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这时他们已经坐了下来，琼·贝克给他们准备了来自下界的甜点和饮品。琼·贝克知道希尔并不喜欢人类的酒，但是他给公爵准备了玉兰城贵族中流行的红酒，不过公爵也选择了下界果汁。
“如果是您的话，您会采用什么方法应对此事？”杰克逊公爵问道。
希尔想了想，说道：“和教会告状。”
杰克逊公爵一时没反应过来：“哈？”
琼·贝克差点喷了。他和希尔相处的时间长，所以也能跟上他的思路，不过仍然被希尔这句话给惊着了。
“恩……就是和教会告状。”希尔说道，“签订的条约里不是有教会允许下界在人界卖土特产嘛，这就意味着我们土特产是被教会所保护着的，这种情况下告状也是个很好的方式。”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而且这还是发生在玉兰帝国境内的事情。”
杰克逊公爵哑然了好几秒。
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果然是阴险狡诈的魔族！
这不是一般的阴险狡诈啊！而且阴险狡诈中还透露着意思不要脸的感觉啊！真的是太可怕了啊喂！
不过这还……出奇的有效。
如果光明教会以此去诘难玉兰帝国的话，这还真是个问题。
不过希尔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话就直接把电影之类暴露在光明教会的眼皮子底下了。目前来说希尔还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的，自己先藏着掖着闷声发大财比较好。
杰克逊公爵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同时他也明白，这决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策略。
“这是我的办法，那杰克逊公爵您的办法呢？”希尔问道。
杰克逊公爵思路回转过来，他缓缓地说道，“我的灵感，来源于《冰与火之歌》。”
希尔脱口而出：“你要用毒酒杀了国王吗？”
杰克逊公爵：？？？
希尔：“……不是吗，那你是要联姻吗？”
杰克逊公爵：？？？
等等大兄弟你怎么回事？
你刚刚不是还运筹帷幄妙计百出吗？怎么转眼间突然沙雕了起来？？？
——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啊。
——
第六十四章
01.
目前的情况是, 希尔用自己的沙雕将成功地将杰克逊公爵的思维搞得无比混乱。
希尔感觉自己可以创造一套战术了，名曰敌不动我乱动，然后各种乱动扰乱敌方的思维和逻辑, 接着趁机取得谈判上的主动权。
总之之后杰克逊公爵艰难地复述了自己的打算，即希望下界这边将下次赔款越过光明教会直接给玉兰帝国。这样皇室暂时就不缺钱了, 玉兰大帝也会很开心的。
“还有呢？”希尔问道。
“您为什么没有认为这是合作的所有内容？”老杰克逊公爵问道。
“我以为我们已经过了相互无理取闹的阶段了。”希尔说道, “难道你想进行一遍‘请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这样的阶段吗？”
……虽然对方说的的确是这个理儿，但是表达方式让老杰克逊公爵感觉蛋疼了一下。
旁边的琼·贝克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 觉得自己要对格林沃德阁下的节操进行重新的评估了。
“好吧。”老杰克逊公爵决定之后说得更明白直观一些, 他觉得再继续绕圈子, 自取其辱的是他……不过也许不是‘辱’，而是被调戏。不过这位魔族先生也真是好胃口，对着他这张老脸都能调戏出口。“我感觉格林德沃阁下目前也会在玉兰城其他几大城市建起综合商场来, 但看情况主观依旧是贝克男爵。”
“是的。”希尔没有隐瞒，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放个迷雾啥的迷惑一下老公爵，毕竟老公爵真的挺洞若观火的, 这让他想起了总给杂志写剧透的那个家伙，都是分析能力超强的, “我和他有一腿, 所以我优先他。”希尔说道。
琼·贝克嘴角抽搐了下。
啊……这就是和恶魔交易的后果吗？名声受损。
喂喂喂一般情况下和受损的名声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为了金钱不惜和恶魔勾结的人类”
“为了金钱不惜和恶魔乱搞的人类”
这种名誉受损也太恶劣了吧？！
老杰克逊的目光顿时有些微妙，他微妙地看了一眼琼·贝克, 然后说道：“嗯……我明白了，我会在陛下面前保护好贝克男爵的, 您放心。”
“那就再好不过了。”希尔欣然说道。
欣然个头。一向冷静的琼·贝克现在都有点暴跳如雷了。
“另外就是我希望在米尔海姆的综合商场能由我家进行管理。”老杰克逊很直白地说道。
结果希尔第一反应是, 米尔海姆是哪里来着？过了那么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哦, 北方的冰之帝国啊……
老杰克逊这个提议对希尔还是比较诱惑的。
毕竟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不是吗？
让玉兰帝国的人负担起给全人类的赔款，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希尔无比虚伪地想到。
“我很心动。”希尔很直白地说道，“但是你应该明白，光明教会在米尔海姆的势力比在玉兰帝国大很多。”
他这句话相当直白，他当然知道电影里有很多东西是光明教会看不惯的，在玉兰帝国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不明白也不好管，但是在米尔海姆就不一样了。
“我会把得到的大部分金币都效忠给国王。”老杰克逊说道。
希尔突然笑了。
琼·贝克心中是相当震动，他怀疑要不是他和希尔的特殊关系，今天晚上他就会被暗杀掉。
微笑变成了大笑，大笑变成了狂笑。他红色的瞳仁里带着暴君一般的狂放与锋芒，火红与耀金交织一起，俄顷被绞杀于浓郁的暮色中，他暗下的眸色如同坠入万顷尘埃的烈火，千数梦境陨落其间，万年血月凝练于此。
“以利亚·杰克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希尔缓缓说道。
