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31感同身受
四月份,国家队派出四名选手参加奥运预选赛女单亚洲区的竞争,分别是李晓霞、刘诗雯、丁宁、朱雨玲。
五月份,国家队公布奥运名单,李晓霞、丁宁拿到单打名额,李晓霞、丁宁、刘诗雯参加团体比赛,朱雨玲拿到p卡。
七月初,国家队进行16年里约奥运会国乒热身赛。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天气,却像是从天而降一桶冷水,坚持好久,终于结束了,完成了最后一场热身赛的孔令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恍惚。
我不是赢了比赛吗,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开心呢。
“走,吃饭去吧。”年初进入一队的王曼昱像往常一样拉着孔令熙去吃饭。
孔令熙动动眼球,这才聚焦到眼前的王曼昱:“你们去吧,我得回去复习功课,要考试了。”
连逃跑都要找一个完美的理由。
孔令熙自嘲。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公寓的了,孔令熙回了屋灯也没开,摸索着上床躲在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按照原来的性格,孔令熙遇上这种事情会选择用激烈的情绪来反抗、逃避,像以前那样违反队规晚归去酒吧也有可能。
但是这一次孔令熙提不起什么脾气,只觉得浑身上下好累,就想躺软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睡一觉就好了。
她对自己安慰道。
睡了不知道多久,孔令熙在黑暗里醒过来,眨了眨眼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是梦吧?
是梦吧。
半梦半醒之际,房间里的灯亮了。
孔令熙进入一队后和李晓霞同屋,一直住单人间的李晓霞打定主意奥运后就退队,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李晓霞回屋收拾东西,打开灯才发现孔令熙躺在被窝里,吓了一跳。
李晓霞是听不到孔令熙在说什么的,她只看见孔令熙双眼无神,嘴唇发白,无力地张了张嘴,喘了几口粗气,蜷在被窝里。
生病了?
李晓霞吓得赶紧摸了摸孔令熙的头。
是有些烫人。
给严队医打了个电话,严萌听说了之后让李晓霞先别碰孔令熙,奥运启程在即,李晓霞身兼单打和团体不能被传染。
没几分钟,严队医裹了件外套就跑过来,满脸是汗。
“怎么回事?”气还没喘匀,急匆匆地问道。
“不知道,我回屋一开灯发现她躺在床上,摸了摸头挺烫的,感觉不太清醒,估计烧糊涂了。”
严队医揉了揉眉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想她是知道孔令熙为什么这样的。
“你今天晚上收拾完行李转到我那屋去,我一会儿拿点消毒的东西来,今天晚上我照顾她。”严队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又打电话给孔指导报备,完了还嘱咐李晓霞多喝水,吃一片维c。
打比赛前也没办法吃药,只能祈求李晓霞不会因为这十几分钟就被传染。
还好孔令熙不是传染性感冒。严萌一边给她试体温一边想着,不免又为孔令熙要强的性格叹气,除了叹气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下好了,连里约陪练都去不了了。
这孩子,连她的身体都知道她的性格,既然p卡也拿不到,索性连里约陪练都不去了。
严队医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孔指导这边忙着计算要去的人员和行李,又要忙着关心队员的情绪,刘诗雯奥运预选没打好,落选单打却又得打团体,悲喜交加,情绪也不是很稳定,这忙着又出了孔令熙发烧的事。
气的直摔杯子,骂孔令熙不省心。
过了半晌,孔令辉想了想又把杯盖捡起来,拨通了电话。
樊振东知道孔令熙发烧的事也是在机场出发前,他四周望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孔令熙。
“找什么呢?”张继科拿着机票撞了撞小胖。
樊振东皱着眉:“孔令熙上车了吗?”
张继科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樊振东心下奇怪,按理来说孔令熙怎么也得来陪练啊。
坐在候机室,樊振东拍拍朱雨玲的肩问道:“孔令熙不跟着去里约吗?”
