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试探
乔汐站不稳，为了保持平衡一只手撑在桌上，散发挡住了侧脸，心里一直在祷告易昭不要看见自己，千万不要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汪洋拿走了盘子上的两杯酒，导致另一边失衡，不料全洒在了桌上以及易昭身上，白色的衬衣被染尘褐色，顿时整个室内都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怎么搞的啊，这么不小心！！”汪洋见状扬声，忙不迭抽出纸巾帮忙擦拭。“你工号多少，小心我投诉你啊！”
“算了。”易昭粗略的擦了下衣服，“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乔汐像是僵在了原地，浑身都酥软无力，眩晕感几乎要夺走她的意识，只能机械般连声道歉。
终于他抬眼看向了她。
凌乱头发下的半张脸足以让易昭认出来。
“乔汐？！”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于是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看清了乔汐的脸，女孩皱着眉，神色迷离，红晕布满了整张脸，嘴里半张半合似乎说着呓语，看她样子应该很难受。
“乔汐！你怎么了？乔汐！”易昭半搂着，拍拍她的脸颊不断问道。
乔汐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倒在他怀里，眼前一片模糊，低喃着：“我头好晕啊”
“我去，这啥情况啊。”汪洋过来搭把手，“易昭，这美女你认识啊！你小子艳福不浅。”
易昭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
说完打横抱起了乔汐，简单了交代了几句后，匆忙地赶去了医院。
等乔汐睁眼时只能看到明晃晃的白，还有黑，接着就是易昭的脸。
一颗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嘴唇好干，她下意识舔了舔。
“醒了？”他平静地看着乔汐，脸色带着微愠。
乔汐支起身子，靠在病床上，揉了揉眼眶，是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她喃喃：“口渴”声音沙哑。
“什么？”易昭前倾，没听清，凑近了一些。
“我说我口渴。”
他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冷声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乔汐摇摇头，很疑惑：“我怎么来医院了”
“你喝醉了你不知道吗。”
“怎么会！我只喝了一杯！”
顿时易昭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扶着额头，眸色冷冷。
“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我是去兼职。”乔汐回答，觉得没什么不妥。
“酒吧兼职？”易昭严肃地看向她，“你知不知道未成年是不能去酒吧的，更别说兼职了，身为高中生的第一任务就是学习！”
她自知理亏，低下头，“那你呢，你怎么会去那个酒吧，而且回国了都不通知我一声。”
“你自己看看手机，我联系你多少次了，电话关机，越长大越不让人放心。”他叹了口气，“以后我的电话不能不接，知道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乔汐捏住矿泉水瓶的手用力了几分，“不要用几年前的口吻命令我。”
易昭静默住了，第一次认真审视了乔汐的模样，少女轮廓未变，五官更加精致了，粉唇紧抿着，眼神带着坚毅，哪里都变了，哪里好像又没变。
他顺势又揉了揉她的发顶，笑说：“想都别想，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朋友。”
“我不要”她不乐意，“我明年就十八了，你忘了吗？”
“嗯，成年了那就是大朋友了。”
乔汐已经清醒，于是翻身下床，只看见床下那双黑色高跟鞋，她咬着牙还是穿上，迈着生疏的步子，大步走出医院。
他不由问：“你去哪？”
“回家！”
易昭不明白她为什么生了闷气，拿起随身东西就追了上去。
入了夜的九月东宁各外的冷，空气中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乔汐一身黑色短裙站在马路边，不禁环住前胸使劲摩擦两臂带来一丝丝短暂的暖意。
易昭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恍然一见乔汐成熟的打扮，还有点不习惯。
“别感冒了，穿上吧。”
“我不冷。”她作势要脱下。
易昭紧紧拽住衣领，让她无法继续下一步动作，就这样僵持了数秒，他的手隔着布料触及到她的肌肤，能感受到隐隐传来的温度。
乔汐仰起头看向易昭的眼睛，明亮又透彻，平静也毫无波澜，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自己身陷这场旋涡之中。
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将手附在他的手上。
