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顾贤庄群芳再话事
岳离华独自一人坐在训练场旁的土堆上,薅了一把杂草握在手里,一节一节地揪断后扔在地上。她陷入思索的时候,手上总喜欢摆弄些东西。
如果要接触新衙门更深层的事务,当然要去上院。
哪怕是要她打败眼前的指导员也没有问题。而要不露痕迹地隐藏成新手实力,恰好攻击到指导员又不被怀疑,不光是对演技的考验。选武器这事,就是个难题。
自己平日里使的扇子是不能用,太标志性了,岳离华通缉令上惯用武器那一行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用一把变幻无常的绢扇做武器。
剑呢?像尹氏这么大的家族,小孩会学剑的吧。
可自己的剑法带着浓浓的西越风格,就冲着西越与南烨多年的边境之争,自己使剑那路数非得被南烨人口诛笔伐不可,敌后行事需要低调。
思来想去,岳离华决定还是使用短棍。飞打、闷敲。劈挡,用法跟剑和锤差不多,不是常见兵器,识得路数的人不多。不过,可能是因为太不常见了,训练场的武器库里,竟然没有一把短棍。
岳离华经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没有短棍就自己创造一把。
恰巧训练场旁有片竹林,岳离华操起手刀,催动灵力化为锋刃,劫了尺一寸粗的翠竹,在手里不住地把玩。
重量比平常用的扇子沉些,还是在手上适应一下比较好。
忽见得这竹子中空,能开发点别的用处,幼时刀哥哥曾教授过自己用音律迷惑敌人心智,不如就试着做一把笛子吧。
可她完全没有制作竹笛的知识和经验,只得将这段翠竹架在唇边,按照习惯去寻找音孔的位置,正要在指尖唇边凝聚灵力将翠竹打出音孔。忽听得身后一个嚣张到欠揍的声音同她说话。
“尹氏的贱民,还想学着贵族子弟修习音律。你也配?”
岳离华撇了撇嘴,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原来尹氏这么个在南烨京郊有自己的属地的家族,在南烨的地位居然是贱民。这要是在西越怎么也是中层贵族。想不到自己做把笛子,也惹得南烨的公子哥如此不满罢了。
罢了,敌后行事,低调为上。这做笛子的事就先放放。
岳离华回身,瞟了一眼那口出狂言的少年,紫衣箭袖,纹饰繁杂,一看就是将门世家的打扮。而且自视甚高,想来是有点本事吧。待会同指导员斗法的时候一定趁机给这以权势压人的小子点颜色看看。
恰逢此时,宋丹阳提着柄轻剑从武器库出来,若是平常,岳离华也懒得管,只是这次他使这轻剑,只怕很难通过上院的考核。
岳离华走到宋丹阳身前说道:“你将这轻剑放回去。在群芳阁的时候光是练习都分分钟碎剑,你怎么拿它斗法?听我的。武器库里把所有的板斧都拿出来。一会斗法的时候你就站那边穿紫衣服那小子的前面,他打哪里你就见机劈哪里,指导员攻击你的话就把斧子横起来当盾用。啊。”
宋丹阳听她这话很是不服气,回应道:“那也用不着叫我把武器库里所有的板斧全搬出来吧。”
“我是觉得一两把板斧不够你碎的,放在训练场上,方便你换着用,一切以进入上院为重,一会儿你就放开了打,我也会给你找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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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初,中央大街,宋丹阳扛着两把板斧在街上欢呼雀跃,丝毫没将肩上的重量放在心上。
按昨日的计划,今日酉初群芳阁议事定在顾贤庄茶楼.
