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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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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启骤然撞见红梅艳雪,心口不受控地跳了两跳,平日本就温柔的女子经历过□□,愈发显得柔似春水,眼角眉梢点缀了难以描摹的媚色,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记得她腰肢微弯的弧度,也记得她唤他时的诱人模样,一想就会犯瘾。

舔了舔微干的唇,萧承启将心上的女子环进怀里,很是顺手,当她嵌进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谢柔念及昨夜还有些羞意,想退又不舍得,只好将被子裹好,安静地伏在他身前。

“夫君怎么回来了?”她正有哄他的心思,遂主动开口问。

萧承启将一盒药从袖中取出,下颌抵着她的额角,道:“西域进贡的药,我问了医女,今日你用来外敷会舒服些。”

这些事哪用得着他亲自交代,谢柔闻言微窘。

萧承启抱着她没说话,昨晚他情绪不对,今天醒过来看到她脸色依然不好,委实担心,怕自己伤到她,于是便寻了药来。

看似平常的事情,谢柔却品出了其它味道,他眸中有不灭的欲望,有无尽的怜惜,有小心的呵护。

他也在哄她。

谢柔眼中一软,窝在他肩上说不出话。在哥哥这件事上,他们好像保留了一贯的默契,只一夜工夫,他们两个进了一步,也同时让了一步。她知道他作为帝王,必须有所筹谋才能护好江山,他也明白谢煊对于她的意义,是永远斩不断的羁绊。

除了血脉相连的兄长,也只有他愿意这么体谅她爱护她了。

“边关战局明朗,明天谢煊就能回来,这次行军不会太久。”萧承启道。

谢柔忍不住从锦被里伸出手臂抱住他,原来他已经计划好了,并非针对哥哥,微微叹息,她轻声道:“夫君真好。”

这句话说得人通体舒畅,萧承启笑了笑,低头望她的眼眸颜色却依旧极深,视线顺着她晶莹的手臂向内滑去,指尖掠过雪肤,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道:“不过依依欠我的怎么还?”

谢柔眨了眨眼睛,刹那间便明了,这是要前两日的补偿呢,方才刚夸他大度,如今这个样子却是小气极了。

“夫君想要什么?”她弯着眼眉问他。

萧承启嘴角一勾,道:“想用午膳。”

谢柔一怔,脸上好不容易退去的热度再次攀上来。

萧承启低头吻上她的唇。

第65章 针锋相对

谢柔在屋子里一歇就是整日,巳时外面传回战报,占据沙城和瓜州部分地区的敌军不断溃散,图坦大军后退百里。谢柔闻信连忙起身,收拾了一番去了前院,图坦退兵,哥哥谢煊便完成了差事,估摸着亥时就能到天门关。

战事收尾,萧承启也忙碌起来,边关重臣来往不绝,奏折如雪堆积在案头。众人对于战事结束得如此之快都有些诧异,等到卓海先一步进城才发现了其中关键:萧承启此次冒险进盘岭,卓海并没有跟在身边。只是那几日战局纷乱,无人注意到这点。

卓海带着数千暗卫连同兖州兵马,日夜潜行,穿过漫漫黄沙直捣图坦王城,在王城所在的木述放火扫荡,并生擒了图坦三王子,图坦大惊,夜里连发军令调遣大军回援,卓海也不恋战,达成围魏救赵的目的后立刻调转马头,连同谢煊、白衍三方夹击回援的军队,在沙漠边缘收割人头,待图坦回过味来,已损失十万兵力。

最后一仗打得极漂亮,不到三天的时间,图坦连表面的镇定都做不到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沙城和瓜州重归平静。结局正如萧承启所愿,毕其功于一役,边关可得数十年太平。

萧承启在城门迎接谢煊、白衍凯旋,两人风尘仆仆下马而立,依照君臣之礼简单寒暄,随即率领大军进城。相比白衍,萧承启和谢煊关系应当更亲近,但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愿意亲近的,谢煊公事公办的态度尤其明显,白衍是个机灵的,左瞅瞅右瞧瞧,登时发现了端倪,于是硬着头皮夹在两人之间调节气氛,手磨破了不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卓总管此次千里奔袭时机掐得极准,臣到达埋伏地点,正赶上图坦三王子回逃,哈哈哈,为了追上他,臣还往他头上扔了一把沙子,哈哈哈……”白衍打着哈哈,觉得眼下十分难熬,他嘴角咧得发酸,暗自戳了谢煊一下,让他说句话。

