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女生小说 > 异界传说之万界传奇小说 > 第3篇普罗透斯3

第3篇普罗透斯3

目录
最新女生小说小说: 老公是头狼祝卿超级仙医在花都慕司寒南栀捡到的夫君是冥王独爱缉捕:瘾上亿万少夫人神州仙妖录特工传奇之重明军婚太缠人:首长,放肆爱画江湖之圣手修罗言笑弯弯漫画下拉式酷漫屋新婚夜,病娇摄政王想振夫纲丞相大人怀喜了我能修改自己的剧本苏暖暖厉衍深僵约之最强僵尸王我都听你的快穿修罗场:万人迷她美颜盛世原沈小说是什么不乖

三春月,风都是柔软的。

荒原往南,穿过山隙,是一片落后的小村庄,这里居住着诸夏的移民。在一处绿油油的田野边,几个孩子举着风车欢呼着从村庄的田径里窜过,大风车随风欢快地旋转着,晾晒衣服的农妇对此一笑了之,叮嘱孩子们要早点回家。

“诶?那是什么?”孩子们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聚集起来,望着房屋后面站着的那个古怪的人影。

人影藏头露尾,孩子们一步步走向他,等走到屋子夹缝最深处时,那个人影再也无法隐藏。

那是个绿色的怪人,像是鱼一样,背上是绿色的尖锐鱼鳍,身姿矮小而佝偻,他穿着从乡村家庭偷来的破长衫,裹住了全身。它蹲在阴暗处,抱着头发着抖,一动不动。

“他是谁,好丑啊。”孩子惊讶地说。

那个怪人闻声将头从双臂中抬出,略显扁平的脸上,两边各有一只圆形的鱼眼。这居然是一只半人半鱼的怪物。

领头的孩子发出一声惊呼,脚下一顿,瞬间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不要怕我……”普罗透斯小声说。

普罗透斯弯着身子慢慢走过去,绿色的大脚掌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缓缓前挪。孩子们被震慑,一时间反应不及,就望着他一步步走近那个摔倒的孩子。那个孩子瞪大眼睛,以为自己会被吃掉,然而出人意料地,普罗透斯温和地伸出绿色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可这仍然无法缓解他们的厌憎。

“怪物!你这个怪物!”孩子们大声吆喝,抓起石块向他狠狠砸去。

石头打在普罗透斯的身体上,很痛,但他心里更为痛苦。

他一直都是人类不允许的存在。他像个人,却不是人。他曾经在镜子前看过自己的样子,绿绿的,矮矮的,丑丑的,像条怪鱼,与人类不同,这也许是他沦落至此的原因。自他诞生以来,他就在被命运不断地苛待着。

然而为什么他们一直排斥她,厌恶他,他也始终有颗心,在像人类一样勃勃跳动啊!

“不要打我,别打我……”普罗透斯缩着肩,抱着头,嘶声叫喊着,同时向村庄那头跑去。

他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惊讶的喊叫,一股脑向着南方逃去。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了,身后追他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家,只剩他孤零零一个,普罗透斯放缓了步子,沿着马路向城市跑去。在昏暗的傍晚,他默默地向前走。

离他那天在沼泽中醒来,已经十天。

祸缠已经离去,他还记得自己变成怪兽的事情,他的心里很惶恐,在广阔的沼泽里孤独而漫无目的地晃荡着。随着春风吹入这片沼泽,他寂寞已久的心,终于无法自持,他想到城市里去,找到他的恩人。

他感到脚很难受,他的脚已经被磨破了,起了水泡。

普罗透斯决定坐在马路边歇一歇。

一辆汽车远远地驶来,然后刹车停在他身边,车是向东驶的,看来要去沿海地区,天太暗,普罗透斯看不太清封闭的窗口里面是什么,只是隐隐发觉里面似乎有不少人。

“嘿!朋友,你是要往城里去吗!”有人把头伸出车窗,大声招呼着他。

普罗透斯站起身,有些紧张又有些喜悦:“真……真的吗?可是,我没有钱啊。”

那人满面笑容,道:“不要钱,大家都是朋友嘛,一趟顺风车而已。”

