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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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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众人离开吃午餐的小亭子,推着早上带来的行李箱,一同前往节目组帮他们准备的用来休息的民宿。

薛玉昆同行,边走边说:“午休的时候,我们不会再安排摄像师跟拍,不过房间里有早早布置的摄像机。”

《完美同行》的直播时间一般会根据任务和在线流量来调整,像他们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就有一段午休时间。

这段时间里,主播间关闭画面,只有四个房间里有固定直播。

薛玉昆先是带着众人来到了阚楹和谢惊昼被分配的民宿还顺便把他们在射箭场赢的两盒桂花糕一同带来了。

阚楹顾不上桂花糕,视线都落在房间里。

节目组给他们分配的是一间有着海景大床房的豪华民宿。

偌大的落地玻璃门明亮干净,隔着玻璃能看见花卉争艳的小院,能看见湛蓝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

商佳禾摸着吃撑的小肚子,忍不住羡慕道:“真好,这个房间看海景的位置绝佳,在阳台吹海风也舒服,一眼望过去心旷神怡。”

阚楹冷冷盯着房间仅有的一张床。

大床房只有一张床能理解,但沙发在哪?你们连个沙发都不准备么?

【有谁准备蹲阚楹和谢惊昼的直播间磕糖!】

【???】

【我错网通了么?虚假夫妇的尬秀也有人磕糖?】

【摩天轮不尬啊!我觉得很甜!】

【不止摩天轮,谢惊昼帮阚楹拍照那里也有点甜!】

谢惊昼脱了大衣挂回衣柜,回头朝阚楹拖着长音笑道:“亲爱的——”

“老公。”阚楹截住谢惊昼的话头,主动去牵他的手,“你也累了一上午,先去睡个觉。”

谢惊昼顺势揽过阚楹的腰,低头忍笑问:“你上午比我累,一起睡?”

阚楹无语地看他。

盟友,你为了解绑倒也不必这么恶心自己。

还一起睡,你不怕做噩梦么?

兔子111看他们还要秀,忙蹦蹦跳跳上来,“宿主宿主!你们在摩天轮吊厢里的亲额头比剧情桥段还要尬秀!那么接下来的桥段就不用再秀啦!

不用再秀了?

阚楹使了个巧劲儿从谢惊昼怀里挣脱出来,毫不留情地转头就走。

兔子111仰着小脸问谢惊昼,“宿主!你亲额头的行为很棒耶!你——嗷!”

咕噜咕噜。

111被谢惊昼的拖鞋尖扒拉着滚到了墙角。

谢惊昼垂眸睨了眼111,单手插兜往大床走。

111委屈地趴在地上,不解地蜷缩两只毛茸茸耳朵。

这个宿主脸上笑得挺高兴啊,怎么行为表现那么像数据库里的生气呢?

阚楹把装着小纸兔的玻璃盒放进柜子,顺手从里面拿了一本《山海乐园》的园区手册。

刚要走,她又停住脚步,盯着玻璃盒看了几秒,从里面揪出一只小纸兔夹进手册,一块带去了阳台。

民宿阳台的设计很浪漫,米白色的木质地板和同色系的圆木桌,檐角挂着两串风铃,在轻风里叮铃铃响着。

阚楹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一边揪着小纸兔的耳朵,一边翻开书册。

时钟滴答滴答,搭在内页的指尖时不时翻一页。

翻页的簌簌声很快,快到像草草了事没认真看。

直播间的摄像机固定在电视机旁边,能直直地拍到正对面的床也能从侧面拍到阳台的一角。

谢惊昼懒懒靠在床头,单手划拉着手机屏,看不见他在看什么,反正从表情看挺百无聊赖,偶尔,他闲闲地撩起眼皮看一眼阳台。

阳台的背影,俏直矜雅,礼仪标准到他看了都嫌累。

【……十分钟了,一个阳台看书一个床上看手机,全程无交流。】

【摩天轮和拍照果然有剧本吧,一到自由发挥就冷下来了。】

【啊啊啊啊!我前面竟然磕糖了!那么尬那么假的秀恩爱我竟然磕糖!】

阚楹一目十行地看完,顺便把几个要点在脑海里梳理完,才指尖轻挑又翻了一页,书封的空白内页被翻出来。

她捻着册子内页的页脚哗啦啦地来回翻了翻,扫到的内容和不久前记的大差不差。

看完了?

阚楹单手支颐,掩嘴打了个哈欠,微掀眼皮,望向阳台外的风景。

夕阳下,天际云朵被万顷霞光晕染,连大海翻起的浪花也缀满了碎碎橘色。

徐徐海风裹着海味和淡淡的桂花味。

临阖眼浅眠前,阚楹突然想起了园内的那棵很老很老的像一柄大伞似的桂花树。

谢惊昼定定看了会儿阳台,看见扎着米色发绳的小脑袋时不时往下点,背脊也不似之前那么俏直。

他放下手机,闲庭漫步似的往阳台走,走了没几步又折回去从花瓶里抽了根干花拿在手里打着转儿。

来到阳台,他先是在阚楹后面站定,迟迟没等到阚楹回头,便从后面悄默声地弯腰,侧过头去看阚楹。

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拓下阴影,瑰色的唇瓣微微轻抿,睡得很是香甜。

他眼底沁出笑,抬手拿着那根干花去阚楹鼻翼前晃,将将拿到前面,阚楹唇角倏地翘了下,酒窝若隐若现,仿佛梦见了有意思的事。

等谢惊昼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然转动,将差点碰着阚楹的干花收了回来。

他心里轻啧,长公主睡个觉都笑那么甜,肯定不是梦见他了。

【谢惊昼在干嘛?他弯腰弯了有五分钟了吧?】

【哈哈哈哈塑料夫妇的担忧咯!】

【我懂!又想尬秀地抱阚楹回床上又怕阚楹睡醒没回神不配合!】

在观众们讨论正欢时,他们看见谢惊昼突然半蹲,一手勾着阚楹膝下,一手揽着阚楹胳膊,轻之又轻地抱起了阚楹。

阚楹眉尖蹙了蹙,眼皮眯起一条缝。

【我赌阚楹醒了!】

【完了完了,塑料夫妇的翻车现场来了!】

倏然,他们听见一句困倦又含糊的问询,“谢惊昼?”