谢煊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此话不假。”而后转开了头。

白衍:“……”

萧承启皱了皱眉,他对谢煊还有几分芥蒂,每每见到他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谈不上看不顺眼,但疑虑是有的。

谢煊也是聪明人,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暗自忍耐下来,但心中已经打算戳破那层窗户纸,战事告一段落,他也该为自己和妹妹争取些什么了。

三人一同进府,谢煊和白衍将前线战况汇总呈上,萧承启大致翻看过一遍,就让两人回去休息了。白衍这几天确实快要累瘫了,忙不迭行礼告辞,后退时却发现谢煊没有动,他愣了愣,琢磨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深深看了谢煊一眼,先走了出去。

不大的屋子里剩下萧承启和谢煊君臣二人,萧承启放下奏折,食指若有似无的敲击着案面,经过漫长的沉默,萧承启缓缓道:“爱卿还有何事?”

谢煊抿了抿唇,道:“并非军机要务,臣……是私事。”

萧承启眉梢微挑,轻嗤了一声。

谢煊撩袍跪下。

抬眼间两人目光相触,似闪电火光相撞。

*

白衍对屋中两人的状况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在他眼里,谢煊是儒将,而萧承启作为天子也是难得的明君,两人按理说是不该有什么冲突的,想来想去,怕是为着皇后谢柔去留之事。纠葛□□,素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以前在局中犯糊涂的是皇上,现在看这架势,问题有可能出在谢煊身上,只不过这次没他什么事了,皇家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置喙。

转了转手肘,他伸了个懒腰,一路狂奔未停,他还是先不要管别人,先睡个觉罢,要不然累死了。

绕过粗糙古朴的山石,屋舍将近,他随手解了披风扔给仆从,刚想打个呵欠,院外传来环佩之音,他立时住了步子。

随后便见谢柔出现在拱门处,身后跟着十数侍女。

白衍愣了一下,整了整衣衫,有礼有节地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谢柔微一点头算作回礼:“白小侯爷一路辛苦了。”

对于皇后白衍一向敬重,于是改了往日皮相,拿出了十二分正经的态度,谦虚地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谢柔淡淡微笑,道:“此次若非小侯爷及时赶到,天门关恐怕生灵涂炭,我替圣上还有边关百姓谢过小侯爷,义勇之举当得群臣表率。”

白衍摆手道:“微臣不敢居功,天门关一战是个意外,陛下其实已经安排妥当,只是……”

谢柔明白他的意思,她坚守天门关并没有错,只不过成了一个变数,萧承启那时一定很着急。

“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平安无虞。”白衍哈哈一笑,把话圆了回来。

“不知娘娘找微臣有何事?”

谢柔原本是要去寻哥哥和萧承启的,但既然在此遇上,许多事可以提前聊一聊,思量片刻,她直言道:“本应让白小侯爷好生歇息,但我有一事不明,所以想来问问。”

白衍略敛了笑:“娘娘尽可问来,微臣必定知无不言。”

谢柔选了一处凉亭,挥退众人,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白衍点了点头。

谢柔道:“我听陛下说,并未调白小侯爷离开凤阳,白小侯爷为何会私自调兵千里驰援?”

白衍怔了一下,回忆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将理由告诉了萧承启,但因战事紧张,不曾知会谢柔,两人之间漏下了不少信息。

简单梳理过,他道:“是纯修容通知微臣的。”

谢柔微怔。

白衍道:“有人曾在冷宫中放了一把火,欲图谋不轨,纯修容用了数月时间找到了凶手。她不知皇后娘娘不在皇宫,央求我出宫只是为了追上皇上告知详情,但微臣想到了其它可能。”

谢柔追问:“放火的人是谁?”

