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捐馆是被暗查,没收财产
第十四回的题目是“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全文的着笔点却在王熙凤管家和秦可卿的葬礼上。这也是正反面的写法,是以家事写国事。
秦可卿是宁国府孙辈贾蓉的媳妇,也算是宁国府的人。林如海是前科探花、巡盐御史。科举考试的成绩巅峰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这三者作为天子门生、最优秀的知识分子,都是要骑马亮相游街示众的。科举之难,难于上青天,很少有年轻的前三名,为了满足看客要求,也为了宣示朝廷提拔重用年轻势力的态度,探花都是同等条件下选年轻、好看的,也就是学业和外貌“兼美”。秦可卿是媳妇,林如海是女婿,所以以秦可卿写林如海。男女是对立的,秦可卿是墨家,林如海是法家,都抵不住世俗化了的儒家。林如海当时属于三品,相当于现在的高官公务员,可以说是嫁给了皇家,所以说以写家事写国事。
秦可卿居于内宅,说她推进贾府改革很多人不信,但是如果说林如海任巡盐御史,积极前往维扬进行盐制改革,要求当地盐商甚至皇家捐出一部分利益支持公学和给朝廷上供等,大多人都认为应该是真的。盐利丰厚,当地盐商是不可能让出利益的,他们联手对付林如海并且把他弄死了,大多人都会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肯定是盐商干的好事。
当地主政官员就相当于贾珍,盐商就相当于尤氏,改了获利少,不改就等着上面彻底收回,这是主政官员知情,盐商却很难领悟的。死了还要踏一脚,秦可卿被污与贾珍有染,林如海也被污与当地主政官员有往来,秦可卿是不清白,林如海也是不清白。
秦可卿死了,他的丫鬟瑞珠也自杀了,瑞珠在这里指的是“贾瑞珠”,是高了一个层次的贾瑞,被盐利的富贵看花了眼。触柱而亡是被碰死的,鸡蛋碰石头的意思。跟司棋之死一样,林如海自身难保,贾瑞珠也被查贪污受贿而亡。
另一个丫鬟宝珠甘为义女,捧灵送终,就是“贾宝珠”,暗指贾宝玉那样的世家公子。像金钏死了,王夫人提玉钏一样,贾瑞珠死了,有人承诺会护佑贾宝玉。
知道秦可卿死了,太监戴权就上门,贾珍立马捐官,也就是买官。问到银子去处,戴权让送至他家中即可。林如海的捐馆也就是捐掉其在扬州的住宅的意思。林如海族人尚存,按封建社会惯例,捐馆应该捐给宗族,这里很可能是捐给了“戴权”(贾代权)一样的掌权之人,就是林如海的上一级、上一辈。住宅很可能是被收回、骗走而不是捐出,宅内一众物品是被贾琏带走或者典当售卖了——从迎春卖了五千两来看,贾琏应该是从林如海那里带走了五千两,相当于现在的五百万。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做清官的情况下,正四品官员,也就是现在的正厅级官员三年也有一千万的收入,是因为封建时代公私不分家。官员除了家眷,还要养着内宅的仆从,外边的一众从属人物。只是一个贾府,加起来就有三四百个在编人员,都是从贾府的公账也就是王熙凤管理的账上支出。三四百人在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中型企业了。说到企业,年流水几百万也就不算多了。因为钱权都掌握在私人手里,私人自然能够决定去向,就造成了贫富差距特别严重——薛蟠抖抖手,随便送给金荣点,就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四五年的花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神一样。
林如海是正三品,他有几百万的家私不奇怪,如果说他贪墨的话,大概就在他捐出去的宅子上。多大、多豪华都没有说,我们能看到的就是大观园。采买女孩,置办乐器、行头,支出三万(三千万),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两万(两千万)。宅子六千多平方米,本身和园林、内部摆设,算下来估计上亿,甚至十几亿,相当于开发了一个中型小区。贫富差距大决定了,越是生活用品越便宜,粮食,包括人都便宜;越是普通人少买、少见的物品,越贵,古董之类的只在一定人家流转,没用但是价格高。大观园的下场很可能也是充公。