老杰克逊震惊于他此时的气势，然后想到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果然没错……看似慵懒随意，但真的爆发起来就连他这个老政客都经受不住。但他还是沉声回答：“我知道。我是在挑动帝国与光明教会的矛盾，我也是在与虎谋皮，将人类进一步推向深渊。”
老杰克逊刚刚的计策，真的是很毒辣了。
玉兰大帝的贪婪他是明白的，他首先要下界越过光明教会向玉兰帝国支付魔晶石，这会满足玉兰大帝的贪婪，玉兰大帝因此也会更信任他，而光明教会肯定会对玉兰帝国产生不满，但是这个不满是有限的，毕竟眼下魔族看起来也能进行的起接下来的赔款……好吧，是用玉兰帝国人民的金币。
但是，接下来老杰克逊要在米尔海姆开设综合商场了。
综合商场能够带来多么可怕的收入，老杰克逊当然是有所了解的，他并非贪恋钱财，而是打算以此当做政治筹码。如果他把他该得到的那份大部分给了玉兰大帝，那么玉兰大帝肯定是想拼命地保下综合商场了……再加上，老杰克逊现在也开始用下界的电影来打动玉兰大帝了，在老杰克逊的手段下，玉兰大帝会乖巧地按照他的打算去走。
玉兰帝国会真正硬气起来，不再受教会的诸多束缚。这是肯定的。
但代价呢？
是更多人会受到恶魔的蛊惑。
长远来看，这是对人类不利的。所以，希尔看出了这些，所以才这样说道。
琼·贝克也看出来了，所以他怀疑他会被老杰克逊给暗杀掉。
“只要帝国强盛起来就好了。”老杰克逊肃然说道，“目光长远是好事，但太长远的话连眼下的事情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用？而且其他人类如何，与我玉兰帝国有关吗？”他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当然，同气连枝是没错的，不过不符合现在的情况。”
如果说琼·贝克在个人的贪欲下和恶魔进行了交易，贩卖了身为人类的尊严与人类和魔族的仇恨。
那么老杰克逊则是因着对国家的热爱而与恶魔勾结，他所背离的似乎是整个人类这个种族。
琼·贝克不禁感觉毛骨悚然，他自诩自己年轻有为诡计多端阴狠狡诈，他其实是有些看不起头顶上那些看着快行将就木的老派贵族们的，但如今看来，真的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希尔其实也有点毛骨悚然，他想着我去这货怎么这么可怕，这气魄也太大了吧，要把几大王国和光明教会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啊。话说玩弄于股掌之间是屁股和手掌的意思吗？这也太猥琐了吧？话说一半股是指大腿吧？不过在大腿和手掌中玩弄这也不雅啊？！等等他好像走神了。
老杰克逊再直接说了这些大胆的言词后其实心底也并不是很没底，他在观察着希尔的神色，却见他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并没有直接说话。
老杰克逊真的已经压抑了太久了，他无数次进言，无数次劝阻，无数次试图改变……结果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友、他的陛下将玉兰帝国搞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清晰可见：玉兰大帝终于忍受不了他了，他们那点可怜的友情在帝王的暴虐无情下不堪一击，他最后会被处死，或者外派，而玉兰帝国会继续衰落下去。
但是却出了意外。
魔族的势力悄然入侵了人类，而且是以这样柔和的方式。
这，让老杰克逊看到了希望，他这番猖狂的话语正是这几十年压抑的表达。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自己的感情，充满希望地看着希尔。
希尔一方面怦然心动，另一方面觉得这丫有点太可怕了，但是他想了下，还是说道，“具体方针，是可以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老杰克逊压抑住欣喜，说道：“请说。”
“我要在每个综合商场下面画一个可以辐射整个城的魔法阵。”希尔说道。
老杰克逊皱起了眉。
琼·贝克也皱起了眉，要不是希尔还在，他都想立刻劝说老杰克逊别同意这个要求了。虽然他们有各自的想法，但也毕竟是人类。
“我可以问这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的吗？”老杰克逊问道。
希尔笑了，“不必过于恐慌，它的俗称是电视信号塔……嗯……电视信号法阵。”这名字可真奇怪。希尔在心中吐了个槽，“至于作用，”希尔说道，“以后想《夏目友人帐》这类型的连续剧，就不需要在电影院上映了，我想让每个家庭都拥有一个可以远距离接受魔发信号的投影装置，每天定时播放一些节目。这样可以节省一些金币——当然想要买投影石套装的也可以继续买。”
老杰克逊听到这是用来播放连续剧比如《夏目友人帐》的时候，当场就想脱口而出答应了。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啊，这就是恶魔的诱惑吗……他要冷静，他得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情。不行，有点想看夏目友人帐后面的内容。咳。冷静冷静。我可是尊贵的杰克逊公爵，我老奸巨猾，我明察秋毫……
“当然你们也可以派人来检查魔法阵的作用，我不介意。”希尔耸了下肩说道。
至于为什么不偷偷放个魔法阵，必须经过官方同意——这很简单，因为魔发信号很容易被捕捉到，高级魔法是能够花费一定时间就找到发射信号的魔法阵，所以偷偷做是没有用的。
“我想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老杰克逊说道。
反正他今天做的冒险决定不止一个了，债多不压身。
“另外，关于格林沃德先生，您的身份……”老杰克逊说道，“这样重要的事情您真的能直接代表下界决定吗？”
啊，果然开始怀疑自己身份了。希尔想到，他点头，“可以决定。”然后他开始想自己编个什么身份比较好。
接着他就听到老杰克逊沉声说道：“所以，您的身份应该是魔王的儿子吧。”
希尔：“……”
希尔：“您真的是明察秋毫，杰克逊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