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一毒发
晏秋帆说完,便离开了这间房,连门都没锁,似乎料定两人根本跑不掉。
唐鹭身上的绑着的绳子虽然已经松开,但他被点了穴,劲儿还没过去,暂时还动不了。
他望着凌青壁,担心得眼眶都红了:“叔叔,你怎么样?”
“暂时没事。”凌青壁最希望的当然是谁都不吃这药,但最后是自己吃了,也不算最差,至少唐鹭是安全的。
熊孩子未来还有大好人生,可不能现在就被什么药给拿住。
唐鹭脸憋得通红,跟点穴做斗争,一点点往凌青壁的方向移动。
凌青壁赶紧阻止他:“别急,小心这样毁了经脉。”
“毁了就毁了,我不在乎!”少年挣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眼底疯狂尽显。
好在晏秋帆点穴不深,本来也是意在放开他,好让他即便能走也逃不开这牢笼。唐鹭费了半天劲儿,没挪动几步,突然间感觉到穴位通畅,身体一松,整个人自由了。
“叔叔!”少年捡起那支飞镖,割断自己和凌青壁手腕上的绳子,紧紧与他拥抱。
凌青壁揉揉他的后脑勺:“好了好了,别这样。你被关了这么久,软筋散的效用退了吗?”
唐鹭后退两步,尝试运功,失落地摇摇头:“力气恢复了,内力还不行。”
“估计晏秋帆早有准备,药量都是算好了的。”凌青壁道,“他擅长用药,这方面必出不了错。”
难怪之前对我下药这么猛,是因为他知道我的内力比较强。
“我这就想办法带你走!”唐鹭快步跑凌青壁身后,试图去解开那锁链。
可是他现在没了内力,仅凭一双肉掌根本弄不断锁链,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用牙咬开。
凌青壁扭头见他这副模样,哑然失笑:“小心崩坏了牙!”
“我打不开!怎么弄不开!”唐鹭眼眶红红的,看着又要掉眼泪。
“别急,糖包,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唐鹭依言把耳朵贴过去,凌青壁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道:“遇事莫慌,越慌越乱。我留了后手,小周和小花在外边等着,等久了不见咱俩踪影,他们定会进来寻我们。”
“怕只怕晏秋帆设下天罗地网,万一将他俩也制住怎么办?”
“凡事往好里想,别看小周憨憨的,但他在待宵孔雀也是最可靠的那一批,关键时刻脑子好用得很。”凌青壁搂过唐鹭,“耐心一些。”
唐鹭涉世未深,心上人被喂了药又被锁着,免不了急躁,这会儿被凌青壁安抚着,慢慢镇定了下来。
少年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凌青壁坐下,自己侧坐在他的大腿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凌青壁:“……”
他挑起眉毛质疑地看着唐鹭,唐鹭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理有据地说:“就算要叔叔坐我腿上,你肯定也不肯吧?不如省去假惺惺的客套和询问。我只想抱着叔叔。”
凌青壁无可反驳,只得接受,双手也搂住少年劲瘦的腰:“说不过你。”
“你现在真的没什么反应吗?”唐鹭不禁怀疑,“听晏秋帆那话,怎么感觉像是给你下了那种药……”
“哪种?”
“幽兰露那种……”熊孩子小声道,“要不然他怎么说让我抓紧时间和你好好相处?”
凌青壁轻笑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一想那事儿,脑子都不好用了——他要用我来威胁你,要是给我下了那种药,岂不是便宜你了?!他有这么傻吗?”
“说得也是……”唐鹭额头抵着凌青壁的脸颊,撒娇地说,“叔叔,你放心,上次是因为我也中了幽兰露,情难自已,这次我很清醒,就算你中招,我也不会非礼你的。”
凌青壁揶揄道:“哦,那我还要谢谢你是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的人,我应该保护你。而且我会让叔叔心甘情愿和我欢好。”唐鹭笑嘻嘻地说,“我要看叔叔因为我才变得舒爽!这才是我的本事!”
凌青壁:“……”
熊孩子还挺会用词!
“你打算怎么让我心甘情愿?”他似笑非笑地问。
唐鹭眨了眨眼,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这样呢?”
凌青壁垂眼看去,弯了弯唇角,心道臭小子身材确实好得很。
也怪会知道怎么撩人。
“就知道叔叔喜欢。”唐鹭发觉他眸色逐渐暗沉,得意地咬了咬他的耳朵。
“喜欢你什么?”凌青壁逗他,“干瘪吗?瘦吗?”
唐鹭才不上当,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舌尖缠绵勾连,轻轻吮吸,直到感觉对方的心叮咣乱跳才松开。
“我还在长身体呢,早晚会比叔叔还健壮。”少年舔舔嘴唇,非常自信地说,“现在知道怎么让叔叔快活就够了。”
凌青壁确实被他撩着了,身处险境时,这样的动作反而更刺激,更令人不管不顾。
他能够抛掉平时的那些顾忌,什么都不想,只要唐鹭高兴就行。
一颗心毫无章法地快速跳动,凌青壁不得不承认,少年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他没有谈过情,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心动,但那些欣喜、关心、渴望,和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对方的冲动做不了假。
若是大哥或者老聂在这里就好了,还能问上一问。
只是有点奇怪,这心跳怎么一直静不下来?
凌青壁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胸闷气短不说,身体也确实有些燥热,有点像当时幽兰露发作时的症状,但又不尽相同。
那时是头晕,浑身发热,血液流速很快,某处反应很鲜明,整个人被身体所左右,想要释放。
但是现在,心跳过快之后就是难以言说的疼,经脉也跟着隐隐作痛。没有那方面的反应,但情绪似乎有些痛苦,像是突然间被孤单、恐惧和极度依赖给控制了,很怕被人就这样丢下。
凌青壁从小到大,没有环境让他依赖什么,他从来都是自立自强,长大之后更是如此。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令他恐慌,令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唐鹭,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试图得到片刻安慰。
唐鹭很敏锐地觉察到他突然不对劲:“叔叔,你怎么了?”
