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恐怖无限流（1）
江近白一向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但没想到这次能倒霉到进入被邪神宇宙污染的小世界，而且还是一个危险的恐怖无限流世界。
仅仅在从游轮甲板回房间这不到五分钟时间，他就已经被邪神宇宙的玩家骚扰了三次。
系统还在为了断网而哀嚎，痛惜他失去的三千后宫、五万大军和亿万数据后盾。
江近白则是在看自己的个人面板。
【穿越员：江近白（实习）】
【系统：01】
【年龄：21】
【任务：s级任务—被污染的创世神（执行中）】
【穿越世界：恐怖无限流类型，已编号sw857964（污染）】
【理智判定：60】
60，这个理智判定对于主世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岌岌可危的及格线，但除了那几次，江近白多年来一直维持着这个数据毫不动摇。
这是他的常态，稳定得令人心安又不安。
就连他刚刚干掉那五个玩家时，他的理智都一个没掉，堪称奇迹。如果系统没断网，把这个消息传到主世界，绝对能引起世界轰动。
而除了时空管理局的穿越员个人面板外，江近白的脑子里又多了一个面板。
那是这个无限流世界的玩家面板。
【s级副本：致命游轮】
【副本说明：游轮超越号正在进行一场为期六天的航行，不会有人想到他们即将面临什么恐怖深渊与阴谋。而你是一名大学生，名为江近白，与暗恋的学长齐斯钰一起出来旅游。】
【通关条件：活过七天。】
——活过七天。
江近白咀嚼着这个通关条件，有些苦恼。
越是简单的条件，背后就代表着越困难的背景。
更何况他现在是在一艘没有信号的游轮上，上为虚无的天空，下为莫测的深海，中间还是一船邪神宇宙玩家和本世界的怪物，暗处还有要命的阴谋浮动，简直想想就头疼。
而且系统不赞成他在这个被污染的世界停留太久，更加不建议他跟着这个世界的无限流玩家从副本世界里回到主神空间，因为主神肯定也被污染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七天里找到主角和反派，让反派从心底被打败然后被杀死，才能算完成任务。
太难了。
【其实无限流世界也不错，至少我熟啊，还能开局就送情报，就是可惜被污染了。】把这个无限流世界系统完全掌控了的01继续叨叨，【先去找主角和反派吧，像这种世界，主角一般特别危险，我们先保证主角的安全，然后再去想办法对付反派。】
对，现在首要问题应该是找到主角和反派。
在和系统整理完思绪的这段时间，江近白也已经将自己的房间观察完了。
这是个双人间，另一个室友不在，据观察应该是他身份卡上暗恋的那个学长齐斯钰。
和整艘轮船的风格一样，这个房间也十分怪异压抑，墙壁和家具上都布满了暗色的扭曲花纹，抽象派似的壁画内容古怪而又疯狂，桌面上的怪物石雕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空气潮湿异常，整个房间都给人一种邪意的黏滑恶心感。
窗户外面传来的海浪声都似乎逐渐扭曲成某种可怖生物的低语，一浪高过一浪……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系统的声音从未这样严肃过。
【我的理智判定没有变化，我必须要观察清楚才行。】江近白说。
【但你受到影响了，你在激动，你在兴奋，你在开心什么？】系统严厉道，【江近白，不要打开那扇门。】
江近白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外面寂静的走廊传来急迫而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了带着抽泣的求救声。
江近白凑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来人。
系统吹了声口哨，语气再次轻浮起来：【试验品送上门来了，宝贝。】
跑过转角，看到前方是死路时，狼狈的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清楚听到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他走投无路地哭着开始疯狂拍打附近几扇门。
但是没有人给他开门，直到站在最后一扇门前也没有。
他的手脚抖得厉害，对这扇门打开并不抱希望，几乎被绝望淹没。
突然，门被打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了进去。
下一秒门像是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一样关上，漆黑的走廊空无一人，让追过来的东西歪头愣了一下。
它将这条走廊的几个门都敲得砰砰响，最后愤怒地砸了一下最后的那扇门，蠕动着巨大的触手离开了。
门后的少年惊慌地抬头去看捂住自己嘴的人，却看见了一个好看到有些不真实的青年，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有着柔软黑发和蓝色眼睛的青年对他笑了笑，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让他不要出声。
青年身上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宝石一样的蓝眸，那双眼睛澄澈如晴日里的碧蓝天空，温和而又纯净，令人无比放松舒适。
明明是漂亮到不近人气的五官，他笑起来却那么温柔，纯白又真挚，充满善意和关怀，让人几乎要从那对可爱的酒窝里品尝出让人迷醉的甜味来。
少年不由自主地被那个笑容蛊惑了。
他已经被一路上恐怖的游轮、丑陋的怪物、以及脑子里充满恶意的直播和弹幕要逼疯了，现在不管这个漂亮温柔到不正常的青年到底是安全还是危险，可怜的少年都决定放肆自己休息沉溺一下了。
门外的动静彻底消失后，江近白才松开捂住少年嘴巴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放在椅子上。
