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一连几日，周渊随父外出访友，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终得了半日清闲，周瑞也难得下衙下得早，两兄弟用过了午膳，坐在一处说话。

“怎么没有陪伯父出去？给你，新得的书。”周瑞招过小厮，拿上两本书递给周渊。

周渊放下茶碗，接过书册，顺手翻了翻。“父亲要见几个大掌柜，给京城的商号补充一些货源，这些事用不上我。”

周瑞嘴角勾起，摇扇轻笑，“晚上有几位同僚约我，实在推托不过，晚上同为兄一起去赴约吧。”

周渊瞥了周瑞一眼，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位端方的族兄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天色渐暗，夜空中静悬着菊黄圆月，闪亮的星子点点隐现。

周渊站在玉芳楼二楼雅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街市上灯火璀璨，店铺林立。

街边摆摊的小贩热情地招呼行人，卖花的小姑娘，挎着装满鲜花的蓝子，适时地向路过的公子小姐兜售，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这处地界并没有因夜色的降临而沉寂，此地便是本地最大的销金窟—青龙巷，这里的商楼才打开门做生意，热闹正在上演。

除了三大赌坊，两个花楼，这玉芳楼无疑是此处最吃银钱的地方。

玉芳楼大门口车水马龙，衣着光鲜华丽的客人，接连被门外的侍者殷勤地迎进了楼里，“哟，王老爷，可有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

“李大人，您一来，咱这楼里可是蓬荜生辉呀！”

“哈哈！小郑，不错，不错。”微胖的中年人拍了拍迎客的清秀小厮肩头。

“明珠姑娘，晚上有场子吗？”

“明珠姑娘，今晚会献舞，春雪姑娘献曲。”小厮谄笑着回了话。

“好，好，走走，走，给本大人找个好位置。”一块银子扔到小厮的怀里。

“谢大人赏。”小厮将银子迅速揣进怀里，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引人入楼。

玉芳楼二楼雅厢，周瑞和几个锦衣男子站在二楼过道的栏杆处，俯望着歌舞升平的大堂。

大堂明灯高烛，高台红毯上数个明艳歌伎身着彩纱，白生生的玉足踩着鼓乐，腰肢扭动，铜铃叮当，身姿曼妙，翩翩起舞，彩带纷飞。

高台中主舞的红衣女子，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无一处不透着诱惑，极其妩媚动人。

台下在座的看客们兴高采烈，不时地爆发出了阵阵喝彩声。

“这小腰身，生的真是勾人，尤物呀！”周瑞身边的江普大人，手摸着下巴，眼里闪着兴味。

“瞧你那色眯眯的样子，口水都要要滴下来了，有辱斯文。”江普的同乡刘子虚刘大人一脸的嫌弃。

“彼此，彼此，哼！假正经。“江普嘴角带了几分讥诮。

酒菜备好了，我们先去吃酒。”耿鱼跃大人笑着叫几人进雅间，那两人是发小，向来不拘小节。

几个人谦让了一番，落了座。与周瑞同坐的几位和周渊想互见了礼，几双眼睛便不住的打量端坐着的周渊，眼里透着好奇和探究，这公子俊逸如仙，如此的风度气质，真是天地厚爱的宠儿。

“周小弟来自京城，不知在京城何处高就？”耿大人先开了口。

“小弟并未有公干，此次是随家父来江南游历。”

“渊弟年前刚从青岳书院退学，他是我们周氏家族现在当家的少主。”周瑞与有荣焉，笑得有几分得意。

“京城周氏？”同桌的人难掩面上的惊讶，这几位和周瑞是同年，同是京城外放的官员，京城周氏家族庞大，财力雄厚，人脉极广，是唐国四大富商之一。

早就听闻周家少主钟灵毓秀，在书院就学识过人，才名远扬。

“周小弟，学识好，何不入仕？”江普起身给周渊斟了一杯酒。

“无案牍之劳形，求个自在。”周渊淡淡一笑。

“周小弟所言甚是。”刘子虚拍案赞同。

“来，我们喝上一杯。”

另几位心里暗忖，我们也不想在公案上点灯熬油批公文，可没周公子你天生的好命，生在富得流油的京城周家，我等要为五斗米折腰，朝九晚五点卯养妻儿。

几个人谈笑了起来，叙说着外放任上的趣事，酒桌上觥筹交错。

一阵悠扬悦耳的琴音传来，酒桌上渐渐安静了下来，都竖着耳朵聆听。

“弹的不错。”耿鱼跃手指在桌子上叩打着节拍，听得很是陶醉，另外两人也很是认同。

一个小二进来上菜，菜放好，耿鱼跃抿了一口酒，问小二，“楼下谁在弹琴？”

小二神色骄傲，“是我们楼里的春雪姑娘，春雪姑娘的琴技是这个。”小二自豪地翘起了大姆指，江普笑着轻踹了他一脚，扔给他块银子，打发了下去。

周瑞微微一笑，抬眼瞥了瞥泰然自若饮酒的周渊，这等水平，也就是阿渊八岁时弹琴的水准。

酒至半酣，江普转身给身后的待从丢了个眼色，待从出去不久，几个花枝招展的秀丽姑娘眉眼含春，跟着一位妩媚的妇人走了进来，纷芳的女子香气很快就溢满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