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识宫人心

“好了好了，不闹了。”

我也随他乖乖停下脚步：“何时回来的？姨母也未曾同我说。”

“皇爷爷下令拔营了，吩咐我早些回来报信，父王好准备出城相迎。我方才见过了父王，便想着回来瞧瞧你。”

“长途跋涉，最是辛苦，倒该早些回去歇息。先前，听说你遇险，可曾受伤？”我下意识扯着少年衣袖到处查看。

“一点小伤，倒不妨事，只是连累李谦”我见他脸上多有愧色，丝毫不曾在意自己也险些命悬一线。

“李谦此人贪功冒进，本就逃不脱责罚。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才算是重罪。”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道：“如今没事不就好了。倒是你，我这回给你带了份大礼。”

“大礼？是什么咱们这儿没有的东西？”

“此次出征，我同皇爷爷打赌，若我立功，便能求一个恩德。”

“那你同圣上求得了什么？”

“你啊。”他腼腆笑着走远了。

我？所以是皇上要颁旨了吗？

他见我停下脚步，便牵起我的手欲往回走，我却下意识抽手，脑海中一闪而过那让人后怕的画面。

“怎么了？”

我怔了一瞬，抬头笑道：“没事，走吧。”

忽兰忽失温之战历时数月，少年走时一身戎装随军出征，回来皮肤晒得黝黑，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壮了，与一年前那个翩翩少年的模样倒是大不相同。

早听人说军旅之中最是磨练心性，如今的他倒是血性了不少。

两个月前

“浣韵你怎么又来了，旁人都知我境遇大不如从前了。你倒好，又何苦来我这地界趟这趟浑水。”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笑道：“我带了些吃穿用度来，赵娘娘你别太过伤心了。等过些时日等太子爷心宽了，日子自然就好了。”

赵嫔嘴边抹过一丝冷笑，嘲讽道：“我如今就盼着家里的能过些安稳日子，什么荣宠，什么穿金戴银的都是过眼烟云，只有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我这有一日没一日的活着，有些话不想再带到棺材里了。”

“赵娘娘是想同我说什么？”我心中大为震惊。

说来奇怪，往日赵娘娘最得恩宠，府里上下似乎都看不得她的做派，偏偏她与我格外亲近。

“自打你来府里，我便很喜欢你。我以为你跟我很像，只不过希望你别是我这样的苦命才好。太子妃表面上同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可若是没些许手段，如今的太子爷也不见得还是太子。太子妃在内在外都是各处打点，在府里面你瞧着哪个女眷见着太子妃不是担惊受怕的。”

“可是姨母”

赵嫔顿时焦急地握住我的手腕，眼神突然凌厉道：“太子妃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如今待你是很好，那是因为你有利可图。她要的是太孙妃的位置上安排的是自己人。但倘若他日你挡着她的道儿了，她也断然是不会顾念你们这些年的情分的。”

“赵娘娘，我敬您重您，是因为您是长辈。自打我入府以来无依无靠，全凭着姨母上下为我打点，不然这府里谁会高看我一眼？”

赵嫔含泪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又何尝不是她背后使的手段，可我如今势单力薄，也无力反抗。丫头，往后的日子你自多珍重。原先，我以为不争，也能保全自己的。但如今看来，倘若在你羽翼丰满之时没有及时斩草除根，到头来害的不过还是你自己。”

今日的对话，令我大为震惊。我从来未听人如此形容姨母为人。

心中虽是将信将疑，却也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赵嫔算是这府里最无权无势的女人，别的妃嫔家里总还有些依仗，可赵嫔走到今日全靠自己。

听说当初的风头正盛之时，连姨母都还得让她三分。

可近来这半年，也不知怎的，太子爷也是渐渐疏远了她。原本还仰仗她的父兄听闻是得罪了什么权贵，也被皇上发配到荒凉之地。

我素日同她来往密切，大概是觉得我们同病相怜吧，都是自小就寄人篱下。

后来，听苓珠转述的闲言碎语说是赵嫔的父兄也卷进了太子与汉王之争，事情败露，太子自然是得弃卒保车。

赵嫔先前总缠着太子爷救她父兄，后来姨母知晓这件事，便劝着太子爷早些叫那赵嫔封口。

太子仁善，虽刻意疏远赵嫔，但终究不愿害人性命。

个中缘由，倒不是我该去深究的。

纵然是同情赵嫔的遭遇，我倒也不敢再姨母面前多半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