
只是即使战机都保养良好，却一直没有可以驾驶它的人。UTA基地有各类员工，机修师，研发部的博士，甚至是医生，但是就是行动队伍，不知为何，一直空空如也。有人说从军校调出最尖端的学生，但是那些人都被总监否定了。
空我平静地望向远方的暮色。
他慢慢道：“不用担心，行动队伍的人选，我已经定下来了。”一直有这样的传闻，在外来者中众口相传，低声细语地说有一条隐藏的街道。
那里是外星人的街道，就隐藏在云厝川的市中心。它可以轻易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人们很容易就忽视了它。巷子前设置了特殊力场，人类无法看到这个巷口，甚至无法注意到这里就匆匆走开。
巷子里面，是外星人的街道。
外星生物的秘密聚集在这里，而这里最著名的景点，就是外星人的酒吧。
五光十色的灯光，光怪陆离地充斥整个建筑。而而最深处则是灯光也照不亮的黑暗。
这里是隐藏着各种黑暗的场所，当你路过走廊，也许一墙之隔包厢里正进行着各种或黑暗而隐秘不为人知的交易。同时这也是各式消息不断流通的场所，是外来者世界消息交流最盛的地方。
酒吧侧面的电视屏幕上，一名衣着正式的女主持人询问着对面的怪兽灾害专家。
“曾经有很多奥特曼降临地球，他们帮助我们打败怪兽，拯救了我们无数次。因此，我相信，即使是怪兽灾害再次开始，这位降临的奥特曼也会为我们指引光明的未来！”专家依旧慷慨激昂地陈词。
一道五彩的炫光闪过旁边的座椅，有人发出几声冷笑。
“一群愚蠢的人类，指望莫斐斯拯救你们？指望他杀了你们还差不多。”
这句话得到了旁边人的赞同，顿时一声声附和之语传了出来，所有的话尽收入有心人的耳中。
一片白色的衣角隐藏在灯光照不亮的黑暗里。
有人坐在灯光与黑暗的交界处，阴翳笼罩了他大半张容颜。偶尔有彩色灯光闪过，照亮他一张普通得毫不出奇的脸，以及他平淡而冷漠的神情。凑舜端着一杯酒，收敛了所有气势的他，显得并不起眼。
从四千年前，莫斐斯被驱逐在东荒开始，他的传奇已经起航，他闯过不知多少地方，做出不少大事。
在恶人聚集的东荒，他在表面上的名声，却越来越糟糕。他杀人很多，人们想起他在战争中崛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杀死。于是开始对他又惧又恨，开始扭曲事实，这些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尽管不知是不是真的，却为人津津乐道。
就比如，沃尔夫星球。
当时整个星球都被吸血虫侵蚀了，如果他不毁去这颗星，吸血虫就会像瘟疫般蔓延到其他星球。但是在宇宙级消息贩子情报局的积极扭曲下，他逐渐臭名昭著。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屏幕光亮一闪，一名匹特星人开始播送最新消息，“东京湾附近水面忽然升起一座辉煌的建筑，疑似是政府隐藏已久的神秘组织……”
但这些他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
随便把酒钱扔给酒保，凑舜转身隐入黑暗，离开了外星人酒吧。
无数奇形怪状的外来者，走在这条略显昏暗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有一些商店，有的贩卖一些从核心区流来的科技产品，有的贩卖从美食之乡星球淘来的糕点，还有藏着宇宙海盗倒卖到这里的珍稀矿石，各种各样星球的特产就在这条街道交汇流通，到处都是挨挨挤挤的宇宙人。
凑舜从人群中挤出的时候，正好与另一位少年擦肩而过。
即使是一瞬间，他还是注意到，那位少年有着白色的瞳子。
闲院空我？他来这里干什么？凑舜转头，远远地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
那位白瞳少年的身影走入人群中，逐渐消失不见。
很多疑虑从他心中一闪而逝，然后归于自嘲。他管那么干嘛，现在的人类，根本不需要他来拯救，也不需要他太多干涉。凑舜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夜色降临，天空一片暗沉，外星人的街道却随着天黑而变得更为热闹起来，到处是拟态成人类的外星人。路旁的灯闪了几下，骤然亮起，白光照亮了这片夜色。
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个捡破烂的漫步在街道旁。
他穿着破洞的牛仔裤，毛衣也很旧。他很年轻，背也很直，扛着个轻飘飘的白色布袋，布袋很瘪，看来他收获甚少。看上去就是个年轻的捡破烂的，除了他的双眸。他的眼在四周逡巡，显得炯炯有神，那绝不是眼神灰暗没有希望的普通拾荒者所具有的。
