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江清月知道他在疑惑什么。鹤先生说过菜花的毒不是显露在外的,也是不身体能够直接感受到的。它这种毒不能立即使人毙命,但是会从根本上慢慢摧垮中毒者的身体。
她将手中的医理书小心地放回书架内。问道:“不知莫郎君来此所谓何事?若是来寻赵前辈,他住在隔壁房间。若是来寻鹤先生,他方才出去了还未回来。”
“就不能是来寻你的?”莫桑道,“月黑风高,在下思念姑娘成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不急忙就赶来了。哪成想刚见到姑娘,还未来得及诉说衷肠,就被臭蛇咬了一口。”
江清月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揍他一顿的冲动。若不是打不过他,就莫桑这不着调的性子怕是早挨过无数次打。
菜花身子缠在江清月手腕上,探出脑袋,冲他吐着信子示威。
臭蛇。莫桑眼中阴鸷乍现,衬得脸上风骚的笑容也有些可怖。菜花被他眼神一瞪,吓得瑟缩了一下,随后又昂起头露出尖牙,准备好随时攻击。
莫桑摸出一枚铜钱,指尖翻转,打向菜花的蛇头。好在江清月一直盯着莫桑,见他变了脸色,就知道他肯定要使坏了。
她急忙收手护住菜花,铜钱蹭着她的衣袖划过。她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屋外就传来几声男子的喊叫声。
“你快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抓我。快放我下来,不然你们少东家可饶不了你。”
“救命啊,杀人了。”
老鹤左手提着一壶酒,右肩上扛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是他们今日晌午在街市上救下的那人。
小童哒哒地从赵学智房内跑出来,围在老鹤身边,好奇地问道:“鹤先生,你不是去买酒了吗,怎么买回来了个大活人呀。”
“嘿嘿,这人可不是我买回来的。”老鹤将他扔在地上,扮着鬼脸吓唬小童,“他呀半夜不睡觉随便乱跑,被我抓回来去喂毒蛇毒虫。我那些小宝贝们,可最是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娃娃。”
小童吓得一声尖叫,带着哭腔就往屋里跑。
南逐风软着身子躺在地上,他被老鹤喂了药,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只留了一张嘴还能活动。
“来人啊,救命呀,快放了我。你个糟老头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逍遥山庄的少庄主。我劝你赶紧把我给放了。”
老鹤被他吵得头疼,他道:“别喊了,再喊一声,我就把你舌头割了脖子拧断。”
南逐风呼吸一滞,随后闹得更加激烈:“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可是你们少东家的贵客。你若是杀了我,逍遥山庄不会放过你的,定当踏平你这个小破屋,为我报仇。”
莫桑靠着门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南少庄主,你这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呢。就你这叫法,死人都能给你叫活了。”
“大侠?”南逐风听见莫桑的声音,顿时激动得哭了起来,“大侠救命啊。”
这几日时常下雨,地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脸贴在地上,粘了不少泥土,这眼泪一流又都化成泥水。显得狼狈不堪。
“老鹤,发生什么事了?”赵学智推着轮椅出来。
老鹤道:“这小子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正巧被我给撞见了。这一瞧见我,拔腿就跑。看他那副鬼样子就知道一准没干什么好事儿。”
“胡说,我就是在府里随便转转,无意间走到了这。”南逐风反驳道。
“哼,谁知道你小子嘴里的话是真是假。”
“方才你说你是逍遥山庄少庄主,可有什么身份凭证。”赵学智问道,“我们赵氏与逍遥山庄的南庄主关系匪浅,若你真是逍遥山庄的人,我们自会以礼相待。”
“我说能不能把我扶起来再聊天,我们这样真的很不方便好吗。”南逐风躺在地上看不到人,都不知道同自己讲话的都是那些人物。
老鹤冷哼一声,冲着江清月道:“乖徒儿,这小子就给你练练手,看你能不能解了我老鹤的毒。”
南逐风一听要给人练手,刚停住的嗓子又开始了:“大侠救我,救我啊。我才十八我年纪还小,我不能死啊。我家里还有一大笔产业等着我去继承呢。”
“嗖”一枚铜钱打在他的哑穴上,瞬间没了吵闹的声音。莫桑不由得感叹一声:“终于清静了。”
江清月上前探了他的脉搏,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是中毒之人。复又查了瞳孔,皮肤外表,均与常人无异。
依方才的形式来看,他只是浑身酸软动弹不得,身上并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感觉。他这症状乍看与上次莫桑中得‘安静点’有些相似,但其实应该不是同一种毒药。
