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旦鞭春牛

自年前腊月二十四祭灶后，所有宫眷及内臣都换上了大吉葫芦景补子装饰蟒花样，我们也都得了些新进的衣料做了好几身衣裳。

永乐二十二年正月，新春佳节至。

今年的宫宴极为盛大，鼓乐喧嚣。光禄寺也早早备下了正旦的酒肉点心，准备圣上宴请众臣。

后宫女眷也都欢聚一处。直到申时，我想着少一两个人也不打紧，便独自回去。

原本想着早早睡下，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又飘进来。

“瞧瞧，喜欢吗？”

我正暗叹殿下此时回来，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用乌金纸裁剪的簪子，形状如飞蛾戏火，双翅平伸。那蛾花团锦簇，身子上镶嵌数颗珍珠。

“闹蛾簪？”

他笑着点点头：“来，给你戴上。”

我俯首以顺应他的动作。

“虽说是民间习俗，倒也是赶着喜庆。”

我伸手摸了摸，又赶忙跑到镜前反复端详。

殿下缓缓走来，自然牵起我。

“走，带你出去。”

“要去哪？”

“换身衣裳，待会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他笑而不语。

越过人潮，我见那城门楼下设坛，百姓迎请勾芒神，将一头用泥土捏制的牛供于神亭。

殿下解释那泥牛是为“春牛”。

一阵祭拜之后，众人依次上前鞭打春牛。下手狠重，我倒有些害怕。

“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我喜不自禁，点点头，却又畏缩。殿下只好上前接过春鞭，领我一同鞭春牛。

少时也在街市看过民间春节，入宫之后，宫里的热闹倒也热闹，只是少了些烟火气。

不久，春牛便被打得稀碎，大家纷纷一拥而上，争抢碎土。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何争抢碎土？”

“这是民间习俗，将碎土扔进稻田里，就能保今年丰收。”

我们不停被人群推搡，险些跌倒，殿下赶忙就要扶我往回走。

我有些低落，几近哀求，殿下却不肯心软，说是顾忌孩子誓要带我回去。

“夜深了，再不回去母妃怪罪下来，我可不管了。”

我气结，只得悻悻见他们饮春酒，观结彩春楼。来来往往的女子都头戴春花，挽在夫君手边，令人羡慕。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的。”

“过几日带你看鳌山灯会，当作赔罪了。”

我只得作罢。

谁知母妃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我的鳌山灯会之行也未能成行。

只听闻灯会花费数万辆白银，将各地奇异的灯花层层叠积起来，“鳌山”之上彩灯闪烁，绚丽的烟花燃放，更有钟鼓司奏乐。

节后，殿下带了几枚残余的灯花，又吩咐人为我点上，也算是圆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