有人同情他年纪轻轻就出来讨生活，随手把瓶子递给他，唏嘘道：“你们捡破烂的真不容易啊，我只有这个能给你了。”
那捡破烂的年轻人眼一瞪，自动冒火道：“我不收这东西！”
“你这年轻人……真不识趣！”那人有些害怕，匆匆掷下这句就跑了。
年轻人不理他，望了望自己布袋里的东西，有些沮丧。
今天并没有收到什么新鲜玩意，收来收去收了一天，也就这种东西。现在他就算不用眼看，用脑子想都能思考出它的结构，它的制造过程，以及它有什么缺陷。
外星人街道有一些居民，富有些的，会使用外星科技发明出的东西，他就收这些来研究；有时他也会低价收购店铺里废弃的科技产品；运气好时，能从街道上捡来一些好东西，总之在外星人街道，总能淘出一些人类现在科技所不能发明的东西来研究。
他已经居住在这里三年，三年时间，足以让他熟悉大部分破烂的种类及制作原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拿出一看，是***电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妈为啥呼他。
“光彦啊，别住那了，回家吧。”果然一出声就是这句。
“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别给我装不知道！我叫你赶紧回家！家里什么都有，你偏不回！整天就知道捡别人的破烂回去研究！”
“我那叫理想！”他不服气地嚷嚷。
“理想？天天住在一个破棚子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跟我谈理想？下半生是不是准备继续餐风饮露啊？”
“只要能研究到那些稀罕玩意，我就算是一辈子喝西北风都愿意！”
“你……儿子呦，别冥顽不灵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对方苦苦相劝。
他干脆挂了电话。他妈就想让他回去继承家业，但是他对家业根本不感兴趣！
在外星人的街道，他确实能够接触到一些人类所接触不到的科学技术，这一切都让他流连忘返。
家门前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
白色的塑料棚子边，只有一个老式的黄色灯泡亮着，在夜风中摇摇晃晃。隐隐见灯光下站着一个人，那人不高，只是以规整的姿势站着，似乎不觉得累。
谁？难道是他妈？不应该啊！他妈不知道他棚子的具体位置啊。
紧走几步，他望见了那个少年。少年也转头朝他望去，他立刻注意到，那赫然一对白色的瞳孔，如千年降雪的原野，十分肃静。可眼眸是黝黑的，如同黑暗紧紧围裹着光明。
他扛着白袋子，一步步从路灯的光下走出，迈近破棚子，灯泡的光照亮了他俊朗的脸。
“你谁？哪来的？买东西的？抱歉，我的最新发明现在还不想卖出去。”
闲院空我打量着他，开始如复读机一般开始复述眼前这人的资料，“相川光彦，二十四岁，天才物理学家，以优异成绩作为物理系博士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其中有一篇论文因对引力子的研究而发表于CNS上，曾经获得科学技术功劳者奖。”
“呦呵，你还调查过啊，说吧，你找我干嘛？”
相川曾经是人类中极为优秀的发明家，只是随着他知识的增长，人类的科技程度再无法满足他。
自从他偶然得知外星人的街道，就定居在此，以研究外星的科技为生。
数据终端的屏幕显示出闲院的身份证明。
“我是UTA行动队伍的队长，闲院空我。”闲院颔首致意，“我来这里，是想来邀请你加入UTA。”
相川光彦对今日午后骤然从东京湾升起的那座宛若天空城的建筑也有印象，想必UTA就是那个政府隐藏许久的组织的名字。
“想挖我？你得有条件啊。”
相川撩开棚子上的塑料布进了门。
门里是堆成山的破烂，都快把床给淹没了。他当然不怕别人偷。随手把袋子里的旧仪器倒出来，扔在破铜烂铁堆里，这是几个老型号的光学模拟器，他已经收集了二十多个了。他已经很久没捡到过新鲜玩意了。相川望着眼前的破铜烂铁，这些东西已经被他反复研究了无数遍，他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闲院听到了这声叹息，他抬起眼眸，雪白的瞳孔闪过一丝波澜，然后又是一派平静。
“科学对于相川先生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他说。
相川一昂头，道：“当然，我很荣幸能跟它为伍。”
