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亲
唢呐声忽远忽近，张家大宅中散发着一股香烛味。
许清趴在地上，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动弹不得。
她的表情逐渐凝固，身体开始不受她的控制，脚缓慢而坚定地往楼上走去。
一缕黑色的头发掉落在她的耳边，腐烂的肉块一下一下地从天花板上落下，时不时打在许清的鞋子上。
红色的血液铺满了一地，就好像结婚用的红地毯。
她的身体被人牵引着走上了二楼，打开了正中间的一个房门，里面是比较破旧的现代家具。
最显眼的是摆放在中间的一个梳妆桌，上面有一个红木制作的镜子。
许清一出现在房门口，镜子上照着她的脸，她的身后背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
脖子上传来冰冰凉凉的风，许清盯着镜子中的女人，她在疯狂想逃出去的办法。
她坐在梳妆镜前，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语调很像南方的方言。
许清缓慢地给自己化了一个妆，脸涂得白白的，嘴巴上是最艳丽的大红色。
她换上了衣柜里满是灰尘的红嫁衣，拿出来抖落灰尘的时候，许清被呛得咳嗽几声。
许清在心里骂了女鬼几句，她用的全部都是过期的化妆品，希望回去卸妆脸别烂。
她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张家大宅，毕竟，她还有外婆送给她的纸公交，里面还有一只艳鬼，听说艳鬼喜欢等对方爱上自己，然后掏出对方的心吃掉。
她和陈云生之间的感情并没有进展，陈云生肯定会救她的。
西西和哈密瓜出去后肯定会报警，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红嫁衣穿在许清的身上，配上她脸上涂抹的妆容，在寂静的深夜显得非常怪异。
许清张开了嘴巴，她的手中拿着红盖头，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她争夺着身体里面的控制权，一把将女鬼塞她手里的红盖头给撕破了。
她以为她的挣扎是有用的，实际上，女鬼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红盖头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他的手上。
她背上的女鬼开始说话了，“我想当一次新娘子，你可以帮我吗？”
许清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她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恶意，如果她拒绝，恐怕她会人头落地。
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还给她，许清说：“我愿意。”
女鬼的手贴在许清的手上，冷，仿佛握着比冰块还要冷的东西，她的手已经冻麻木了。
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的头发散落在许清的胸前，“现在你该盖好红盖头，乖乖坐在床上，新郎马上就来了。”
许清身体僵硬地盖上红盖头，按照女鬼的想法坐在床上，她听到啪一声，打开的房门被关上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再次被打开。
沉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对方穿着和她同样艳丽的红色长袍，他的手中拿着棕色的木条。
女鬼趴在她的背上，“孩子，这是母亲给你挑的儿媳妇，你看看喜不喜欢？”
“母亲，够了，别再找人了，我不喜欢她们。”
男声很熟悉，是许清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人，他居然是将自己扔下楼的张意之。
女鬼笑了一声，嗓子里面发出呲啦的声音，“这个你肯定喜欢，她长得和你梦中的女孩一模一样。”
“母亲，没有人能替代她。”张意之说完一把挑开她的红盖头。
许清没有震惊，张意之倒是被吓到了，他睁大了眼睛问：“许清，你怎么在这儿？”
许清已经快绝望了，唐文山之前说的很清楚了，遇见艳鬼的话，只能自认倒霉了。
“母亲，你放开她。”
女鬼哼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先出去。”
女鬼离开许清的身体以后，僵硬地身体慢慢恢复热量。
“许清，你怎么在这儿？”
许清心中对他有点害怕，她可没忘记对方之前直接杀了她的邻居。
许清后退之后，张意之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他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许清才不相信他，他都把自己丢出了五楼，谁知道这是不是骗她的话。
外婆曾经说过，人说人话，鬼说鬼话，鬼说的话不可信。
“许清，我是人，不是鬼，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许清试探地去摸他的手，确实有热气，她怀疑地问：“你真的是人？那你前几天……”
张意之疑问地问：“前几天怎么了？我一直都生活在这里。许清，自从我们高中毕业以后，我们有见过吗？”
许清有点懵，“我们是高中同学？”那为什么她的记忆中没有他？
“对，我们还是同桌。”张意之放下手中的木条坐在许清的身边，“你忘记我了？”
他苦涩一笑，红色的长袍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白皙，“许清，我们才三年没见。”
许清抓着他的手，“你说我们是同桌，那刚刚出现的女鬼是你母亲？你一直都在这里，可我在外面看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是谁？”
张意之摇头，“我不知道，高中出来以后，我就来了老宅。我发现母亲已经变成了鬼，一个人守在老宅里面太孤单了，于是，我留下来陪她，再也没有出过老宅。至于你说的那人，我不知道，我没出去过。”
他将自己的手从许清的手中抽出来，“你也不用讨好我，许清，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
许清有些不好意思，看出对方喜欢自己，她就利用了他对自己的喜欢。
“以后不要进来了，母亲的脾气不好，下次会杀了你的。”
张意之说完，用木条做手，“你牵着木条，我带你下楼。”
跟着张意之，她下了楼，女鬼也没出来阻拦他们，她一直在楼下的桌子旁边站着，看着他们离开。
出了张家的宅子，许清又来到了刚才爬过的墙头处，张意之打开了大门，“你出去吧！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许清想了想，对他一笑，“一切都好。”
许清走后，女鬼来到张意之的身边，“她走了，你又会难过了。”
“她在，我会更难过。母亲，以后不要伤害她。”张意之说完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女鬼的目光却望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边，她的孩子刚刚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