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哥哥,你许久不见我,如今就是这般作态,日后我可不来了。”公主见他不答话便又继续说着。
一会儿书房外的落雪就留下一深一浅两个新印子,而她来的痕迹已被大雪全然盖住,她只在一边痴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觉间已被漫天落雪迷了眼。
本以为他与公主青梅竹马甚是相好,可怎知最后还是到了她那儿。
自那一幕喜欢上他之后她便很努力钻研画技,纵然比不上她,可也不算差,为何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都那么难。
连溪替她披上披风,又打起了伞,弱弱道了一声走吧,她才失魂落魄离去,回到自己闺房才发现双手已经冻得毫无知觉。
祝尹和走到她院外忽然停了下来,接着脸色有些为难地看着公主,妹妹,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公主再好脾气也觉得此举有些过分,如何能让她堂堂一个公主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地等着,抬眼就看他已经进去,虽心中不大高兴也未说什么。
一会儿他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公主原本还满怀期待,可一会儿就看见她脸上的一道伤痕,双手捂上了嘴,但她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失态,方才的神情举动定让她难堪不已,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娶她,普通的百姓尚且不一定肯娶,何况是哥哥这样极为好看之人,也难怪他方才要进去问一番。
待她走出来请她进去时她又不知不觉被她所吸引,她仪态大方,端庄素净,通身气度不凡,颇有正宫之范,若不是目光被那一道伤痕所吸引,也是可以发现她的美。
其实她生得好看,眼睛鼻子和唇都恰到好处,尤其是一双秋波眼甚是迷人,仿佛能直接将你看透,又似是纯净不已,她的气质也是淡然的,颇具文人气派,并不会令女子生反感之心。
自进了她的院子,公主的目光就从未移开过她的脸,可她也丝毫不闪躲,同她有说有笑,摆出了侯府女主人的姿态,却又将她这个公主捧在上方,恭敬而不疏远。
她原本不喜画,可幼时被祝尹和缠得也学了许久,只是依旧平平无奇,在虞城众多画师处也排不上名号,心中对如此文人也是十分尊敬的,今日得见更觉不凡,她不过只比自己大一岁便有了如今成就,当真不俗。
公主于是一来也不自觉说了许多话,并不将她作生人,雀儿则在一旁想着总算找到一个比自己能说的人了,从前觉得自己话多,后来觉得姑爷多话,如今看来公主才是那个话匣子,这下可就抓着了由头回怼姑娘了。
公主与她说了许久才离开,柳妤裳还让他亲自送她回宫门,路上滑,又叮嘱了他几声多加小心,祝尹和都一一点头称是。
马车走了一段后才发现忘记同卢沄道别,只好同他说了一声,又将两位嫂嫂都夸赞了一番,一时竟分不出哪个嫂嫂更好,“哥哥眼光不错,日后莫要让柳嫂嫂被欺负了才是。”公主想到今日自己也唐突了深觉愧疚,只好多叮嘱一番。
他回来时天色已晚,可远远地便瞧见了一个身姿不太符合常人的身影,清瘦,孤高。
他下了马车小跑上前,冲她咧嘴一笑。
“该是冻着了吧。”她将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又命雀儿为他披上衣服,这才迎他进去。
她总是这样温柔,时常让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假象,与她成婚不足十日,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一见到她总能令他心安,他也不知这是为何,世间万事总有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有的人一眼瞧见就心生欢喜,有的人美若天仙也欢喜不来。
今日终于得见她,加之她在门口殷殷等候,心中舒朗许多,一时高兴就告诉了她他已经读完了她说的那些书,还读了不少别的,日后定更上心,还盼与她交流一二。
只是她懒懒道:“我不过一介妇人,不读过什么书,请侯爷寻一个先生来便可。除去读书身体也需重视,不可废寝忘食丢了原本,我自知身体孱弱便每日晨起活动,你身为男儿更应与侯爷一般,我瞧侯爷日日闻鸡而起,乃酉国人人敬重之保护神,你虽不必如他一般,却也可同他学习,不为别的,但求身体康健。”
她苦口婆心将此话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不看他神情,同伯阳说了一声好好照顾小侯爷便入了门去。