“好啊。”普罗透斯欢欢喜喜地上车。

普罗透斯刚进车厢,便有人用沾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普罗透斯逐渐失去意识,一个大麻袋进当头罩下,几个人合力将他塞入麻袋,然后麻袋后被紧紧扎住。

“嘿嘿,这下我们发啦。”

有人点了根烟,满车厢都是烟熏火燎的气味。人类吸了口烟,笑的时候露出一嘴大黄牙,他贪婪地说,“这么罕见的怪物,放到云厝川东边的黑市里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他们相互对视,然后得意地笑了起来。此时已经是深夜。

高大的树木一直向上延伸,浓密的树林里,有四层高架桥盘旋着,而名为云厝川的河流,从树林地面,和平盘的底部穿梭流过,一直绵延向东流去。这里是云厝桥,幽御前曾经死去的地方。

高架桥的最底层,一辆汽车在驶过空无一人的道路。

“大哥,你说这个怪物能卖多少钱啊。”

“奇货可居,听说夏川家最喜欢买这种怪物,一定能卖大价钱。”

“干完这一次,钱够我们歇几个月了吧。”

车里有人声在喁喁细语,他们嘿嘿笑着,带着发大财的期望。

就在此时,车灯在暗夜里亮着,驾驶者不知为何视觉有些模糊,然而他却依旧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直直地站在车道上,挡在车前,周围的光芒让她的身影发暗。

“那是谁?”驾驶者急踩刹车。

车骤然停在那个挡车者的身前,他狂按几下鸣笛声,烦躁地警告那个人影,然而那个挺直的纤细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驾驶者再也忍不住,把头伸出车窗,恶声恶气地道,“挡在这干什么,不要命了!”

暗紫色的风帽垂落,半掩住她的容颜。

“不要命?”祸缠微微侧头,有些困惑,“你说的是谁?”

暗色的身影缓缓迈步,一步一步向车走来,她举起右手,一股庞大的能量瞬间从手中释放。汽车的前盖突然被挤得凹陷一大块,坚硬的车顶骤然扭曲得凹凸不定。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她轻声说。

汽车的外壁还在不断地扭曲,车内的空间瞬间被挤压到了极致。

“她,她是异人!”驾驶者惊骇地说:“这车要报废了,快下车,快下车!”说罢他推开车门,当先跳出汽车。

祸缠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他们阴暗的情绪令她愉悦,“我闻到普罗透斯的味道了,他就在车上。”模糊的身影,很笃定地说道:“你们是不是骗了他呀?”

“什么普罗透斯,我们不知道!”有人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扭曲得不成形汽车,几个人合力将装着普罗透斯的麻袋搬下,藏在他们的身后,他们警惕地望着这道模糊的黑影,如临大敌。

祸缠的目光朝麻袋绕了一圈,她说:“放下那个麻袋走,不然,你们就会像这辆车一样。”

她白皙的小手轻轻一握,一声巨大的爆响从车上响起,车瞬间被掀飞,凌空翻起,重重地坠落在高架桥的另一侧。然后一撮火焰猛地腾起,在汽车的尸体上熊熊燃烧。

那些人胆战心惊地望着这一幕,知道自己碰上了铁板。云厝川是异人的都市,异人是瀛川的统治者,在瀛川有着特殊的尊崇地位,而他们只是普通人。

“我们走!”他们一咬牙,不知谁带头,弃车套住。

落荒而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马路的尽头。汽车已经燃烧得只剩灰黑的骨架的时候,普罗透斯终于茫然地睁眼。

麻袋已经被解开,身侧有灼热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干,下意识地渴望着水。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见一道黑影半蹲下来,一双幽静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恩人。”他低声呻吟。

祸缠雪白的手指轻轻按住他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

“普罗透斯,你不该来这里,城市太过危险。”他听见祸缠的声音空灵而飘渺,好似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似乎是他耳朵还未恢复的幻觉。他不由得甩了甩头。

“可是,我待在荒原里,那里好寂寞呀,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我自己,孤独一个。”普罗透斯说。