林如海只有一女就是林黛玉,贾珍为贾蓉捐官,林如海为林黛玉捐馆。贾蓉买了个五品龙禁卫的虚职,林黛玉是个女子,她本人不能授职,这官职应该就是以承诺的形式暂时放在了贾宝玉身上。因为真假是以镜子的形式反着来的,所以这是正面。
反面的真相是林如海不仅死了,还像秦可卿被污不清白一样,给林黛玉留下的功实际上是过。林如海捐馆是被暗查,财产充公,他们已经被皇家盯上了。贾琏拿走的林如海的钱财,也被盐商一直盯着,他们认为那是他们的。就像秦钟进入贾家族学,秦可卿死亡之后,贾家不仅要驱逐秦钟,还把他打死了,这都是暗许的。
北静王在秦可卿葬礼上专门出现,并送给贾宝玉一串圣上亲赐的苓香念珠,苓香反过来就是香菱,甄家的香菱在贾家就是苓香,北静王是受命要对付贾家的——拐卖的阴谋。
古时盐是严控的,就是皇家直属,全面垄断的,所以盐事也指国事。这里面重点写王熙凤在宁国府进行的理政,是说“普惠制”以民为本办不起来,上不愿意对下让利,那就反着来,上对下严控。王家也就是皇家打头的“政治清明”严以治下兴起,大多是乱世当用重典,法礼制度上进行严控。
凤姐就是一个有能有为的封建官僚形象,也是一个中干的皇帝形象。“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除了遗留下骄横、自满自大的后患,王熙凤管家确实是可圈可点、无可挑剔的。
林黛玉回贾家之后的日子确实难过了,这以后不仅身体渐差,还经常闹腾,实际上是一种挣扎。除了林如海被污不清白、外面声名差之外,林如海连房子也没有留给族中,林家完全不救助她(贾母所谓的林家都死绝了,原因就在这里)。贾珠(夹珠)就是黛玉(戴玉),林如海“夹带”的珠玉不在林家,林家只当她死了,对林家来说,避之如避祸。与林如海相对应的两个人是秦可卿、贾雨村,林黛玉两次前往贾家都是贾琏去接,没有林家相同关系的人护送,林如海很可能是假托姑苏林家,他本人只是姓林。
杏花指代高中的学子,写探春是写林如海的,林家名义上的孩子,其实毫无关系。高中并不是就有高位的缺,不管是贾家看中了他还是贾敏看中了他,娶了贾敏,其原配妻子自然就死亡了,他外放做官。各种空缺职位,特别是高等级的职位,必须有匹配的能力,还得能够为贾家谋财。贾家就没有中用的子孙,这就是为什么贾家手中有权势,却要扶植林如海、贾雨村。薛蟠打死人,是说薛家失了金陵的生意,所以贾家要把贾雨村放到金陵,继续掌控形势;贾敏病死了,是说林如海失了贾家在苏浙一带掌控的权势。
贾琏和王熙凤拿到的林如海的私财没有上交,也是主要原因。公中没有收到林如海的钱,王夫人对林黛玉由欢迎转为驱逐的态度。邢夫人把邢轴烟也找了来,就是说“救助林黛玉是救助穷亲戚(孤女)”,不要逼迫太紧了。
秦钟的表字是鲸卿,对应着秦可卿。鲸是大鱼,需要织一张大网,贾瑞那类小鱼,王熙凤几句话就对付了。鲸虽大,在古代仍然认为是鱼,秦可卿至死都是愚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实际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死了。在王熙凤的梦里,她还认为大家都对她很好。就像贾家三年后倒亡,贾宝玉只会觉得天塌了,然后到处去找静王爷帮忙,他不知道静王爷一家就是杀他的刀。东南西北四王,唯北静王还袭王爵,是因为这把刀好用,现在还得用。
林如海也是一样的情况,出身良好,年少得意,娶妻国公府,外派大员,也都是高高吊起,狠狠摔下,根本没有给足成长空间,就派去了不了解情况之处,很快败亡,大多也只认为是命数。上吊而亡是指勒着脖子,挂到高处,贾元春、林黛玉、秦可卿都是这样的死法。
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贾宝玉是贾珠的弟弟,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儿,他们的承福实际上都是承祸,跟秦钟一样被驱逐甚至死亡的命运。
这里面形成对比的是,贾史王薛还在盛时,贾雨村如果判了薛蟠死罪或者去薛家拿人,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