白衍道:“苏葳如。”

谢柔眸光一紧,捕捉到其中细节,忙道:“你将宫中情况和我详细说说。”

白衍默然点头。

*

屋中光线明暗交替,如萧承启的目光,令人捉摸不定。

他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男子,眼中有几分探究几分冷意,他猜到谢煊要说什么,胸口的火气忽上忽下,若是没有昨夜那般笃定的亲昵,此时恐怕已经爆发出来了,念及谢柔,他强自将火气压了下去。

手指停在案上,他缓声道:“说来听听。”

谢煊早在回城路上就打好了腹稿,因事关谢柔,他不敢大意,一字一句斟酌了许久,道:“陛下方才提到论功行赏,微臣久在边关,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良田金箔皆无用处,这些年陛下的封赏臣也未动,臣毕生心愿不过是家国安宁、边关太平,此战陛下深谋远虑,铲除祸患,微臣感佩至极,一则不敢求赏,再则无赏可求。只有一事,徘徊在微臣心中八年有余,”

他直起身子,道:“臣想求一人,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萧承启神情更冷,胸膛微微起伏,过了很久都没说话。

谢煊抿了抿唇,抬起头来:“微臣亲妹谢柔侍奉陛下多年,妹妹从小顽劣,不适宜国母之位,臣请求陛下放她离开,臣愿用多年赏赐、官衣将印换此恩典。”

话音未落,萧承启已然眼角充血,所有的火气都被谢煊最后一句话激了出来,他一把抓过手边的砚台砸向谢煊,脑海中一点清明勉强控制了角度,砚台没砸在谢煊身上,而是落在地上,溅出了墨汁。

谢煊铠甲未褪,身上沾着血,又染了墨,脏得一塌糊涂,只是他跪得笔直,根本没有退却的意思。

“谢煊,”萧承启怒道,“你荒唐!”他已经为了谢柔忍了许久,他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将她夺走!

“谢煊,你别忘了,你的官印和荣耀都是朕赐给你的。如今你在做什么,和朕讨价还价?”

谢煊没说话。

萧承启冷笑道:“在你眼里,依依就值这么点钱?没有这一身官服,你一文不值,难道要依依陪着你乞讨么,谢煊,你根本没资格和朕谈论此事,连过脑子的资格都没有。”

谢煊没有反驳,反而显得极为平静,他道:“陛下说得不错,臣走到今日全仰赖陛下成全,站在臣子角度,微臣无话可说。然而作为兄长,微臣不得不说。”

萧承启已经将宣纸攥得稀碎。

谢煊视若无睹,径自道:“陛下既然已经选择放手,为何还要追上来?”

萧承启面上又浮起冷笑,笑此人太过自我,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他竟然不闻不问,当年放谢柔离开,他还知道要问一问谢柔的意思,到谢煊这里可好,他连问都不问,只从这一件事出发,就要替谢柔做决定,未免过于草率。

他被气笑了:“荒谬!这是朕与依依两人的事,外人怎可置喙,妄议皇家家事,与犯上同罪。”

谢煊目光微动,道:“臣今日开口,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臣只为妹妹求上一求。”

“陛下说臣荒谬,臣确实揣测居多。然而陛下所谓的真实,臣又该如何证实?”

谢煊语速极快:“臣怎知,陛下是否真的喜欢依依,这喜欢又从何开始,陛下追出凤阳,是出于喜爱,还是出于一个男子对女子的占有欲?”

“作为一个兄长,臣只问陛下,如何证明?”

他的话几近逼问,萧承启心中不快,一口气从胸膛滚出来,方至咽喉却忽的顿住了,望着谢煊的眼眸,他的瞳孔紧缩起来。

谢煊神色坚决,一步未退。

第66章 往事常思

两人针芒相对,无声的僵持着,萧承启紧扣着桌案边缘,指节青白。

他不记得谢煊后来又说了什么,脑海中只回荡着那句质问,最初只觉得莫名其妙,谢煊的怀疑和揣测毫无依据,可他问的话却让他提心吊胆,某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谢柔有没有这样怀疑过,认为他是因为不甘心才追来。他对感情一事如此迟钝,八年间,谢柔是不是也曾想过放弃,才会那么坚决的离开。

萧承启自从坐上皇位,除了右相,再无人敢这般逼问他,然而眼前的人不是敌人,是谢柔的兄长,他再气也不能贸然发火惩治,于是那些锥心之语就得了空子,直往他心里钻。

谢煊说完了话就退下了,他知道问多少句,今日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望了一眼座位上的萧承启,他目光沉了沉,门扉隔绝了两人的视线,斩断了凛冽的气息。

萧承启无处发泄,衣袖扫过,奏折笔墨纷纷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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