即使他本身是鱼,然而当他有人类的思维后,也同凡人一般害怕着寂寞。

祸缠沉默了,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普罗透斯的手向前摸索,然后紧紧地抓住她暗紫色的袖子,他说:“恩人,你是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想跟着你。”

她缓缓站起,指着云厝桥下那层流动的河水,清冷的声音说:“那么,普罗透斯,藏在川里吧。”

普罗透斯爬起身,他觉得全身都很渴。

“你应该很干吧?现在,你必须潜入水里了。你是鱼,应该在水里,川里没有恶人,你会好好的。”她摸了摸这孩子的头,温柔地说:“我会去看你的。”

普罗透斯点点头,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公路边。

桥不高,桥下的河水就是云厝川,月色下的水波光粼粼。

祸缠走到桥边,望着普罗透斯从公路上跳进水里,然后他的头浮出水面,感激地望着她。她对他点点头,普罗透斯一摆腿,耳边的腮活动着,他向云厝川的深处潜去。

他知道,他不会再寂寞了。

水里面有很多鱼游过,他自己也像一只鱼般徜徉在河里。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苏醒吧,苏醒吧普罗透斯……”那声音如同诅咒般缠绕着他,他惊慌地向水深处游去,想要摆脱那声音,然而它却如影随形。

“苏醒吧,苏醒吧普罗透斯……为我带来美味的食物……”

普罗透斯发出嘶叫,心里的天平缓缓倾斜,理智逐渐被兽性所掩盖,而他还在向东游。

深夜的海港,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这里是云厝川的入海口,港阔水深,即使深夜,也有各种类型的船只亮着绚丽的光芒。码头西面,沿着河岸,是一道有长长的栏杆的观景台。

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月色下,眺望着远处的船影。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心口,一想到他,她的心口就勃勃跳动着,她还要等多久呢?

“即使一直等不到他,你也要永远等下去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祸缠闻声转身,眼前是一位白衣少年,面貌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她望着这人,对他没有半点印象,她确定他是陌生人,心里感到很奇怪,“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跟他的事情?”

她,还是一点都记不住他,即使他们已经相遇很多次。凑舜觉得有点崩溃。她的脸盲程度已经彻底折服了他,让他心里觉得很累,就算他现在长着一张大众脸,跟她遇见那多次,她却还认不出她,这是要闹哪样。

“十天前,我还在荒原,放过了普罗透斯。”白衣少年面色微沉。

祸缠愣住,然后她像发现新大陆般望着他,逐渐惊奇地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十天前……你就是那个追杀普罗透斯的人?”

敢情她还真是不知道啊。

“那些天在公园,唯一愿意跟你说话的是我。”他咬牙切齿地说。

很多时候,她会在中央公园里静静坐着,没有人发现她,只有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是他一直在远处凝视她,偶尔跟她说几句话,他知道她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

“一直追杀幽御前的是我;那天在歌舞伎町的剧院里,你救的是我;在南方之海俱乐部里,被你阻止我杀死幽御前也是我。”

他神思有些恍惚,低声道:“去年秋天的时候,我是在幽御前杀人的巷子里遇见你的。”

祸缠绞尽脑汁想着,模糊地记得,似乎的确有那么一天。

那天她嗅着血腥的气味,走到一条黑暗的巷子,看到了血泊中的尸体。她欣赏着尸体,在她沉迷于黑暗之中时,有人来了,她便消失。她从没想过,来的人是他。

她越回忆,越震惊。

是什么时候,她的生命中走进这么一个人,而她却全然不觉?

沉默笼罩了他们,她呆望着他半晌,似乎想说什么:“你……”

“噔——”突然之间,城市拉响了警笛,强烈而刺耳的声音,充斥整个云厝川东区。一个女声开始广播:“怪兽正从云厝川北下,请东区居民迅速前往避难所……”

祸缠的脸色骤然苍白,她猛地转头望向云厝川的方向,失声道:“普罗透斯!”