江近白蹲在眼泪汪汪的少年身前，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少年擦擦眼泪，倒豆子一样哗啦全说了。
【真是选了个不错的小间谍啊。】系统怪笑不止。
江近白一心三用，在应付少年和系统的同时，还在研究刚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直播界面和玩家面板。
那是这个少年的。
在刚刚和少年的皮肤接触期间，系统成功入侵对方的系统，得以让江近白也能看见他的系统面板。
少年名叫夏星芒，今年18岁，是这个无限流世界的新人玩家，也是邪神宇宙的新人玩家。
邪神宇宙的穿越员不叫穿越员，他们都自称玩家。
他们是玩弄世界的玩家，游戏人生，娱乐至死。
他们倡导自由狂野，超越善恶，抛开一切律法、道德和伦理，忠实于自身的欲望。
他们只会叫喊杀戮，追求刺激，整日在欲望中狂欢，沉迷研究享乐的新手段，最终在火焰和鲜血中陷入黑暗与死亡。（1）
邪神宇宙的玩家理智判定一般都是负数，是癫狂的疯子。
江近白之前杀死的五个，理智判定分别为-12、-39、-55、-27、-68。
但夏星芒的理智判定为80，比江近白还高了20。
按照主世界判定，夏星芒比江近白更正常和安全。
这也是系统最后决定将他选为小间谍的主要原因。
江近白承认自己心情很复杂。
系统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宝贝！一个邪神宇宙的玩家都比你更像个正常人！估计那消失的20还是刚才吓掉的呢！】
其实不意外，毕竟他只是个刚刚被拉进来的新人，江近白安慰自己。
一般的邪神玩家，都是此时直播弹幕的那个样子。
邪神玩家的直播弹幕通常不堪入目，极度精神污染，属于主世界不能播出的类型。
此时经过系统的操作，直播界面满屏都是被打码屏蔽的弹幕，只有零星几条弹幕幸存。
【老婆！老婆！我宣布他就是我的新老婆了！】
【这个美人是npc吗？他怎么笑得那么甜？我心都化了嘤嘤嘤~】
【天啦，这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也太美了，好想挖出来收藏，我在暗间商会开价十万积分等人来兑换！】
【没找到他的直播间，会不会是对面宇宙的怂包伪君子？他们的穿越员都超级漂亮又充满可笑的正义感，不过之前从来没看到过他啊，是新人吗？】
【如果是光宇宙的穿越员就更刺激了！快污染他！弄脏他！让他崩溃！让他疯狂！把他也拉到我们暗宇宙里来肆意玩弄！】
【的主播你到底行不行！是不是男人？你要是扑上去扒了这个小甜心的衣服我就立刻打赏1000！】
【对啊！上啊！快了他！直接扒了衣服啊！我裤子都要炸了！姐姐我最爱看直播了！最喜欢看小美人被弄得乱七八糟了，想看看他哭的样子嘻嘻嘻~】
江近白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反而是夏星芒快炸了，表情越来越不可置信。
少年的脸很嫩，性格是明显的处世未深和单纯天真，此时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直接害怕又愤怒地关掉弹幕，谁都看不见了。
江近白无所谓，只是嘱咐系统注意别被污染了。
其实他们这边最开始也有直播，但从十年前创世神被邪神污染后就再没开启过了。
一是邪神能凭借直播污染观众精神，甚至能顺着污染系统。系统都是人工智能，厉害的系统还有仿生人身体，自然也能被污染。
二是邪神信徒加入后的世界过于惨烈疯狂，不适合给其他人看，否则就是人心不稳、理智狂掉的混乱结果。
如果不是江近白的特殊情况，系统01也根本不敢去碰邪神玩家的系统。
江近白特殊在他的“稳定”上。
早在杀死第一个邪神玩家时，这个特殊就彻底被肯定了。
经过几次测试，他们都没有被污染的趋势。
这很异常。
之前所有穿越员遇到邪神宇宙的玩家，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污染，杀死他们的瞬间都会被一定程度地污染精神。
时空管理局甚至允许了所有穿越员遇到邪神宇宙的玩家时可以选择避让，不过大部人都还是会上前干掉对方，阻止他们污染整个世界。
如果幸运，只是杀了一两个邪神玩家，理智没有归零，那么穿越员就可以回到主世界进行治疗，勉强可以恢复一些理智。
但江近白杀了五个邪神玩家，他的理智一个点都没掉，就连在他身上的系统都一样不会受到污染。
【这将是对抗邪神宇宙的历史性进程！】系统震声表演，【而我则是伟大的发现者！系统01——】
“那个……江哥？”夏星芒选了个更亲近的称呼，小心翼翼地偷看他，“江哥你呢？你……”
系统的表演和夏星芒结结巴巴的询问一起被外面的动静打断。
他们安静地听着，外面似乎来了一大群人，正在挨个敲门询问。
江近白轻轻走过去看，发现是一个样貌气质都十分优越的男人正在带领着一群人寻找“队友”。
这条走廊有三个房间，除了最后的他们这间，一间没人，另一间的两个人，几乎是在看见男人的瞬间就出来加入了他们。
他们的态度是那样的开心和放松信任，口中不停赞美最前面领头的男人。
而男人只是温柔地笑着，推了一下银边眼镜，迈步朝着最后的房间走来。
江近白本来以为他会敲门，结果没想到对方拿出了钥匙。
“咔嚓——”门锁被打开了。
江近白：“……”
门被打开后，房间里的两个人就和外面的一群人对视上了。
其他人都被门边青年的容貌惊到，有些恍惚，心神和眼睛完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只有最前面的男人，表情几乎没有变过，此时也是极为自然地笑着打招呼。
“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人。”他的态度温和而又好奇，丝毫不会让人产生不适感，“你们好，我是齐斯钰，请问你们两位谁是我的室友？”
“是我，你好，我是江近白。”江近白和他对视，脸上的笑容充满真诚与放松，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真大学生一样。
齐斯钰，他的室友，身份卡上他暗恋的学长。
