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苏木早上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了人。

他的脸睡得红扑扑，打了个哈欠就又舒服地蹭蹭枕头，闭上眼。

冬日里最舒坦的便是清晨窝在被子里，哪怕是什么也不干，不睡觉，也比起床舒服得多。

但很快苏木就不舒服了。

他惊醒过来，脑子飞快地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包括朱砚生把他包在怀里，以及后半夜或许因为睡迷糊了，直往人怀里钻还把人钻醒了的场景。

“啊——”苏木哀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房间里朱砚生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他松口气，最起码不用一睁眼就去纠结该去跟老爷说什么。

“少爷要起了吗？”

门口唐柔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过来询问。

苏木连忙去套衣裳，又收拾有些凌乱的床被：“起了起了！”

唐柔贴心地又在门外等了会儿，等苏木说可以进了，才进门。

不过她是红着脸进的。

唐柔一进门就眼神躲闪，不敢看苏木也不敢看那张大床，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又去地上捡他们昨日换下来的衣服。

这如何能不害羞？早晨老爷是从自家少爷房里出来的，头发也乱还只穿了一件中衣，叫她去拿水来洗漱，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声音要轻，不要把人吵醒。

唐柔这么一听一看，自然以为已经什么事都发生了。还真就乖乖巧巧地在外面等了半天，一边等还一边在心疼苏木昨夜必定是累坏了。

“老爷什么时候走的？”苏木把手放热水里泡了泡，要拧毛巾时唐柔看见，就来帮他。

唐柔的眼神不住地往苏木脖子里扫，想看些什么却又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一个时辰前吧，老爷还叮嘱我不要来叫少爷。”唐柔说完，迟疑一下，又问，“少爷累吗？”

苏木哦了一声，问怎么了，什么累不累的。然后洗完脸，半天没听到后者回应，抬头注意到她的眼神，疑惑地低下头去，愣了愣，涨红了一张脸，伸手就往唐柔脑门上扣：“想什么呢！昨晚……昨晚没事！”

唐柔捂着自己的额头，痛呼一声，又委屈起来：“为什么啊少爷……你跟老爷都睡一块儿了！我还给你煮了粥，还……还打算在院子里放个鞭炮添点喜气呢。”

“添什么喜气，睡一块儿就不能纯聊天了？”苏木瞪她一眼，“我饿了，早上除了粥还有什么？”

唐柔笑道：“还有小包子，我去给少爷拿。”

她走出房门，一下又跳回来伸个脑袋：“对了少爷，等会儿管家会带人来，说是让少爷挑下人。”

苏木想起昨晚上朱砚生说的，应道：“好。”

送来的下人很多，最后苏木选了几个年纪小的，看着还挺活泼，眼神也清澈。

一安排下来就扛着扫帚拿着抹布到各处去打扫，扫着扫着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打闹的声音。不吵，院子里倒是有生气了不少。

最小的下人叫北川，不过也就十三岁。

这种年纪的最是胆大，见苏木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堆雪人，其他下人只是偷偷地看。他便凑上去，好奇地问小苏少爷捏的是什么。

小苏少爷这个称呼苏木很喜欢。没有苏少爷那样将界限划得明白，他听着便觉得亲近可爱。

苏木手把手教他，他有一只手还缠着麻布，不太灵活。两人两双手都冻得通红，但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他嘲笑北川造的雪人丑，北川就气鼓鼓地抢走他的雪人。

周围探头探脑的人越来越多，苏木见了，就招呼着叫他们一起过来堆个大的。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不要的东西，比如两个缺了口的小茶杯做眼睛，还有勺子掰了一半去做耳朵。又去厨房拿了根最小的胡萝卜做鼻子，北川贡献了他的帽子出来。

一堆人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就堆好一个大肚子的雪人，憨态可掬又有些奇形怪状。

“哎哟少爷别玩儿了！”唐柔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苏木兴奋地连披风都不见了，连忙又去屋子里拿一件出来，把人裹得严实。

苏木吸了吸鼻子，感觉确实再待下去就要生病，便乖乖地坐进屋里，敞着大门看他们继续。

唐柔接着去烧饭，三喜就去搬来炉子，放到苏木面前支好。

外面的下人们打起雪仗来，一个一个雪球肆意地甩，还有人抓着另一个人的衣领，把雪球塞进去。

苏木笑得开心，三喜在他身边抿了抿唇，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些许，不再是初来时的敌意与冷漠，更多的变成了好奇。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院子里的人闹得更厉害了，似乎是因为北川太顽皮，趁人不备将冰冷的手贴住他们的脖颈，于是纷纷开始报复。

有雪球扔到门边，也有雪球撞上门槛。三喜皱了皱眉，觉得这群人太过了些，向前走一步要出声呵斥，一枚不小的雪球砸过来，正中三喜的脸。

“三喜！”苏木站起来，赶紧去看情况。院子里的人也害怕了，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三喜的手一直捂着脸不肯拿下来，苏木焦急道：“严重吗，我去找大夫？”

“没事，少爷。”三喜道。

她维持那个姿势良久，然后突然转身就向门外跑，一下就没了踪影。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我的雪球，我的罪，过会儿我去找三喜姑娘道歉。

“我好像看见她哭了，看样子应该是真的很痛了……”

苏木扒着门框，皱眉道：“不然还是找个大夫吧。”

那丢雪球的人自告奋勇：“我去！”

“行了，别闹了，咱该干嘛干嘛去，”年纪看着大一些的一位站出来招呼两声，剩下的人也就都散了。

北川临走前回头，看到小苏少爷又走出来抓起一把雪，在手上捏出一个小兔子，往三喜的房间去。

“你看什么呢？还不快走，地都没扫完。”

北川眨巴着一双大眼，看着苏木离去的方向：“小苏少爷好好哦……”

“确实很好，”那人摸着下巴，叹一口气，“不过再好也没用，这辈子也毁了。唉，可怜人啊。”

苏木把小兔子雪人背在身后，伸出只手在门口敲了敲，听见里面慢吞吞的脚步声，然后过一会儿门打开，三喜冷冰冰地看着他：“少爷有什么事？”

她的脸有些红，被雪球打红的，眼睛也有一点红，应该是哭过。

苏木把兔子递给她：“送你的。”

三喜下意识回头，看向之前苏木送她的那个糖人，也是一只小兔子，但是手艺远比不上面前这个雪人。

她小心翼翼接过去：“谢谢少爷。”

雪兔子被她放在了窗口，和糖兔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