这种突兀又不合理的动作，冰凉蔓延至易昭的手心，他猛然抽离，平静的眼眸也转为错愕。
“我手冰吗？”乔汐笑问，还在回味她掌心的余温。
“嗯。”易昭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又道：“以后这种衣服就不要穿了。”
“不好看？”乔汐晃了晃周身，迈到他面前，“我觉得还行，我同学说这个颜色很适合我，你觉得呢？”
“不适合。”易昭敷衍回答，明明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乔汐身上。
她这样一个少女穿太过成熟，恰恰遮掩住了浑然天成的灵动。
乔汐皱着眉蹲下，揉着脚踝，“我知道，你喜欢绿色对吗，小时候那条绿裙子你就说过很适合我”
“回家吧，你喝多了。”他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情绪，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乔汐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似乎两人之间弥漫着难以明说的尴尬。
“嗯。”乔汐颓然站起来，高跟鞋不合脚，脚后跟被摩擦出许多水泡。
从什么时候他开始不叫自己小名了呢，好想问为什么，但真的问不出口。
“我走不动了。”她扶住膝盖，脚后跟在渗血。
“怎么了？”易昭蹲下去，抬起她的脚，细细查看，“不会穿高跟鞋，以后就不要穿了。”
他抬起头正好能对上乔汐水光潋滟的眼眸，楚楚可怜，叹了口气接着说：“看吧，就是后果。”
“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穿了。”乔汐咬着唇，太痛了，额头布满了汗渍。
鞋子不能穿了，索性拎了起来，光脚站在马路上。
“还能坚持吗？”他问。
乔汐摇摇头：“不能”
易昭无奈笑了声，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乔汐一个前倾，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易昭背上，身躯温热，那一阵阵的正是他心跳。
“重吗？”她小声问，吸吐的温度洒在他的耳畔，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不重。”易昭轻笑了声，“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那时候在弄堂里，经常会不知轻重的闹腾易昭，要背背要抱抱的，他也会一如既往的迎合自己，总之会有很多理由，比如脾气好，比如喜欢小孩，但绝对不会有的是喜欢乔汐，真真正正将她当成一个女人般喜欢。
“我每天都有吃好吗。”乔汐拽紧了他的脖颈，“不信你再掂掂。”
易昭笑而不语，展眼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
乔汐大胆地将头埋进他的后颈，如同幼童般的玩闹，深深嗅着从衣领中散发出来的体香，时淡时浓，是什么味道，百合还是栀子。
“别闹了乔汐。”易昭感受到背后过于亲昵的举动，扬声想要制止。
“我好想你啊，小昭叔叔。”她慵懒迷离地在他耳侧吐露出这句话。
乔汐说完也被惊愕到了，是酒精作祟吗，还是早已呼之欲出。
易昭脸色不大好看，放在从前可能是一个小女孩撒娇示好，可是现在的乔汐已然成了个大人。
他把她放下，径直走到马路中央，拦下一辆出租车。
“走吧，车到了。”然后神情淡漠地看向了乔汐。
两人又回到了那栋居民楼，三楼的灯光依旧未亮。
“今天谢谢你了。”乔汐垂下头清醒了几分，并且将外套递给了易昭，她也知道刚刚做得有点过分。
“早点回去休息吧，然后，我嘱咐的不要忘了。”
路灯昏暗，光源仅仅照亮眼前的道路，寂静且沉闷，就像他们一样。
“好。”她点点头。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无措的看向身后，害怕下一秒他就会不见。
还好，乔汐叹了口气，问道：“明天我还能见你吗？”
分分合合，世间常态，今天会去东京，明天又会去往哪里呢。
易昭站在路灯下，碎发被撩到发顶，露出来光洁饱满的额头，漫不经心笑了笑：“能，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东宁。”
乔汐心里漾起喜悦，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笑道：“好，那我们保持联系！”
直到三楼的灯亮起，易昭才离开，提起外套，下意识摸向了后颈，似乎那股酥麻还未散掉。
那一晚，乔汐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眼就是靠近他的画面，挥散不去，回味无尽。
她掏出手机开始给易昭编辑短信，不知道发什么内容，但一想到他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那种刺激还有失真感又涌了上来。
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翻到言情杂志的最后一面，天蝎座近段时间最宜恋爱。
正沉浸在兴奋中时，电话响了。
谁也不是，是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