“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和他也是无限循环游戏的玩家。但我们都是新人，也能加入你们吗？”江近白抬手揉了一下在身后抓着他衣角的夏星芒脑袋以示安抚。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多少回过神来，闻言起了些骚动。
“又是新人？这样的s级副本怎么会有这么多新人？”
【呵，那些“新人”大概都是这次邪神宇宙来的玩家吧。】系统冷笑，【这群人还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到时候怕是被玩坏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江近白和夏星芒主动念出了自己的游戏面板，这下就没人怀疑了。
刚刚才加入这个庞大队伍的那两个玩家住在他们斜对面，之前看到了夏星芒被怪物追，也看到了江近白把他拉进房间救人。
他们神情多次变换，不屑、怜悯、傲慢、垂涎……最后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开始发言。
一人对齐斯钰说：“齐神，就让他们加入吧，那个小孩刚刚被怪物追赶，也许他身上有重要的线索。另外一个胆子很大，竟然敢开门把那个小孩从怪物手里救下来，虽然是新人但资质应该不错，我们两个可以负责带他们。”
一人对江近白和夏星芒说：“你们是新人，不懂我们齐神有多厉害。我跟你们说，这个副本现在总共有五位s级大神，齐神是最厉害的，而且还是最温柔善良的。你们真的很幸运，其他的资深者根本就不会管新人死活，也只有齐神每次都会努力集结所有玩家的力量想要保护所有人一起通关了。”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个齐斯钰很大可能就是任务目标之一。】系统突然出声。
江近白面上表现出一副惊喜的神色，心里冷静问系统：【是主角还是反派？】
系统：【你上去摸一下就知道了。】
江近白：【……真的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系统安抚他：【没事，他看起来很像主角的样子。而且你忘了吗？主角反派都是该死的颜狗，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不触及底线，就算是反派都会将长得好看的人留在最后杀。不要怕，宝贝，你肯定是能活到最后的那个。】
江近白：【……】
这个时候，齐斯钰也终于做出了反应。
“欢迎你们的加入。”男人笑着走到两人面前，“大家都太夸张了，我只是不想再看见悲痛的事情发生了，每一条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我无法坐视不管……我只是在尽量做我想做和能做的事情而已。”
“大家不用太吹捧我，也不要在意其他人说我虚伪什么的，事实会证明一切。”齐斯钰眼神温柔而又悲伤，却坚定道：“虽然能力有限，但我一定会努力保护大家，结束这个无限循环游戏，让所有人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就像是这个黑暗世界里的救世主，温柔而又坚强，心怀正义和希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吹捧和质疑都不会动摇。
他的身后站着几十个或强大或弱小的追随者，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信任。
而他此时正在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齐斯钰的神情、动作和语言，所做的事情和背负的东西，一瞬间让江近白想起了秦令。
江近白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像，内心顿时也柔软温热了一点。
【他应该就是主角了吧？】江近白心里嘀咕，几乎肯定。
他露出感动的笑容，一副开心而又充满信任的无辜羔羊模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和齐斯钰握手。
“谢谢你，我……”
指尖触碰到男人手掌的瞬间，系统声音响起。
【理智判定：-100】
江近白：“…………”
【淦！老子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系统爆了句会被扣分的粗口，拉响了乌拉乌拉的警报。
江近白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地和对面男人的温柔笑眼对视。
理智判定为-100还能是人形的，除了反派再没其他可能。
那个——身为创世神三分之一、被邪神污染的恶我、导致包括秦令在内的数万穿越员死亡、将这个恐怖无限流世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大反派，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和他对视着，微笑着。
那双较为罕见的纯黑色的眼睛很好看，却只让江近白感到毛骨悚然。
透过那副斯文的银边眼镜，他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和深渊对视。
你看着深渊，深渊当然也在看着你。
江近白浑身战栗，所有细胞都在尖叫危险，神经却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
这可真是……开门红啊。
祸不单行，就在此时，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理智-1】
【理智判定：59】
【警告！您已陷入异常状态！】
江近白的“稳定”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