“舜,向东四百米,有怪兽从云厝川里往海港方向游动,预计五分钟后到达海岸的UTA天空城。”浅见琉璃甜美而不失冷静的声音传入蓝牙,“根据可靠消息,UTA基地有装配加农炮。他们的计划大概率是等怪兽到达射击范围时将其杀死。”

“我知道了。”凑舜回答。

他的眼神骤然锋利,像是白色的刀刃,那眼神分外熟悉,让她有些发怔,他锐利的眼光望向东方,说:“普罗透斯又发狂了,不要去天空城,那里太危险……不要去。”

“那你呢?”她怔怔问。

“我……”凑舜顿时语塞,他沉默半晌道:“你不用管我……”

普罗透斯很快就会到达加农炮的设计范围,他必须在此之前将它截住,想要保它的小命,必须在加农炮射击之前将它打倒。

凑舜匆匆交代几句,转身向远方奔去。

白影如风般向远处消失,祸缠下意识地迈步,跟着他。

她心中很好奇。踏着轻巧的脚步,她跟随着那道白影,一直向东,几个眨眼就奔到码头。集装箱排列着,稳固地蹲在岸上。因为怪兽的靠近,这里已经悄无人烟。

“嗒。”似乎有什么在匆匆奔跑中,从白影的身上掉下,发出细微的声音。

祸缠在那个掉落的东西前停下脚步,她捡起那个东西,发现那是光学模拟器。她有些困惑地抬头望了望那个白影,远处那道白影闪身躲入一个集装箱后,身影不见了。

她缓步向前走去。

当她转过集装箱那一刻,强烈的白色光芒充溢眼睛。她第一眼便望见,在强光中,隐隐捕捉到一个隐约的轮廓。那是一个持拿着剑的人形,身形说不出得熟悉。

那道光迅速向天空飞去,集装箱后已经空无一人。

祸缠放下遮挡强光的暗紫色袖子,眼睛震惊地睁大,她的心中忽然隐约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可它一闪而逝,她并不能抓住。

东京港,暗夜下红枬缠绕的UTA天空城上,一道长长的炮口缓缓挪移位置,向下对准云厝川的河面。

云厝川两岸,城市的人造光寂静地闪烁着,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一道白色光芒从天空降临,坠落在河面上,一个巨大的白色人影腿部陷入河中,然后他缓缓站起。当白光消散,莫斐斯腰部的晶大眼在黑夜中闪着彩色的光芒。

他挡在炮口前,拦截在普罗透斯前往入海口的河道上。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河深处传出。

绿色的背鳍,缓慢地从河面付出,一条巨大的绿色尾巴,在水中拨动着。怪兽从水中伸头,示威般地露出一排巨大的利齿,利齿上还残余着一些小鱼碎尸的残渣。

绿鳞鱼尾播水向莫斐斯拍去,想要拍走这个阻断入海它道路的障碍物。

莫斐斯却骤然跃起,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忽然泛起金色的光芒,身上的晶石组织也一片金光。他的手抬起,一抹金光在手中凝聚,星光流传,他推出,那朵金芒便倾泻而下,流入普罗透斯的身体中。

又是回溯银河星光。

婴儿的哭声停止,普罗透斯的身形逐渐缩小,它很快化为人形,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

莫斐斯悬浮在河面上空,强烈的光再次掩住身形,他化成一道白光,向海港的方向坠落而去。

祸缠扶着栏杆,眺望向远方的河面,当那片白光落在海港的观景台上时,她耐住内心的颤抖,一步步向着那道光芒走去。

那道光里的人影,背对着她,他抬手将那柄白色的剑,封入虚空的鞘里。

“是你吗……”她轻轻问。

他闻声转身,光渐渐消失,他的脸出现在黑夜里。

啪!这一刻,祸缠手中的光学模拟器,不自觉地掉落在地。

他的眸子像是闪着七彩光芒的宝钻,在黑夜里亮着彩色的光芒,每个角度的颜色都不同,每个角度,都有不同的神情。他完美五官的每一个棱角,都是那么的熟悉,好似在她的记忆里温习了千万遍,是他!的确是他!

