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老的玄一

那个道士还是保持着微笑，又对我们鞠了一躬：“如果诸位非要进，我也没办法，但是道家的仙人不会坐视不管。如果诸位发生什么事情，三松观是不会负责的。”

这个道士虽然表面和善，但是语气之中却有一种“丑话说在前面”的意思。

罗峰的两个手下容不得别人这样对他们说话，揪住那个道士的衣领就想打人。但是他们还没有动手，很多人就冲着我们嚷嚷，还指指点点的。罗峰的手下更恼怒了，正想发火，我阻止了他们。

他们只得把那个道士放了。我上下打量着这个道士，长得很清秀，斯斯文文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他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直挺挺地站在我们面前，围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我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们面带凶相？”

道士笑了笑说：“面不无故生凶，凶相从心而发。这位小兄弟，怕是心里有冲天的仇怨吧？”

陈凡也有点被惹恼了，只是进个道观，别人都能进，我们却被阻拦了。他骂了声：“别人五大三粗的就不凶，我们这样子就凶？你别胡扯了。”

道士的话，让我愣怔了很久，不自觉地想起……

陈凡刚骂完，就有人朝着我们扔东西，我们几个转身闪开了，陈凡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脸上被砸了黑灰。

最终，还是那个道士阻止了大家，他让大家不要行恶，还说，有些事情，道观里的仙灵自然会做。

我没有发火，来这里，只为调查，而不是打斗。我学着道士的语气，问他是怎么看出我们心里的凶相的。

道士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上山之人，皆为求道。可是诸位上山，却不为求道，而是带着戾气和血气来的。”

道士指着山下的路说：“如果各位想查什么事情，应该到山下去，而不是上山来。山里只有仙人和神灵，没有世俗中的打打杀杀。”

我已经不敢小瞧这个道士了，他竟然知道我们是来上山查案的。

但是，他这么说，让我非但不想转身下山，反而更想进去查查这个不简单的道观。

山上的民众，显然已经把我们当成了敌人。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声我面前的这个道士。那是一个老道士，头发束了起来，没有戴帽子。

他的头发花白，白花花的胡子很长。那个老道士，称这个年轻的道士为玄一。玄一对老道士的称呼是师兄，很是恭敬，他们的年纪相差很大，没想到竟然是同辈。

老道士扫了我们几眼，一脸和善地笑道：“来者是客，请各位自便。”

这个老道士一开口，就没有人反对我们进去了。大家都很快就散开了，玄一的脸上也没有异样，只是对我们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我们终于走进了道观，一进道观，浓重的烧香味就扑鼻而来。道观很大，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大部分都在烧香拜神。

道观里有一个大殿，几个小殿，都是对所有信徒开放的。大殿的人最多，里面还有不少道士，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听到了这些道士和居民的谈话。

这些民众，大部分是家中遇到了难事，所以才来解惑。道士嘴里都说着高深莫测的话，让人很难懂。那些民众听得云里雾里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这群道士的态度非常好，很耐心。

在道观里绕了一整圈儿，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却有一个地方，我们进不去。在大殿的后面，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上写着“闲人勿入”。门外，还有一个小道士把守，我们一走近，他就把我们赶走了。

我觉得奇怪，找了一个信徒问话。这个信徒看我们是第一次上山，很乐意回答我们的问题。

他告诉我们，经常上山的人都知道，那道门是三松观的止步门，不仅上山的信徒不能进，就连三松观的道士也不能进。之前有居民因为疑惑，问了三松观里的道士。道士说：“整个三松观，只有老道长能进去，就连玄一道长都进不去。”

我注意到，他对玄一和那个老道士的称呼有些特殊。他告诉我，道观里，辈分最大的道士只有这两个，没有人知道那个老道士的道号是什么，因为年纪大，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老道长。

而玄一道长，自然指的是之前拦下我们的年轻道士了。

陈凡有些惊讶地问：“没人知道老道长的道号是什么？道观里的人也不知道？”

那大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陈凡嘀咕了一声：“怎么跟做贼一样，不让别人知道他的法号？”

陈凡的嘀咕，引来了那个信徒的不满。他怒斥陈凡，让他不要说不敬的话。为了继续问下去，陈凡只好假意道歉。

问起玄一究竟多少岁了，他说，没有人知道玄一道长多少岁了，但是很多人都说，玄一的年纪，可能不比老道士小多少。他还说，玄一这个人，非常和善，面对谣言，一般都会委婉地反驳两句。

唯独对他年纪很大这个说法，玄一没有反驳。

所以，大家都认为，玄一跟老道长的岁数差不了多少。否则，年纪相差这么多岁，一般会是师徒的辈分，而不是师兄弟的辈分。

说着，他还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偷偷告诉我们：“我有一个朋友，年纪很大了，他二十年前就见过玄一道长了，可是二十年过后，玄一道长竟然一点儿都没变。”

我微微一愣，问他是什么朋友说的。这个信徒话也多，说起来没完没了。他告诉我们，三松观的确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它原先是港区最南部的一个小道观。

他的那个朋友，在三松观还没搬迁重建之前，就经常到三松观拜神，他见过玄一。

而且，不止他的朋友说，这个信徒发现上山的信徒中，也有不少称很久以前就见过玄一，但是玄一一点儿都没有变老。所以大家都说，玄一不会变老，还说他的道行可能已经超过了老道长。

我想了想，又问他认不认识云清。

他的脸色马上变了，让我们千万不要在三松观里提起云清，因为大家都痛恨云清。当初的那把火，算是亵渎了大家心中的圣地。

问起那把火，他给我们指了一个地方。那个方向，正是那道止步门的方向。

当初的那场大火，是在止步门里烧起来的。也就是说，当初云清不仅放火烧三松观，而且还偷偷进了止步门。

陈凡问了一句：“止步门不是大家都进不去吗？那么大的火，难道扑火大家也都不进去吗？”

他点头，说是大火发生之后，整个道观的人都被惊动了。有人要进去扑火，但是老道长却阻止了，他一个人推门进去后，把小木门关上了。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但没想到，没过多久，里面的火竟然真的慢慢灭了。

老道长一个人扑灭了大火，大家更是对老道长的道行和法力赞不绝口。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大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玄一正坐在大殿中央，信徒说玄一要给大家讲道了，说着，他不再搭理我们，跑了过去。

他走远之后，陈凡才说：“这些话怎么越听越玄？”

之前没有关注玄一的年龄，现在一听玄一讲道的声音我才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老成，如果不看他的样子，只听声音，的确像是已经七八十岁的人了。

“这个玄一，真的不会老吗？”陈凡问。

我冷笑了一声说：“怎么可能不会老。有意思，回去之后查查玄一，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陈凡一愣：“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我摇头，说了一个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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