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偷懒明天捉虫
叶行坐过去,歪头看她,她比初见时气色要好了不少,没再瘦骨嶙峋,脸上多了点肉,更显柔和。——不得不说,她很好看,虽不是光彩夺目的那种美,却也无法令人忽视。
雾里忽然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叶行移开目光,有些心虚,没话找话,“女娲石也是场局吧,本来以为按照宴青说的做,就能解决问题,现在来看,找宴青只是上一代人故意引导的事。他们甚至连西海雪山的存在都要瞒着这一代。”
一堆话吐出来,叶行有些懵,他说话没过脑,说话看似平常,其实并没有逻辑。
上一代瞒他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他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在给他们提供更好的方案。
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找女娲石,倒也不必等到今日。要知道,他都二十七了,再过两年,就要死了,雾里几年前,不还活着吗?早一点找他,或许这事早就完了。
雾里,“雾里看花时,找不到方向,就走下去,雾不是一直有,总能走出去,总能看到花。”
——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去了张家界。到了机场,张清扛着大包小包东西,胡塞给黑狗,撇撇嘴,“我爹腌的绵羊肉,让我——不是给你的,给大伙的,留着路上吃。还有,你他妈说好了,下月初还钱!如果敢骗我,下次再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黑狗接住肉,扶额,“小表哥,格局小了。你黑爷我日后可是要发大财的人,做人,要学会往前看。不如这样,”他比了个心,“你再借我俩钱,就当投资了,怎么样?”
张清咬咬牙,一个没忍住,给了黑狗一脚。但没踢中,他人躲在李白身后,一脸嘚瑟。
该走了,张清有些不舍,但毕竟是男人,他骂了句,“妈的,给老子活着回来。”
黑狗挑眉,笑了,“小表哥,这可不像你啊。”
张清咬牙,“还不是怕你死了还不上钱?!”
上了飞机,窗外红霞漫天,霞光映红机舱,里面很安静,如梦如幻,恍惚在梦里。经过一夜飞行,飞机最终在林芝米林机场落了地。
因为要去林芝的错高湖,他们要转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八一镇,八一镇在错高湖东面,包车过去可到巴松措。再往前去,有个林场,穿过林场,就是要去的地方。
下飞机是第二天一早的事,从八一镇坐车又是一阵折腾,带他们的车开到半路,抛锚了,把他们扔在了巴河桥。
叶行从车上下来,天已经暗淡了下去,星星在天上若隐若现。这里海拔三千米左右,群山如黛,上头是皑皑雪山,他们站在其中,显得分外渺小。
沙瓢,“那司机宰客呢吧?开到一半把我们扔在这里,不退钱也就算了,还怪我们人多,把他车坐坏了,他什么毛病?”
那辆抛锚的车已经被拖车拖上车,随时要走人了。眼看沙瓢忍不住,要过去找人理论。黑狗把他交到李白手上,自行走了过去。
他凑过去,朝那师傅勾勾手,“师傅,您看,这天都要黑了,你把我们扔半路,我们出了事,不还是得找你吗?”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微驼背,他一听,难得直起了背,“不是我不肯送你们,一来我的车确实抛锚了,送不了。二来最近那里不太平,不能送。我把你们送进去,你们出了事,才真能算我头上去。”
哪儿不太平往哪儿钻的黑狗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出了什么事?车上怎么不说?”
这两个问题,第二个算废话,上车前不说,自然是为了挣钱。他们这类跑车的司机,路不是人人能开,要想拉这段路的人,就得砸这段路的钱,所以开车的路线也固定,就算出了事,也改不了路线,自然要逮一个坑一个。
那司机摇摇头,叹声说,“刚立完秋,扎西岛以外几千米内,不知怎的,老有鸟莫名其妙地死,那里都不过鸟了,要不是暂时对人体没什么影响,路都要封死。”
看司机那表情,分明还有别的话想说又没说。
黑狗引导他,“对人没什么影响,那进去又怎么了?”
司机摇摇头,讳莫如深,“前段日子,有一队人在巴松措,人间蒸发了,还坐我的车去的。”说完,他又补上一句,“这事可不准对外说,说了,这里封了路,谁都别想进。”
说白了,挣钱在第一位。
人间蒸发?看来女娲石在这里,八jiu不离十。黑狗继续问,“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人间蒸发了?”