她的泪水划过脸庞,手捂住了心口,内心强烈地呼喊着,疯狂的喜悦,淹没了千年积累的痛楚。

凑舜转过身,一眼望见观景台下,那个黑夜里的少女。

她依旧怔怔地站着,身姿模糊不清,他心里却有奇怪的感觉和冲动,这促使他快步向她走去。

他每向前走一步,她的身影就清晰一分。

她的衣裙精致而华丽,华丽而梦幻,像是一场幻魅的梦境。暗紫色的衣袍,紫色的琉璃珠缀在腰饰与披肩上,在夜风中荡起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的宽而长的袖上,坠着紫色的婉约的柔纱,像是披帛般垂在裙间。

她的裙袍上绘着白色纹路,绘的是雪白的猛狮图案。

她的容颜很清丽,肌肤像是雪。她的眼瞳像是夜晚般的黑,像是点了墨,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她的发散落在肩上,像是黑色的柔滑的丝缎。她的身姿窈窕又纤细,甚至有些单薄,紫色的披纱迎着夜风像是蒲柳般摇摆不定。

凑舜终于能看清她。

他望见她脚下的光学模拟器,才骤然发觉自己真容暴露。一时间他愣住,心里想,她发现了,她发现他就是那个被全网黑的影帝凑舜。可是她一个连见了无数次面都记不住他脸的人,会知道凑舜是谁吗?

祸缠像是涌泉一样的眼睛又流出泪水,晶莹而令人心疼。

他驻足在她面前,他无奈地叹息,抬手拭去她的眼泪,低声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他察觉她在轻轻颤抖,仿佛有什么激烈而正在压抑的情绪,他听见她柔美的声音,带着哽咽的语气:“一千年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祸缠扑进他怀里,紧紧地靠着他,像是抱住她的生命。而凑舜一时手足无措,想了很久,才缓缓地搂住这位伤心的少女,只是她的话,又令他心生茫然。她在他怀里哭着说:“你为什么忽然要走,你晓不晓得,我等你很久,你都没有回来。”

凑舜抬起茫然的脸,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她抬头,泪眼朦胧地说,“你就是刚才那个人,对吗?我还真傻,还一直要找你——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你在说什么?”他喃喃。

祸缠抽回自己,用手擦去眼泪,她说:“我一直说的那个人是你。”

她抬起头,她的瞳子很亮,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是你在一千年前在森林里救了我,那天下了雪,我还记得那天你一身白色。在我很小的时候,是你一直陪着我,是你啊!”

“你说什么……”

凑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灰败,他的脸失去了血色,木然站在原处。

他从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救了她,也不记得他曾经见过她。他只知道,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幽御前杀人的黑暗巷子里,而不是雪天的森林。只有一种可能,她错把他当做了她要找的人。

原来,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替身。

“是你认错人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猛地将她推开,转身,白衣的影子向着远处纷杂的城市走去。

“你不要走!”身后传来她着急的喊声,可他心里很乱,带着隐隐的痛意,他没有回头,反而逃也似的离去。

她的喊声渐渐变得微弱,不知不觉,他与她渐渐隔得远了。

他满心都是痛楚和沮丧,失魂落魄地行走在城市里,仰头望着这片满是人造光的城市,那么繁华又虚假,像是一个麻|痹他的谎言。她会自行离开的吧,他只能麻木地这么想着。

海风缓缓拂过,在她心底吹出一抹凉。祸缠失落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栏杆旁,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失态,为什么说她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人的……”她轻声说。她怎么可能认错他呢?

今夜的风有些空寂,有些冷,河水一片黑色,夜幕也一片黑色。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她寻了一千年就是要找她,现在她找到他了,他又不要她。她又该如何呢?

她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又要去往哪里,她只能等着他回来。

风很冷,她静静站了很久,久到冻得没有感觉,然后她抱着裹着薄薄长袖的双臂,倚着栏杆逐渐委顿下来,然后把头埋入双臂,在冷风中说蜷成一团。

“你会回来吗?”她默默想。

一道绿色的影子一直远远地望着他们,此时它顺着河水向她游去,它像是鱼,从海水里深处绿色的蹼,紧接着探出绿色的头颅,浮在水面上。

他悄悄地游近了栏杆,祸缠蜷在一起的伤心姿态他心中很不安。他小声问:“恩人,你怎么了……”

祸缠闻声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失去颜色,黑黝黝的没有光亮,她低声说:“普罗透斯,我找到了我一直要找的人,可是他却不要我了。”

