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见到鼠王震怒，侍卫们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上。
“蝠狼群不是就在附近吗？去！把它们都给我召过来！”鼠王唾液横飞地命令道。
军团长却犹豫了。
见他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巴里斯大怒，“沃斯特，你聋了吗？！”
“陛下，您冷静一些，”沃斯特劝说巴里斯，“她们怎么会知道湖泊在哪个方向？肯定只是碰巧罢了，挖不了两下就会放弃。”
沃斯特又说，“断头兽是最适合在隧道里进攻的兵种。您放心，用不了多久，那几个精灵的脖子就会被它们咬断……”
巴里斯一脚踢开了一个侍卫，冲到沃斯特面前，睚眦欲裂地向他叫嚣，“我说把蝠狼群召唤过来！你有什么问题？！”
沃斯特还想要再说什么，看到鼠王暴躁的眼神，他只能无奈地低下头，回道，“遵命，陛下。”
柿子和西瓦已经杀红了眼。
特蕾雅和瑟亚拉的精神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她们停止使用灵术，利用“迅行者”极快的速度，用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墙壁。
墙壁一点点凹陷。
“还没到吗，柿子。”瑟亚拉喘着气说。
特蕾雅拍了拍瑟亚拉，“你停下，保留体力。”她撑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继续一下又一下地向那方向撞击。
柿子说，“继续！”同时将木刺深深捅进那只鼠兽的心脏里，“肮脏的老鼠！”
感受到群狼在地道中奔涌而来，柿子对瑟亚拉说，“瑟亚拉！就是现在，召唤洪水！”
瑟亚拉应了一声，念起了咒语。西瓦和特蕾娅都聚集到了瑟亚拉的身旁。
只有柿子不退反进，向前走出几步。
她闭上血红的眼睛，轻启朱唇，恶魔般的低语回响在四通八达的地道中。
“我将拥有你的心脏，你将痛苦，你将堕落。你的灵魂将脱离□□，堕入无尽深渊……”
她用仅剩的精力念出了一串古精灵语。
最前方奔袭而来的蝠狼骤然停下脚步，摔了个四脚朝天。它们躺在地上抽搐着身体，紧随其后的蝠狼躲闪不及撞了上去。
不过片刻，后方的蝠狼便踏过同伴的身体，凶猛地蹿向了那个念咒语的女人。
“柿子！快回来！”特蕾雅向着柿子大叫。“洪水就要来了！”
“哗啦”一声，奔涌而来的洪水瞬间灌满了整个洞穴，群狼溃不成军，在湖水里哀嚎怒吼。
特蕾雅一手抓着插在墙壁上的长剑，一手抓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柿子。
在湖水巨大的冲击力下，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地下通道轰然倒塌，消失在滚滚洪流中。
得知消息赶来的威尔科听到地道崩塌的声音，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他死死抿紧了双唇，好让自己不至于骂出声来。
这位鼠王陛下，不仅未经他的同意从炼药室“借”走了他的试验品，还擅自做主把他派去与豹族周旋的蝠狼调回来……就是为了了结他的私怨，去杀这么一个小小的、不足挂齿的人类！
因为这个蠢货错误的判断，现在鼠族在整个围城挖地道的秘密不仅有暴露的风险，贯穿永夜森林三分之一的地道都被毁了！
这个愚蠢、自负、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只会坏事的饭桶、白痴！
威尔科一挥手，一旁跟随的几个侍卫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杀了几个人，他眉间的戾气消散，深吸一口气，提步进入宫殿。
几具血淋淋的鼠人尸体横在地上，鲜血浸入金砖的缝隙，染红了镶嵌在上面的菱形红宝石。
宫殿里到处都是鼠王发狂的痕迹，砸碎的珠宝器皿，甚至连那沉甸甸的金质桌子都掀翻在地。鼠王背对着威尔科，衣衫不整地挥舞着长剑，把王座砍出了好些个印子。
“威尔科，你来了。”鼠王扔下宝剑，过来拉住他，“本王不明白，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一个一无是处的妖精，为什么能从上百只断头兽和成群的蝠狼手下逃生。你说！这是为什么？！”
“陛下，您鲁莽了。”威尔科这话有些胆大包天。鼠王气得忍了又忍，才没把剑插进这人的胸膛。
但巴里斯心里清楚得很，他捅了大篓子，只有威尔科能为他善后。
如果仅仅是柿子逃回去，她在豹族不讨人喜欢，一个豹族二少主不成气候，根本无需在意。
可现在几个豹族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围城中的人在清楚不过，豹族人十分团结护短，如果有人敢打豹族的主意，必定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他又胡乱砸了一通，坐回王座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你说，怎么办。”
“进入地道的，还有一个豹族长老的女儿……”威尔科说。
“我知道！”威尔科这句话突破了巴里斯最后心理防线。他把王冠砸在地上。王冠滚了两滚，碰到了眼前人的脚边。