“我一个开车的,之间都有联系,谁出来谁没出来,自然清楚。主要是……”司机顿住,“那天我看他们拖了个行李箱,行李箱很沉,我帮他们搬,他们推我,很防备的样子。回去之后,我老婆帮我洗衣服,突然问我裤子上哪里沾的血,我才想起是在搬行李箱时蹭的。”
“他们那行李箱,沉的轮子都要压坏,什么东西能沉成那样?”
他刚讲到这里,那边拖车要开走,他匆匆走过去,边走边劝黑狗,“我看你们也和他们差不多,都像亡命之徒,劝不住,晚上七点,这里有趟去巴松林场的拉木车,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各有各的难处,别怪我不讲道义。”
拖车扬长而去,黑狗走回去,“七点有趟车,等吧。”
到了巴松林场,正好有他的人,能接他去巴松措。
——
王总那边,小雀斑已经回去,并卑微地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不远处,王总摁着玻璃茶盖,手指在边上轻捻着,等了几秒,他扣着盖碗,把茶沥进公道杯里,茶漏一去,往茶杯里分了几杯茶,才说,“你跟我多少年了?”
小雀斑紧紧泯着唇,“两…两年。”
“过来。”
小雀斑不敢犹豫,立马起身走到他跟前。
王总把盖碗递过去,不带杯托,小雀斑接住碗身,手在抖。
王总很自然地打开盖碗,把茶盖放在鼻间轻轻一闻,啧啧道:“明前春牡丹,太姥山产的,好茶。”
他的夸赞听在小雀斑耳里,却恐怖万分,好茶,这是在骂他茶?他刚想到这里,指尖骤然滚烫,差点没让他把盖碗摔了。
常言说,酒满茶半,茶水不能满杯,但王总却倒了将将溢出来的量。倒完,他茶盖一盖,茶水溢出来,烫的小雀斑手指通红。
王总很淡定,“说来也怪,这白牡丹,到第二道茶,总欠了些意思。你说它不好喝吧,不至于,你说它好喝吧,心里膈应。”
小雀斑听懂意思,连忙求饶,“老板,我错了。”
王总抬眼,“通常情况下,认错并不等于觉得有错,而是妥协。八十几度的水温,你承不住?你错了?你觉得问题是从我这里来的?”
“不,不敢。”小雀斑跪在地上,“我不该像墙头草一样,别人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是我的错。”
“喝了。”
一听这话,小雀斑愣住,害怕地抬起眼睛,发现他眼神决绝,没有半分妥协之意,他心一沉,顾不上水温,仰头喝下去,连茶叶都一并吞进了肚子里。
喝完,他喉咙冒烟,满嘴铁锈味,烫的上牙打不到下牙,除了疼,什么都感知不到。他眼眶泛红,强忍住眼泪,往王总跟前跪去。
王总把盖碗拿回来,“去周立业那边传个话,就说,我手上有他最想要的东西,如果想要,就拿人来换。”
小雀斑疯狂摇头,去周立业那里,不是羊入虎口?被感染了怎么办?去了还能活着出来?
“放心,你就本色出演,他一问,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叛变嘛,按你这遇强就怂的性格,合情合理不是?”
“呜啊…”小雀斑一扯喉咙,声带撕开,血往外冒。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送走小雀斑,王总看向角落,“出来吧。”
角落里,一袭红衣走出来,讨好地牵起一抹笑,“周——”
王总冷着脸,一巴掌扇过去,“不长记性?上次我说什么了?记不住?”
红衣女人被打,连忙跪到地上,恢复成本来丑陋不堪的样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吞噬了她不少灵力,才总是无意识地变成她的样子,我——”
“我不听解释。”
打完人,王总擦着手,一脚踩在它肩膀上,连自己都收拾不好,还指望靠我把万年历救出来,我不被你们卖了都算祖上烧香。”
“对不住,我错了,王…王总……”
王总收回脚,“我出趟远门,孔家暂时交给你。如果敢让周立业靠近这里半分,知道后果吧?”
“知…知道。”
“还有,别动孔延年,回来他要是有半点闪失,两个你都不够赔。”
前面的还能理解,后面这句?它大着胆子,“为什么?孔延年,并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啊,您几次都对他心慈手软,再这样下去,到底是谁拖累谁?”
王总,“不长记性?”
在他面前,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它咬咬牙,连忙闭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