普罗透斯刚才已经远远地望见了一切,他想她说的是那个城市管理人。

“你要等他吗?那我陪着你,恩人,你心里一定不好受。”普罗透斯对她说。他怎么会在她伤心的时候弃他而去呢?只是,普罗透斯抬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风的气息很湿润,恐怕是要下雨了呢,他忧心地想。

她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坐在栏杆边,沉默地等待着。

可很快,天空下起绵绵的雨,初始只是一滴,两滴,后来很快变得急促起来,很快就打得普罗透斯抬不起头来,入海口的河面满是雨水坠落时的涟漪。

“恩人,下雨了,你还是躲躲吧。”普罗透斯隔着栏杆,着急地劝慰她。

她的紫裙很快都湿润了,黑发在雨中紧紧地贴着脸颊,雨水从面上落下,但她却没有动。

“不行。”她执着得惊人,摇了摇头,“我一定要在这里等。我若离开了,他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雨急促得普罗透斯心里也很着急,可他再没有说什么。

祸缠侧过头,望着浮在水面的绿色的怪物,轻声道:“普罗透斯,很晚了,你不用在这里一直陪我。”

普罗透斯低低道:“那个人,对恩人来说,很重要吗?”

祸缠抬头望着不尽的雨帘,沉默良久没有回答,在普罗透斯失望地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却忽然轻声道:“普罗透斯,你有没有即使倾尽一生,也要守护的人呢?”

她伸出手,指尖在雨中凝聚出一只散发幽蓝光芒的蜻蜓。

它在雨中翩翩飞舞,然后它飞向普罗透斯,停在他的肩头,振动着薄薄的羽翼。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遇见,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骤雨打着水面,普罗透斯听见祸缠温柔的声音:“到那时,你便知晓,其实自己一生为他受到的苦楚,都是值得的,即便这些苦,只换来他的一次回眸。”

“……”普罗透斯从肩头取下那只蜻蜓,蜻蜓化作蓝色的幽光,停驻在他的手心中。

他收手,将它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雨一直下,一直下,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浸润了他们满心的伤痕。剩下几幕拍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了,工作人员三五成群拿着盒饭吃着。

凑舜坐在棚子里,戴上蓝牙,一道蓝色的半透明屏展开在眼前,他开始上网,并且罕见地打开inno,查看黑粉的情况。

他的粉丝基数毕竟还是大,一些真正亲近他的粉丝已经自发地组织起来,开始抵制黑粉,他的inno最近清净了很多,每当有黑子发声,就有粉丝自动举报,并主动为凑舜澄清。

这大多数他的替身楠本佑也的功劳。

楠本管理着凑舜的inno账号,因为川泽不喜欢搞那些东西,于是楠本上阵。

最近楠本辛勤耕耘,他想方设法地帮凑舜澄清黑料,他还搞好了粉丝和后援会,开了反黑站,招募了几个唯粉管理,每日寻找污蔑侮辱他的黑子组织大家举报,免得垃圾黑料四处扩散。他又组织粉丝辟谣,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不仅是楠本,就连川泽也行动起来。

最初川泽是看不起这次风波的,但是琉璃站了出来,痛斥川泽一时的无知。大群大群黑粉的攻讦是影响形象的事情,那段时间有很多人撤回了对凑舜的邀请函。川泽很快意识到这种极端的情况,影响了秘密组织的收入,会产生资金问题,因此他快速振作起来,开始进行暗中操作的日常。

自从琉璃那天的一番辟谣,川泽就抓住时机,开始采取行动。

首先是一位颇有粉丝的年轻演员,在inno上发言,首先支持琉璃的辟谣,声称原来很多谣言都是假的。

紧接着,不少圈内人开始参与对凑舜的辟谣,拍广告的导演更是一力证明凑舜的谦和,不曾耍大牌。佐藤导演作为凑舜的死忠粉,更是力排众议,尽全力树立凑舜的形象,他发了凑舜的相关视频,让大家更了解凑舜这个人。

