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还都南京

洪熙元年四月

户部尚书夏元吉上疏建议还都南京，随后一众大臣纷纷上疏请求还都南京。当今圣上的意图显而易见，先是加强南京管理，命附马都尉沐昕“掌南京后军都督府事”。

二月，皇上命郑和守备南京。

三月，皇上下昭还都南京，诏北京诸司悉称行在，复北京行部及行后军都督府。随后又为各机构设置一些相应官员。

殿下在朝堂之上与建议还都的官员争执几句，今日回来，又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是怎的了？与皇上起了争执？”

我接过殿下的外衣，将其搭在木架上，又递上刚拧干的脸帕。

“看来父皇是决心要回去了。夏原吉上奏父皇，在南京设了守备，现在偏偏还要支开我，让我回去拜谒皇陵。”

“回去？皇上打算让殿下回南京准备还都事宜？”

“父皇让我暂时留在那儿，先不回来。”

江南一带养人，入冬后也没有北京这么冷。我十岁左右便到了南京，早已习惯了南京的生活。迁回南京固然是好，但迁都之行浩浩荡荡，必然又是劳民伤财。

“我知道，你、母后都喜欢南京，但此事”

“我知道，大局为重，北京边防之需。但是，殿下。”我话锋一转，“事已至此，殿下还是不要再与皇上起冲突。”

“你觉得父皇的身体还有多长的时间？”殿下左右环顾，神情严肃道。

“殿下。”我大惊，连忙摇摇头。

“并非是我偏爱北京，此地时常风沙漫天，一到冬日你就手脚冰凉。但我随皇爷爷几次北征，发觉北方边防薄弱。一旦发生战事，根本无力抗援。”

我点点头。

回想起母后早膳时方才说南方暖和，想必也赞同此举。

“此去南京，就不带你和泓瑾，我会让徐武给你送信。汉王那边也不安生，我总担心他还有什么动作。京中若是有什么变动，你及时通知我，咱们早做打算。”

“放心吧，这边有我盯着呢。”

我上前拥住他，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殿下走了好些天了，也没给咱们来个信。”

我拿着苓珠做的小老虎帽子给三个小姑娘戴上，泓瑾的哭声才渐渐止住。

“恐怕还在路上，不急。”

胡姐姐听闻唯有苦笑。

“汉王贼心不死，我只担心殿下会出什么意外。”

“既然接受封号前往封地，短时间应该还不至于，只是殿下担心日后养虎为患。”

“咱们跟着操什么心，唉，我只求这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日后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家世不必显赫，只要是真心实意待她们就好。”

胡姐姐话里透着酸涩，我不好再说什么。

“她们定会比我们幸福，总不至于要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宫墙里了却此生。”

“殿下待你极好，你尚有些盼头，我就指着这两个孩子活着了。”

“胡姐姐，从古至今，我从未听说过始终如一的君王。殿下还有漫长的一生，我们也许是陪他开始的人，但绝不会是陪他走完的人。”

胡姐姐有些意外，我回以浅笑。

她捏捏我怀中泓瑾的脸蛋：“还是你想的明白，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有那些不真切的心愿。”

“胡姐姐，日后进门的新人越来越多，咱们是最初相识的，要相互扶持啊。”

她将手搭在我手背，“在这里，我也就只能相信你。”

不多久，殿下安插在母妃那边的人偷偷传来消息，皇上突然重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夜差人将信带给殿下。

“无论如何，务必亲自送到殿下手中。若是觉得无法脱身，也必须将其毁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