祝尹和呆呆站在雪中,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一时惆怅难解,怎么觉得她这是在教儿子一番,当初爹就是这么同他说的,从前他也坚持过一段时日,只是每每一想到画作便松懈,读文习武实在非他心中所愿。
如今她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老侯爷忽然从身后出现,仍旧是一张冷脸,背着手对他说道:“妤裳说的有道理。明天五点练武场见。”
他还未从娘子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发现爹也来插一脚,想来自己是躲不过了。
正苦恼着呆立原地,忽然手臂上便多了一道暖意,“万事不随心乃世人常事,夫君也不必忧心,怕是身子冻着了吧,先去暖和暖和。”
他似变成一个木头就这样跟着她离开,一进她的房间就觉一阵春意,颇有四季如春之景象,一会儿他的身子就暖和了过来,只是梨台上的熏香熏得他昏昏入睡,已觉神志不清,双眼已睁不开,眼前只留下卢沄的脸,那梨花带雨的眼睛正温柔注视着他,令他一时意乱情迷,一把将她拢了过来。
可理智在告诉他这样不对,面前之人也是他的妻子,却不是他主动娶进门的妻子,纵然她美若天仙,那也并未达他心中所想所愿。
借着这股理智他试图推开她,试图走到门外叫伯阳来将自己带走,可四肢无力,他也发不出声音。
眼见着她一点一点靠近,他心底竟然生出了无限恐惧,甚至有一丝丝反感,也不知为何,明明从前他最喜欢寻花问柳,哪家姑娘不对他抛个媚眼,从前顶多摸摸姑娘的手,可这还是第一次离一个姑娘如此近,他觉得自己今日是要栽在她手上了,努力地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冲了进来,如今正在府内作乱,只听来人似不少,还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于是眼前一亮,正好看到面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别过头去瞧门外,于是借力一翻身欲起来,却一不留神又摔在她一边。
“无碍,侯府的手下可不是吃醋的,何况侯爷还是武将。”
她细声细气地安慰他,完全没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与不甘,可似乎声音越来越近,一会儿便杀到了此处,此刻只能听到连溪在外头大喊着不准进来,姑爷不在这里,可是伯阳远远地就在后面,心想反正是来捣乱的,公子是一个知礼之人,从前也说过不会碰卢姑娘,大婚那日他本也听见了公子的叮嘱,奈何人太多,他也没了法子,这才将烂醉如泥的他送进了婚房。
今日显然是公子呆症又犯了,只好让他们进去闹一通,另再多找些家丁过去拦住。
看他们穿戴都是平头百姓,也不知公子与他们如何能结仇,侯府这么多人看着,若一开始就打出去也会影响侯府声誉,说侯府仗着人多势众欺负百姓。伯阳的脑袋飞速转了一通,想着侯爷不在府内,夫人更不能出来,只好自己擅作主张。
一会儿侯府家丁就将几个闹事的人围了起来。
卢沄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声音也没了兴致,起身将衣服穿上,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仍旧害怕他们忽然冲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请公子定夺。”
伯阳在外头大喊,可他不能回应,卢沄也没有解药,何况拿着药物给他服用会更觉羞愧,只好拿着一方帕子为他洗了把脸,但依旧未解药性。
此时柳妤裳已闻声过来,还以为他和公公都有事出门去了,可刚赶到卢沄院子处时便已见卢沄推门出来,白皙的脸上微微潮红,想是屋内暖和的缘故,也未做深想就在一旁看着。
“我是侯府少夫人,你们可知擅闯侯府是什么罪?又因何而来。”
可院中众人皆不知礼数,“你不过一介妇人,我们凭何与你说话,快叫小侯爷出来,我们今日既然到了这便是不怕什么的。”
卢沄被他们吼得不禁退缩了几步,慌乱道:“如今侯爷和小侯爷都不在府上,你们若要再闹下去就等着被关入大牢吧。”
她话音刚落,家丁便都动起手来,不多时就将这八位壮汉抓起来。
此时柳妤裳似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且慢”,这才令全场安静下来。
“我家小侯爷方才出门时叮嘱我若有人寻他便交由我处理,不论大事小事,皆可先告知于我,若是小事则由我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