在川泽或明或暗的发动下,各大明星开始为凑舜说话,并对黑粉持续的咒骂表示谴责,同时有不少明星开始自发约束自己的粉丝。其他各圈的名人同样陆续对此事发表了态度,表示对凑舜的支持。

有的人是因为跟川泽有旧,有的是被川泽抓住小辫子,有的是欠了川泽人情,也有部分人是真的觉得凑舜不错。

不仅是跟川泽有交情的,甚至跟川泽无关,只是看不下去的名人,或者是被此事干扰了生活秩序的名人也发声了,他们一致证明凑舜是个出色的年轻人,太多黑料都是捏造。

inno很多人都组成了抗黑人民统一战线,当人群开始共同发声的时候,力量往往排山倒海。

川泽还沟通了很多公众号,那些公众号收钱办事,文章发得很是不错。再加上楠本开始致力于控评和组织粉丝,凑舜的粉丝更是挺直了腰杆,一直以inno为战场,为爱豆进行持续抗战。

阳光普照之下,再无黑子藏身之处。

全网黑凑舜的潮流随着每个人的努力,开始日益改变,每当有人黑凑舜出声,都会被强烈地谴责。很多黑子都纷纷退隐了,因为无论再黑多少,都没人相信,再继续骂下去,不过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过不了多久,这次风波就会恢复平静了吧。

他站在棚子下,望着阴沉的天空,又想起昨夜的少女,怔怔出神,心中有些酸涩。

“凑君,你在想什么呢,有我这个大美人在,还需要想其他的吗?”尾崎菊枝的声音带着暧昧的语气。

她的身影凑到他身边,她一袭艳红色的和服,印着黑色的花,眼神微暗,红唇艳丽,就像《狼刀》里朝日姬的模样。她的头枕上他的肩,手抚过他的腰间,竟然直接抱住了他。对于自己喜爱的人,她从不吝啬她的亲近。

凑舜的神色逐渐冷漠,眼神蕴含着雪般的寒意。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愚蠢。”他冷静地说,探出右手握住刀柄。

她只是着迷她绚丽的外表,却不知道,她在纠缠的人,其实是一位不知经历过多少战争和杀戮的杀人者。

“愚蠢?我不觉得。”菊枝倚靠着他,慵懒地把玩自己的卷发,“诸夏有句老话,食色,性也。”她神色有些挑衅,“我就是喜欢,你又能把我怎么杨?”

凑舜淡淡道:“尾崎小姐,那些天我们的绯闻,在暗中对媒体推波助澜的也有你一份吧。”

菊枝漫不经心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凑舜骤然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划过菊枝的脸,让她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心中微寒。刀刃的寒意靠近了她,她睁开眼,发现刀锋已经逼近自己的颈项。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会后悔吗?”凑舜微笑道。

“杀我?”尾崎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的确,她是不信他会杀人的。她再度妩媚地轻笑,手指缓缓将刀锋推离,红色的指甲抚过自己红色的唇瓣,有说不尽的魅惑,“凑君,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一朵带刺的话,而你身上的刺,一直是你最迷人地方。”

“——当难以折断的刺,真正折断的时候,才是最醉人的时刻。”

尾崎菊枝缓缓说,眼神带着笑意,她把折服凑舜当成了一次挑战,而只要胜利,这场战役的成果是值得的。

凑舜发出一声略显嘲弄的笑声。

“你一直在做梦。”他冷冷道,转身离去,他实在不想离这个女人太近。

天阴沉沉的,风很湿润,似乎又要下雨了。很晚的时候,拍摄才结束,这一夜,雨再次冷冷地泼了下来。

雨嘀嗒落在伞上,然后迸溅出去。他戴着新的光学模拟器,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里,心里却始终想着遇见她以后的一幕幕。当他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又来到海港的观景台。

忽然,他遥遥地看到一个很小的身影蜷缩在栏杆旁,那个身影淋着雨,显得孤独又孱弱。

凑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在等他吗?