“没事,累了,歇一会儿。”凌青壁不想让他担心,强行控制自己的气息。
他在跟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苦苦做着斗争,越发觉得不太对劲。
这不是寻常的他会有的情绪,看来定然是晏秋帆给他喂下的药物所起的作用。
起初还没事,方才跟糖包亲吻过后才起效,难道这药是类似于情蛊一般的东西?
只要一情动,便会发挥作用,情动越多,对身体和情绪产生的作用就越大。
想必还能产生更强大的伤害,具体是什么,只能拭目以待了。
呵,这位“青木香”还真是有想法,知道自己和糖包在一起就会腻腻歪歪,这简直是为两人量身定做的毒!
唐鹭发觉凌青壁目光有些涣散,连忙捧起他的脸,紧张追问:“是不是药效发作了?哪里难受?”
“我说不上来,也不算难受。”凌青壁知道瞒不过对方,只能轻描淡写,“可能还得过一会才清楚。”
唐鹭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抖,便将他双手揣进自己怀里,又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我在呢,我陪着你。”
柔软的嘴唇一接触到受伤的皮肤,凌青壁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喉管猛地收缩,刹那间几乎窒息!
他下意识地脚后跟猛顶着地面,才勉强撑过这一刻,随即急促地喘息了几下。
这药着实凶猛,得亏现在内力被压制,若是恢复了,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凌青壁隐隐有些担忧,若是晏秋帆早就设计好了这个连环计,恐怕他的内力很快就能恢复,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尽管他的手没有半点纰漏,可他骤然紧绷的双腿还是被唐鹭所察觉。
只是凌青壁不肯说,唐鹭也没有再问,他不想让叔叔在忍受着药效折磨的同时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小周什么时候才能来啊?”他嘟囔道,“他可真沉得住气。”
守在外边的周靖和花雨深其实心里也很焦灼,只是不敢太快采取行动,免得出什么纰漏。
理论上,如果凌青壁尽快带着唐鹭出来,就说明没事。
可现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分明是出了意外。
这样他俩就更不能急,周靖心想,师父那么高的功夫都被制住了,那我们须得等掳人者掉以轻心之时才能悄悄潜入,以免被一锅端。
两人借着树影遮挡,基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天气着实寒冷,花雨深此刻几乎被冻透了,哆嗦不止。
“很冷吗?”周靖压低声音问。
花雨深颤抖着轻轻点头。
周靖迟疑再三,伸手去解腰带:“我把袍子脱给你。”
“别!”花雨深牙齿打战地说,“脱了棉袍……你要冻坏的……”
周靖说:“无妨,我用内力保温。”
“算了,师、师兄,你能不能抱、抱着我?”花雨深央求道,“这样能、能暖和一点。”
周靖还在犹豫,花雨深已经拉开他的胳膊钻进他怀里:“这样你、你再运功,咱俩都、都暖和。”
算了,关键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呆头鹅紧紧搂住她,运转内力,散发些热度出来。
片刻后花雨深便觉得好了不少,也不发抖了,靠在周靖轻轻呼出一口寒气。
“好些了?”周靖闷声问。
花雨深轻轻“嗯”了一声。
周靖琢磨着要不要把她推开,就听怀里的小师妹问:“师兄,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与师父之间关系那么融洽,名义上是师徒,但其实更像兄弟。”
“本来就是兄弟。”周靖轻声说,“在待宵孔雀的时候,虽然他们三个是当家,但对我们都是兄弟相待,从来不摆架子。”
花雨深又问:“但我听你言语之间,像是跟师父关系最好。”
“那当然,我的命就是师父救的。”
花雨深立刻感兴趣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爹走得早,我娘一个人辛辛苦苦将我带大,五年前却不幸染上重病。”周靖沉默片刻,才轻声讲起,“我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带着母亲去五陵渡县城求医,刚进城没多久,就让人把钱全抢去了。”
“没有救命钱,我娘很快去世,安葬完她老人家,我在遭抢的路口守了三天三夜,遇上那些小混混,打算为娘报仇。可惜我当时不会功夫,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扔在路边险些送命,就是师父经过救了我。”
“当时待宵孔雀成立才两年多,并不成气候,师父他们也很难。我的功夫是师父从扎马步开始教的,我就是他的嫡传弟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讲述得非常简单,语气也是平铺直叙,但花雨深自己已经脑补出当年惨烈的场面,靠在他胸口,动容道:“师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也会疼你的!”
周靖:“……”
她在想什么?重点是这个吗?
“我现在好得很,你不要同情心泛滥。”他把小姑娘推开了些,“再说你是我师妹,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那你的仇报了吗?”
想起这个周靖就郁闷:“没有,后来我没能找到那几个人,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
“当然记得!”周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打开给花雨深看,“我把他们的脸都画下来了!”
花雨深好奇地接过小本子翻了几页,上面写了很多练功心得,然后最尾页画着五张面孔,虽然谈不上什么画技,但五个人的样貌特征都很清晰,可见周靖对他们是多么的记忆犹新。
“这些年来,本子用完了好多,但是每换一次本子,我就要把他们的脸再画上一遍,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周靖很认真地补充,“此仇不报非君子,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为我娘报仇!”
他这一激动,声音略高了些,立刻暴露了行踪。
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声问:“谁在那儿?!”
周靖和花雨深立刻噤声,不料对方竟向此处而来,明晃晃地冲他们刺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