朱雨玲楞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哦,孔令熙昨天下午发烧了,所以临时不来了。”
“发烧了?”樊振东觉得不可思议。“这时候发烧?”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偏偏赶在这时候发烧之前还好好的,”说到这里,朱雨玲抬头看了一下樊振东。“可能,因为没选上奥运吧,她个性不是挺要强的嘛,觉得没面子不想来?”
樊振东呆了一下,下意识否定这个可能性。
可是谁会信呢,大家也许都会觉得,小公主连p卡都没拿到,面子上过不去,自然赌气装病不来了。
谁信呢?
有什么理由,让所有人相信,一向任性的孔令熙并没有在任性。
她只是,
她只是,撑不下去了
不会的,没人相信,就连我也只是凭借着虚无缥缈的直觉罢了。
樊振东环绕整个候机室,大家有说有笑,热闹非凡,掠过每一个人面带笑意的脸,他下意识否定每一个人。
不是和她同吃同住的她,
不是和她棋逢对手的她,
也不是和她同岁的她,
更不是和她亲如姐妹的她。
奇异的,樊振东感受不到快乐亦或是紧张,他只觉得和此时病中的孔令熙感同身受。
没有一个人懂她。
也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却还得笑脸相迎。付出的努力收不回成果,别人都劝你接受现实。
你还小,能拿到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这种不甘,没人能理解。
莫名的,樊振东眼前一片模糊,眨了下眼睛,摸了摸脸。
凉凉的。
是眼泪?
樊振东不想让人看见惹出事端,匆匆走向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
青涩,迷茫,有年少的莽撞。
孔令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你不会选择逃跑,对不对?
孔令熙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吊瓶,她可以感受到药水一滴一滴流进自己的身体里,凉凉的,刺激着她的精神,针扎入皮肤的地方,隐隐疼痛。
迷茫。
孔令熙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是大部队离开北京前往巴西圣保罗训练营的时间,晚上八点,发烧发到39度,孔令熙迷迷糊糊却还记着这个时间。
朦朦胧胧,孔令熙想起这句话,在回忆里翻了好久,才约莫想起下一句。
显然,高烧使她本就迷糊的脑袋更加昏沉。
摇摇头,孔令熙垂下眼睛。
过了一段时间,看到手腕处的输液管有一大截红色,孔令熙看着看着迷了眼,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回血了。
孔令熙张开嘴想喊护士换药,发现嗓子久不喝水已经变得干哑,发不出声,于是她低着头昏沉着,直到护士来查看。
“怎么不说话啊?”
孔令熙抬头看了眼护士,又低下头,了无生气。
输完液,孔令熙慢腾腾地出了医院,望向天空,倾盆大雨降落在这个城市,不想伸手打车,于是一个人慢慢地,慢慢地挪回了公寓。
中午的时候严队医把她送到医院打点滴,然后就回公寓跟着大部队去巴西了。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落魄孤独的人。
平时热热闹闹的运动员公寓里此时安静得很,孔令熙一个人走在楼道里。
门突然打开了,是王曼昱。
她没跟着队去巴西,也没有回到省里。
“你还好吗?”王曼昱跑过来扶着她。“刚刚有个电话打进来,是一个女人,说自己叫judy。”
孔令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抓住王曼昱的手,不知病中哪来的力气,孔令熙握的王曼昱手生疼,急切地问道。
“她说什么?”
“她说”王曼昱的眼神带着惊讶,又有些许的恐惧,孔令熙现在的样子十分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蜡黄,嘴唇苍白,一副生病的样子,可是偏偏眼里迸发着一种奇异的热度,就像是正在被沼泽吞噬的人努力抓住岸边的一根稻草。
“她说让你尽快回去。”
孔令熙点了点头,几乎要哭出来,用颤抖的哭腔回答道:“好,回家,回家。”
外面正下着大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在地面上、窗户上,还有人的心里。
孔令熙坐在窗边,静静听着雨声敲打玻璃,那是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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