他举着伞匆匆向前走去,发现真是她,一瞬间他呆呆立在那里,心中忽地涌上无限的自责,与酸楚混合着侵占了心脏。

祸缠一直在等,她等过了一个夜晚,又等过了一个白天,她很累很冷,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她只能等,时间漫长得让她有些绝望,她甚至有些以为,他会一去不返。

雨滴在河里,藏在水中普罗透斯忽然惊觉有人到来,立即游得远了,远远地望着祸缠。

祸缠全身被雨打湿,尽管戴着黑色的风帽,黑发却依旧被濡湿,她缩在一处,显得乖巧而安静。

脚步声接近了,祸缠再一次望去。

她看到白衣少年举伞站在雨里,厚重的雨帘,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明确地感觉他是呆住了。

“你……你来了……”她发声,才觉得嗓音干涩得可怕。

雨伞失手落在地上,雨伞随风落地,转了几转便停住,只余他怔怔地站在雨里。凑舜忽然快步向她走去,然后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背隔绝着冰冷的雨水,他的脸紧紧贴在她的发上,他在用体温温暖她。

“你会再离开我吗……”她静静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问。

他们在雨中依偎,凑舜紧紧地将她裹住,似乎要把冷雨隔绝在外面。

他低低道:“我不会再离开了。”

雨势稍小的时候,他们坐在观景台旁,眺望着远处宽广的河面。

凑舜举着白色的伞为她遮雨,他轻声为她唱着一首歌,这是他故乡光之国的古歌谣,充满了光明的礼赞。

祸缠幼时其实是听过这首歌的,但是他歌唱时的感觉,跟幼时听到的是不同的。

“你的歌,听起来很沉重。”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静静地说。

“是么?”他低声道,至今他的心里依旧很矛盾。她把他错当成了她记忆里的人,她的感情是真实的,而他的身份却是虚假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他离开她,她会伤心;他若留下,只是一错再错。

“我的记忆里,其实没有你说过的那一段。”他沉默半晌说。

雨顺着伞流下,祸缠似是怔住了,她望着伞外的雨帘,很久都没说话。

“是么?原来……你不记得。怪不得。”良久,她才轻轻地道,有些失落。祸缠抓紧了他的白衣,声音带着笃定,“没关系,你早晚会想起来的。”

“如果,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呢?”他问。

祸缠偏头,带着些迷惑的意味,“那怎么可能呢?”

他沉默了,将此事掀过一页。

雨一直下到凌晨三点,而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那时候你从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她说。

“凑舜,这是我的名字。”他说。

凑舜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凑影帝是谁,或者是什么样子吧。

“舜……”她念着他的名字,眼神很柔,唇角带着微笑,“长久以来,人们看不到我的样子,因为我有视觉压制的能力。可是我同样不会认真注意到别人,我就这样一个人走在城市里,等着你回来。如果不是昨天,我差点就错过你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不要这么做了。你很漂亮,为什么不要人看。”

“嗯。”她很乖地点点头,“舜,我一直守在那些年我们待过的森林里,森林外面已经变成了城市,幸好,那里没有改变。”

她就是这样守了那座森林整整一千年啊。

他知道那该有多寂寞,心隐隐作痛,他抚摸她黑色的长发,“那以前呢?你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我有很多以前,有些已经记不清楚了。”祸缠静静想了想,“一千年里,有的时候,外面的人们会供奉我,目的只是为了诅咒他们讨厌的存在。”

祸缠忽然止住,她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地抬头瞧了他一眼。

她是传说中带来灾厄的妖怪祸缠,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心里很介意呢?

“人类喜欢消除自己仇恨的事物。”

他的目光很冷漠,带着一分麻木,因为你杀我,我杀你的事情,从他离开光之国的时候,他就开始看了。

“那你呢,你杀过人?”她扬头凝视他的双目。

凑舜点头,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冷冽:“我杀过,很多很多。”

她能感受到他一瞬间略显冰冷的视线,然而她心里并不认同。

祸缠在黑暗里看这世间已经太久,也见过太多人心的阴暗面,他们中有的人会在夜里举起斧子,朝他人劈下。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刻的黑暗。

然而她的眼睛没有被污染,她总觉得,以杀戮禁止杀戮,也许只会滋生更多的畏惧和仇恨。

目录
阴阳调和师姐快住口放纵肆意梦中情人[快穿]错撩权臣后我被娇养了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叶韶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