巴里斯见状，眼神惊惧，语气变得疲软，“所以，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威尔科……他们，他们会不会向鼠族宣战？！”
威尔科上前扶住鼠王，将巴里斯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我已经把断头兽全都放出去了，现在围城中的各个角落都有它们的身影。”
威尔科的心在滴血，那是他耗费无数心血所创造出来的变异种，但现在为了保全大局，不得不暂时放弃目前的成果。
鼠王仰头看向威尔科。
“好在那片地道已经被洪水彻底毁掉了，”威尔科背在身后的手攥出了鲜血，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安慰鼠王，“不会有人知道是鼠族策划了这一切。”
鼠王听到这一切，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威尔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所以陛下，以后所有的行动，必须提前告知我。”
他眼神中的寒意让巴里斯无法拒绝，“好，好。”
“我本来有万无一失的办法让您在一周之内得到您想要的结果，但是现在地道被毁，所有在永夜森林的工程需要重新布置……”
“我等！”巴里斯这次学乖了，“我都听你的！”
威尔科颔首行礼，随后扬长而去。
特蕾娅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女孩。
她纤瘦的身体陷在舒适柔软的鹅绒被子里，睡颜仿佛是纯洁的婴儿，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和无辜感。
这让见到她的人都容易被这副纯洁无害的表象所蒙骗，以为她是一朵倚靠巨树而生的娇花。
却不想，真正脆弱的其实是自己……一个徒有虚名的灰衣修行士。
瑟亚拉走上来，她已经洗去身上那些泥污与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拍了拍特蕾娅的肩膀，“预知者说她会睡上很久……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
特蕾娅摇了摇头。
瑟亚拉见说不动她，也跟着她一同守在一旁。
特蕾娅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自己不怕死。”
“我也是。”瑟亚拉叹了一口气，“我也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
三姐妹是有能力的，但那在是在豹族的保护之下，是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
她们拥有的天赋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即便是离开豹族，依旧顶着豹族的光环作威作福。自出生以来所受到的最大的威胁，无非是决斗中难缠的对手，总不至于受到生命的威胁。
哪里见过这种不死不休的阵仗？
和无时无刻不在逃亡，九死一生的柿子相比，她们就是温室里的玫瑰。
美丽，脆弱……不堪一击。
当遇见真正的风暴，昔日引以为傲的刺……只不过是装饰。
瑟亚拉凝视着遍体鳞伤的柿子。
她觉得柿子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就像一粒不起眼的种子。你践踏她、把她碾进泥里，她也不会改变。
但只要有一点机会，她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长成参天大树……这种内心的坚韧远比世界上任何的力量都要强大。
瑟亚拉摇摇头，“我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
“还没醒吗？”西瓦走上前来，身后跟着的豹族人围住了柿子的房间。
瑟亚拉摇摇头，拧眉盯着身后的众人。
猜到她在想什么，最前面的阿托小声说，“我们不会吵到她的。”
这些人知道是她救了特蕾娅几人，都自发来到这里探望柿子。
人群将房间里外围得水泄不通，连岩城的墙上都挤满了人。他们拿来了最珍视的一切，盛满珍珠的海螺，裹着鲜花的丝绸，甚至还有人献上自己最心爱的武器……被瑟亚拉劝了回去。
他们打听了柿子的喜好，跑去花族取来了薄荷酒和新鲜的水果，堆放在柿子的床边和脚下，东西很快堆满了房间……人们却都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查到那些鬼东西的源头了吗？”瑟亚拉说。
西瓦摇摇头，“花族、树族、鼠族的领地，甚至是围城外的荒原都出现了这些巨鼠兽，暂时还没有线索。”
洪水挡住了野兽的脚步，也毁掉了所有的证据。
睡梦中的柿子本能地感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涌来。在梦里，成堆的鼠兽尸体压在她的身上，使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紧握木刺的手动弹不得，她一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大叫一声，刺向前方。
“柿子！”西瓦惊喜地扑了上去抱住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