他捧起一个仪器，仔细的看着它，眼神炙热，一直在发光发亮，仿佛这就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闲院定定望着他，继续道：“你在外星人街道捡来的东西，毕竟有限。我们UTA是跟外来者打交道的组织，收缴的外星科技不计其数，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相川一怔，跟外星人打交道的组织，他从来没听过。
他一时间有些迟疑，竟然还有这样的工作，还能收缴无数外星科技来研究？
“你的父母是瀛川有名的企业家，家资亿万，而你居住在这里，想必你的家人并不会很高兴。来到UTA，你至少会得到一份薪水，一个体面的工作，一间整洁的房间。还有人类最尖端的科技，以及缴获的大批外星人遗落的科技产品。”闲院侃侃而谈，句句直击他的内心，“你不能永远在这里穷苦地生活下去，外星人街道能给你的资源也很有限，来到UTA，你能获得的将会更多。相川先生，你意下如何？”
能给老妈一个交代，还无条件供应外来者的科技？
相川张口结舌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憋出这么一句，“待我深思熟虑一下……”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一拍大腿，眼睛被火焰点燃，兴奋地嚷嚷道：“这么好的事，这还深思熟虑啥！我入伙了！”
夜已经很深了，但这座不夜城亮起了灯。
在把一切交待好后，闲院空我离开了外星人的街道，在将午夜的时刻匆匆奔赴他的另一个目的地。
那是一条市中心的美食街，街道两排餐馆商店鳞次栉比，从店里散发出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足以让任何一位吃货停下脚步。
闲院空我寻找着路边小吃摊，据他所知，目标每到午夜饥饿的时候会自动来这里觅食，而且最喜欢吃那个摊位卖的玉子烧。
此时，有人正用筷子夹起一块玉子烧，填进嘴里开始咀嚼，眼睛闭上，一脸享受，腮帮子鼓鼓的，还有饭茬粘在嘴角。紧接着，她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剩下几个玉子烧尽数一扫而光。啃完整盘子的玉子烧后，她摸着肚子享受地叹了口气，“这才是人生啊！”然后举起手，笑呵呵地叫道：“老板，再来一盘！”
白瞳少年止步于此，他望向这位吃玉子烧的女孩。
她年纪轻轻，脸庞白皙，略带婴儿肥，笑起来甜甜的，显出一对梨涡。头发扎成丸子头，有几许碎发搭在额前。眼睛又大又亮，当你望进去后，就像望进一片小溪，会觉得很干净，很清澈。她眼睛弯弯，像是笑着的样子，唇角翘起，很是可爱。
老板很快再次拿来一盘玉子烧，少女再次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大快朵颐。
闲院走近摊位，在少女的对面坐了下来，很有礼貌地问候：“你好。”
“啊？你在跟我打招呼吗？”少女没料到他会跟她说话，她吃惊地一口啊呜吞下食物，然后甜甜地笑起来说：“你好你好。我的名字是筱藤雏，你叫什么？”
“闲院空我。”
“啊，你姓闲院啊，正好跟上四门里的闲院家重姓呢。听说今天下午从东京湾浮上来的那个天空城，就是闲院家管的啊。”话因为嘴里塞了食物而发音含含糊糊，筱藤三下五下吃完，又夹起一卷玉子烧，吃得不亦乐乎。
闲院望着桌子上堆叠成小山的盘子，内心有些缄默。
据他调查，这位少女在六岁被拾去了孤儿院，十三岁成为警校历史上年纪最小的学生，在射击上有非凡的天赋，向来百发百中无虚弦，每一次都正中靶心。现在十六岁，一个月前刚从警校提前毕业。什么都很优秀，就连饭量……也同样优秀。
筱藤很快再次扫光了食物，吃得心满意足，她扒拉扒拉钱包，费力地从里面捡出好几十个小面额的硬币，因为她的大面额硬币已经花完了。
闲院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他问：“既然缺钱，筱藤小姐，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工作呢？”
筱藤撅起嘴，“他们都不招我啊，说我年纪太小了。可是，如果我现在不工作，该怎么吃饭哪？我每天都好饿。我去做兼职，但是赚的钱还不够我吃的呢。”她从小饭量就大，每次吃饭都要四碗以上，胃常常像个无底洞一样一直饿，经常被同伴嘲笑为猪，这些事她都记得。
唯一的不记得的，是去孤儿院以前的事情，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筱藤幼时的理想是成为守护人民的好警察，于是她千辛万苦地考上最好的警校，千辛万苦地成为高材生，最终毕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更困难的还在后面。