岳离华紧跟在宋丹阳身后一同往目的地走去。远远地瞧见,冷望舒靠在茶庄的门外,何萍萍则是站在他身侧,看样子是等得着急了,全不顾秋日夕阳的火热炙烤,也不去屋里坐着。
岳离华赶忙招呼众人上楼,寻间包房。
宋丹阳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兴高采烈地描述着今日的壮举:“你们是没看见,今天我有多威风,本来那指导员说攻击到他一次就可进入上院,我攻击到他四五次呢,一直同他比试到了最后,对了如烟也留到了最后,不过比起我来可就差多了。”
二楼的步台也没几步路,众人找了离楼梯最近的包间就坐下来,宋丹阳似还沉浸在胜利的兴奋当中,依然喋喋不休地讲着:“你叫我站那穿紫衣服的傻冒身前,就那蠢样,还嫌我碍事,要不是我在他前面护着他,保护他,他早就挨不住指导员的攻击出局了。你看见了吧,我一闪开,不在他身前,指导员的飞石就正中他脑门,他‘唔’,地一声他就晕过去了。还有你,你竹棍里面藏飞灰吹人眼睛那招,虽说得到了指导员的赞扬不过可真是阴损啊!“
岳离华回道:“行了,你已经数落我一路了,还不是我叫你用的板斧,比轻剑顺手多了吧。
那小子走位不差。可以说是刁钻的很,你挡在他前面拎着两把板斧。确实遮挡视线。他每一步都要看着你的动作做出反应。自然会慢上半拍。等你闪身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慢半拍的节奏。又被你言语激怒。又沉不住气,敌得过指导员才有鬼了。“
“那倒也是。”宋丹阳承认得有些勉强。
冷望舒插话道:“她呀怕是早就看出你适合板斧。才把你从我哥哥那个修剑狂魔手里要过来的。”说着他又“小火花你可想好了?洪荒会覆灭的那场战役,使斧头的修士,悉数阵亡,只留下几本残卷,除了你没人能指导他。”
“没关系,这南烨肯定有人能指导。”岳离华对这件事倒是十分乐观。
冷望舒坐定,见着何萍萍将包间的门关好,又将避音符下了后开始抱怨起来:“我说你俩还在这挺美,昨个你同我说要去影卫府地下探探底,迟迟不来我还以为是在影卫府遭遇了什么不测呢,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和萍萍就打算去影卫府捞你们俩个了,你看看街上的日晷酉时都过了一刻了。“
岳离华不服气地回道:“就像我如果真被影卫府的人抓了去,你和萍萍真能把我捞出来似的,我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做事,时间哪能盯得那么准,再说不是说了吗?酉正人不至,就地散会。今个我和丹阳整日都在训练场,人多眼杂没办法溜去影卫府地下。你也不用说我。你就一整天做什么啦?没事多打听打听南烨朝堂的局势。“
冷望舒不依不饶道:“有钱有权的人家谁来茶庄谈事,就是来那也同我们一样在包间谈,况且爱喝茶的人多半儒雅保守,多一个字不说,我到哪里去打听,你下次把集会地点定在酒肆,我保证多跟其他客人推心置腹,打探情报,你还欠着我的香叶烧呢。“
岳离华回怼道:“你一定要赶在集会这点时间调查吗?你白天有得是时间去酒馆探听消息,你也不用问,省得暴露身份,你就在酒馆里一蹲,指不定哪天那帮酒鬼就将你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白天我去山上摘鸡舌香呢。“冷望舒说话间小脸涨的通红,竟一时语涩。
在岳离华的认知里,冷厚德可不是会在争辩中脸红的人,即便是理亏心虚也不会。这千载难逢的时刻岳离华可要好好欣赏。
或许是冷望舒也察觉到自己神情有异,他捂着双侧的脸颊瞪大眼睛看着岳离华说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想知道南烨的局势,你去问单刀啊,什么禁卫暗卫的,他懂的可多了,咦,今日议事单刀呢?“
一听单刀二字,岳离华猛地举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后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那苦涩的表情仿佛饮下的不是清茶而是烈酒。
“怎么是你没通知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天来的女人是北宁王世子妃,早以嫁作他人妇,你又何必,”
岳离华长舒一口气,努力忍住没有马上发火,完全是顾忌着颈间木偶中的死灵,昨日他已同自己争论了许久,真是烦不胜烦。
于是她敲了敲木偶,打发宿在其中的尹祝灵去包房外守门了。即便如此,岳离华仍确信,议事结束后要同尹祝灵就单刀的事解释好久。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岳离华对望舒说道:“我会因为点婚约的破事将自家兄弟排除在议事外吗?我毕竟是群芳阁主事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觉得单刀会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吗?”
岳离华一语说中要害,惊得冷望舒张大了嘴巴,方才叼在嘴里的香草糕点顺势掉入桌上的小茶碟中,半晌又回过神来发问:“那人真不是单刀啊,他不认识我也可能是傻了或失忆了啊。你和萍萍都有感知不同灵力识人的能力,你们感知到异常了?
看这架势是不能跟冷望舒说尹唐奇的灵识灵核同单刀一样的事,根本说不清。岳离华无奈,只得回道:“哪天你自己试试他不就就知道了。”
“行了,没什么问题,群芳阁南烨分队第二次议事开始吧,主要是何萍萍,你管理着同总部的通信,这两天又负责东桑公子子的安全一直脱队独自执行任务,给大家说说,那个能完全隐蔽气息的杀手,有没有跟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