她凑近了几分,抬手在南逐风面前煽动,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苦味。南逐风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只得睁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江清月凑得极近,南逐风抬眼就能瞧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他脸颊猛地涨红,就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红色。
江清月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计较。她急忙回屋抓了几味药材,将它们磨成粉末,随后倒入凉茶冲泡而成一碗青色的液体。
江清月先在他腹部咽喉处扎了几针,随后将汤药灌下去。这刚灌下去没过一会儿,南逐风就有了变化。他腹部一阵翻腾,歪头就是吐出一滩毒血。
幸亏江清月起来的及时,否则这一口血非得吐在她身上不可。
老鹤大笑道:“不愧是我徒弟,这悟性真是一等一的高。这才几日的功夫,就能解我毒了。若是再多学上几年,那江湖上势必又多了一个人物。”
“全凭鹤先生教得好。若不是鹤先生倾囊相授,许我查看您的典籍,我怕是也认不出这‘听话散’的药性。”江清月收起他身上的银针,继续道。
“也是巧了,这味毒药我今日刚瞧过,因着它的解毒法子有些特殊,便多留意了几分。”江清月轻笑,“只是没想到凉茶也能成为一种药引。”
“唔唔唔唔。”南逐风站起身,冲着莫桑嚷道,示意他解开自己的穴道。
“真麻烦。”莫桑靠在门上,神态中透着慵懒。可这手上的功夫到是瞧不出一点疲倦。铜钱混着内力,直愣愣地冲向南逐风,手法与方才相同但是这力道确是加了十倍不止。
这铜钱若这般打在身上,不像是去解穴道的,倒像是奔着穿透皮肉去的。
就在铜钱快要打在他身上时,一枚细长的铁钉从铜钱的方孔中穿过,带着铜钱钉在地上。
赵学智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他道:“远来皆是客,不要伤了和气。外面风大,不如进屋细聊。”老鹤抬指隔空向南逐风方向一打,内力推动气流解开他身上的穴道。
南逐风心中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不可思议的问道:“大侠,你方才难不成是打算杀了我?”
莫桑嘴角勾出和善的笑容:“抱歉抱歉,一时没控制好力气。”
“我就说,大侠如此侠义心肠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南逐风瞬间雨过天晴,随着赵学智进了屋内。
侠义心肠?莫桑低头冷哼一声:“蠢货。”嘴角的不屑还没逝去,面前便出现了一只素手。
“你的铜钱。”江清月摊开手掌,掌心处躺着两枚铜钱。
“归你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江清月再推辞不就是不给他情面。于是她便急忙收回手,将铜钱塞进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里。
她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一直用这些铜钱做暗器?”这个疑虑,自她第一次见莫桑像是不差钱一样到处撒铜钱时,就想问出口的。
“方便。”莫桑道,他见江清月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便难得好心的做了补充,“在江湖中若想要打出名号,不仅要有一身过硬的本领,还得有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武器。这只是其一。”
“至于这其二嘛。”他拉着长调,侧眼见江清月专注的神情,不仅轻笑一声,“做个暗器多贵啊,十个铜板还不一定能做出来一个暗器,倒不如用这些铜钱来的方便。”
屋内,南逐风坐在桌边狂饮两杯茶。方才话说多了,有些口渴。
他放下茶杯,学着江湖人的模样抱拳道:“正式做个介绍。我叫南逐风,今年一十八,是逍遥山庄的少庄主。无意间踏入这里,多有得罪。既然我打扰了你们,你们也绑了我,那咱们就两清了。”
“今日晌午,你为何被水狮和巨锤两帮追杀?”莫桑突然问道。
说到这事,南逐风也挺无奈。他说:“我怎么知道,我外出游历江湖,谁知道刚出家门就遭到追杀。那帮人还一个劲儿的追问我什么地方的钥匙在哪,我哪知道什么钥匙。他们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一个少庄主出个门还用带钥匙吗。”
他指着自己的脸,骄傲道:“在碧湖谁不知道我南逐风的名号,我这张脸就是钥匙。”
“哦?当真?”莫桑此话说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哪件事。
但这话听在南逐风耳朵里,就是这人在质疑他少庄主的地位。
他深吸一口气,才没有暴跳如雷。若不是今日晌午他们曾并肩作战,此时他定要撸起袖子同他好好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