即使她成绩拿到了全优秀，因为她未成年，根本不能入职。她又不好意思回孤儿院，毕竟自己已经大学毕业了。
她去兼职，但是在瀛川，能以她这个年龄打工的职业不多，而且只能工作五个小时。薪水不多，她一日三餐都得省着吃，这么一来每天都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
已经一个月了，再找不到工作，她就会流落街头了啊。
“筱藤小姐，如果我说，我能够为你提供一份很不错工作呢？”
闲院手指缓缓互相摩挲，低着头聆听着筱藤的所有抱怨。等到筱藤结束了言谈后，他抬头，望着她快苦成苦瓜的小脸，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他一直在我UTA找到合适的行动队员，找到筱藤这样的人才费了很大功夫，也幸而没被别人捷足先登。他们的名声都不大，所处位置不显眼，没有人争着要，却又十分有能力。
“有食堂，饭菜便宜好吃，有房间，只要接受体检和两个月的训练，没问题就能入职。”
筱藤停止呜咽，猛地睁眼，姿态像是兔子竖起了耳朵，目光灼灼如火炬，她一倾身，欣喜地大叫：“真的？只要能包吃包住，什么工作我都干啊！”
他缄默地望着她，良久，道：“筱藤小姐，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个骗子呢。”
遇到这种情况，稍微有些防备之心的人，都会怀疑吧？
“因为我感觉你不是啊，你给我的感觉，跟那些坏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特别干净，特别可亲，特别好，所以我觉得，你不是坏人。”筱藤望着他，认真地说。
他的眼瞳是白色的，却不会给她不适的感觉。
因为他本身就是很温雅的存在，温雅得，让人能宽容他的一切。
闲院微微一笑，垂下眼帘，“筱藤小姐如果愿意，明天就去东京湾的天空城应聘吧。拿着这张卡，自然有人会接待你。”
筱藤一愣，小心翼翼接过那张卡，认真地读着上面的字，“UTA……地址东京湾天空城……”她有些吃惊，骤然抬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闲院已经离开了。
“他就是……就是上四门……”她喃喃。
遥遥望去，少年的身影逐渐没入人群中，没入夜色里，然后逐渐消失。
秋季悄无声息地过去，凑舜庭院里的老树黄叶已经落光，变得光秃秃的。雨自然是很多的，云厝川的冬不算冷，可依旧下了一场雪，下雪那天白絮纷纷扬扬，积在地上形成雪白的一层。
电影院依旧热映着《无罪》的第一部，剧中凑舜饰演的角色——囚徒2号，角色热度依旧居高不下，引起国民热议，并在这个冬季又连续拿了好几项大奖。遗憾的是，自从冬季来临后，凑影帝似乎进入了休假状态。他的经纪人根本摸不着影，凑舜又不隶属于任何公司，纵使有人想高价聘请凑影帝去演戏，现在也找不到人。
莫斐斯复活的消息已经传得很远很远，远到几乎在东荒的边缘，都会有人因他的名字而震悚。
云厝川的外来者，行动束手束脚了很多，自从知道城市管理人就是失踪多年的莫斐斯后，对那个恶魔般的奥特曼的恐惧使他们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因为他们随时随地都会迎来城市管理人的讨伐。瀛川防范外来者侵略的UTA开始活跃，自从新的行动队伍上任后，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几个越界的外来者的案子，使云厝川暗世界的治安稍微好了一些。
可这又引起了多方的恐慌。
大批大批的巢商人最近在地球聚集，因为地球购买怪兽的外星人更多了。他们必须购买到更强的怪兽，在莫斐斯开始杀戮的时候，用以保护自己，或者为自己赢得一丝逃命之机。因为面对莫斐斯，无论多少怪兽都是没用的。
巢商人们很忙，忙着举行拍卖会，卖掉自己的存货，准备大赚一笔。
可是巢商人这么多，怎么把自己手上的存货成为畅销货呢？势必少不了宣传攻势，尤其是展现出怪兽实力的宣传攻势！
在这个冬季，有的巢商人大胆地把怪兽放出来，破坏几道房屋，以展露出威慑全地球的面貌。可是下一刻，这个被放出的怪兽就被接着出场的莫斐斯秒杀了。有的巢商人，不服气再放几只怪兽出来，无一再次被击杀，这次连莫斐斯的面都没见着，UTA派出战斗机直接开炮轰死了怪兽。
这下那些巢商人们开始烦恼了，怎样既能宣传怪兽，又能逃过莫斐斯的追杀呢？
他们开始寻找能制约莫斐斯的宇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