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缪存从他手里接过杯子,面不改色地仰起脖子一干二净,水润的唇在旖旎灯光下透着红。
骆明翰被他吓了一跳,旁人已经开始起哄了,骆明翰将他圈进怀里:“怎么真喝了?”
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缪存没好意思说自己千杯不醉,是打小的天赋,只在他怀里仰起脸,体贴而乖巧:“你少喝一点,醉了难受。”
骆明翰一时无言,是真心疼,真舍不得了。
未几,他双手圈住缪存,将他护在怀里,下巴搭着他肩膀,轻叹便响在缪存耳侧:“别这么傻。”
在场的都是人精,练就了一双识人辨色的火眼金睛。
怎么说呢,今天的骆明翰确实和以前不同。
关映涛最会当僚机捧场搭台子,“别把我们当回事,我们都脏,只有骆明翰干净,他对你与众不同。”想起洛洛了,“之前他追你内会儿,我还给他介绍过一科大的学生,他看都没多看一眼。”
他就是能睁眼说瞎话,完全不提骆明翰去洗手间把人“草”了一顿。
但有一点是真的,关映涛心里思忖,洛洛跟眼前这个小漂亮比,确实差远了,怪不得草完以后没了下文。
缪存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骆明翰,骆明翰咬着烟举手投降:“没这回事,就是刚好见过一面。”
真能编。缪存的笑容淡了一些。
那天在办公室又不是没听见,「洛洛上回还问我呢,说骆总怎么没过来,你看你,一干把人干上瘾了。」
关映涛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有辨识度,缪存一听就知道,他就是那天对骆明翰说这句话的人。
可见他刚才有一句话是对的,就是他们这一圈儿都脏,擅长口是心非编织谎言,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都是披着人皮的鬼。
缪存并不在乎骆明翰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但他心底里,总不自觉地把骆远鹤的高洁品质投射到他身上,因而对他的道德高度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现在看来,是他难为了骆明翰。
他不仅会出轨,还会撒谎。
所有酒局最后都会指向一个游戏:国王游戏。学生有学生的玩法儿,社会人有社会人的玩法儿,学生时代让人告个白就能激动得嗷嗷叫,缪存输了,关映涛让他当所有人面叫骆明翰老公。
骆明翰这次没站出来打圆场。
喝多了酒的身体很热,以至于掌心都潮湿了,血脉一突一突胀得慌
这两个字骆明翰不是没听过,但没听从缪存嘴里听过。
他竟然是紧张的,含着隐秘的期待。
周围此起彼伏意味深长的“哦~”,骆明翰手抵唇轻咳一声,心跳快得不正常。
缪存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出口的却不是这两个字:“我喝酒吧。”骆明翰一怔,心口一松,一种重物下坠的感觉极速攫取了他的感官。
关映涛不可能放过他的:“那不行,不能因为你今天第一次来就开后门,是吧?”
整齐划一的“是!”。
甚至有人都开始催了。
关映涛看着骆明翰的脸色,琢磨着他的心理,给缪存一个高高的难以下脚的台阶:“除非你自罚十杯。”
缪存端起酒:“没问题。”
杯子到唇边,手臂却被人拉住了。他回眸,是骆明翰。
他的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但到底是场面上周旋惯了的人,只是几不可闻的一个深呼吸的功夫,骆明翰便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别听他们起哄,他逗你的。”
从缪存手里接过那杯酒时,是强势而不由分说的。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杯酒最终是骆明翰自己喝了。他一饮而尽,灯光下倒着展示着空空如也的威士忌杯:“可以了吗,这杯我代劳了。”
缪存怔了一下,骆明翰死死地扣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很紧地捏在掌心。
场面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关映涛反应极快,“哎也对!人小两口的,要叫也回家叫去,叫我们听算什么回事?”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骆总今天太护食了,怎么,不舍得让我们听啊?那自罚三杯吧得!”
骆明翰玩世不恭地略一勾唇:“好说。”
竟真的一连干了三杯,面不改色,唇角仍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谁都能感觉得出来他的不悦和冷峻。
他以前不会这么开不起玩笑玩不开的,他在这些场面上,向来是游刃有余得不得了,不攀附不谄媚不冷淡不同流合污也不过分清高,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控场感会令每个人都觉得很舒服。
关映涛心理暗骂了句他神经病。
吃他妈错药了!
这一场局粉饰着摇摇欲坠的热闹,但不过只堪堪坚持了二十分钟,便提前散了场。
缪存和骆明翰留在最后走,作为兄弟,关映涛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教一教什么叫场面,什么叫社交,什么叫情商。
“缪缪,”他跟着骆明翰叫,搭着缪存的背将他揽至两步外:“当哥的今天得教教你,知道你还是学生,还放不开会害羞,但今天咱们没有外人,你也别把我们当外人,大家都是自己家里人一样的关系,你叫骆明翰一声老公,真没什么。”
缪存沉默不语。
关映涛看出他的不悦不爽,自个儿也有点不爽了:“骆明翰身份不同,有时候玩笑开到这里,太清高了就扫兴了,你不给他面子,让人看笑话的是你和他,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