谢惊昼停在原地,抱着阚楹的胳膊动了下,半放不放,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镜头里,阚楹像被魇到了,微微睁开了眼,“雨还下么?”

默了有那么几秒。

谢惊昼肩膀放松下去,抬脚迎着外面灿烂的斜阳往屋内走,拖腔带调地回,“特别大。”

懒懒地又不正经,声调却很轻。

“哦。”阚楹也不试图睁开眼了,冷冷淡淡应完,再次陷入梦里。

床很软,枕头也很软。

背脊压在上面,舒服得像被云朵包裹着,还是浸了淡淡木香的云朵。

阚楹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半晌,有看懵的观众在直播间敲字问:【阚楹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到这种地步了么?】

其他人:……

直播间画面里,阚楹轻阖着眼皮躺在大床上,头发披散着,趿着的拖鞋也被谢惊昼轻轻脱掉了。

铺满全床的羽绒被子下,露出一张睡着很沉的冷艳侧脸。

肌肤赛雪,将雪色被单都衬了下去。

谢惊昼在旁边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伸手贴住阚楹的额头,冰冰凉凉,偏低的正常体温。

他屈指抵了下自己的眉心,才把手里的干花搁在床头柜上,让出整张床,转身走去阳台。

大海广阔波澜,天色一片大好,不像他们被困在山洞的那天,暴雨滂沱,雷声闷在积起的乌云里,轰隆作响。

谢惊昼也没再拖椅子出来,懒搭搭地坐在阚楹之前的那张椅子上。

阚楹坐的正好的位置,他要把椅子往后推点儿距离,才能放好那两条大长腿,不让它们委屈地挤下桌下。

谢惊昼单手摊开被阚楹扔在桌上的那本乐园手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夕阳西下,橘光附在薄薄的眼皮上,垂下的眼睫掩住一双乌黑眸子。

如果说阚楹之前是看得很快,他就是翻得很快,眼神焦距也不在手册的内页上,像落在虚空的某个点,极偶尔又捻几下指腹,似按压似摩挲。

吧嗒。

视线所及处,一只小纸兔从手册里掉了出来。

谢惊昼放下手册,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小纸兔,须臾,低低笑了声。

房间里的他们依然没交流,但直播间的弹幕风向却发生了变化。

【啊啊啊啊!我特么再次磕了他们的糖!!!】

【阚楹和谢惊昼真的绝了,一会儿明晃晃地尬秀一会儿出其不意地撒糖。】

【尬秀?不不不,自从看完刚刚那段,他俩在小屋那里的桥段我都能磕出花来!】

【我就好奇阚楹梦见了什么,大雨天他俩做了什么!】

【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狗头叼玫瑰)】

【前面的姐妹,你是真敢猜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讨论热闹,屋子里极其静谧,直到一段时间后,一阵沉闷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叩叩叩】

伴随而来的还有水流冲击的哗哗哗。

阚楹秀眉微皱,一侧的耳朵往枕头里压了压,压了半天还能听见声音,她嘴唇翕动,想出声唤人——

下一秒,倏然睁开了眼,眸光冷锐又防备。

橘色的光线倾斜而下,把室内晃得温柔了几分。

隔着落地窗,天海相接,海水平风浪静,时而有在帆板上冲浪的游客。

阚楹记忆回笼,压下心里被吵醒而升起的几缕烦躁,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又抬手捏了下鼻梁。

很烦。

录节目很烦,尬秀恩爱也很烦。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还有一道低哑慵懒的声音,“亲爱的——”

阚楹捏紧被子,指尖略显滞涩,几秒后,她神色自若地揉了揉珍珠耳坠。

“我醒了。”阚楹再抬头时,眉眼间春风化雨,“工作人员来叫人了么?”

谢惊昼宽肩窄腰,个子高挑,杵在前面就把门外挡得严实。

他见阚楹清醒了,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上的水珠,侧身让了条路,露出后面来跟拍的两个摄像师,懒懒应了声。

工作人员探出两个脑袋瓜,“两位老师,我们两点半在门口集合。”

阚楹垂眸,掀开被子下床。

拖鞋规整地摆在床下,脚一落地就能踩上。

在谢惊昼、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的视线下,阚楹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面色淡淡地关上门。

吧嗒。

门从里面上锁。

阚楹缓了缓,侧眸看向镜子中的人,头上翘起几根呆毛,眼尾犹带淡红色的睡痕。

不会吧?

不可能吧?

阚楹始终挺直的背脊松垮下来,面色茫然地瘫靠在门上。

很快,她那双清亮的黑眸染上羞恼,连唇瓣也抿得充红。

我怎么会在床上醒过来?!

我为什么会在床上醒过来?!

阚楹又是揉头发又是揪头发,眉尖蹙着,“我不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小憩么?我还能睡着起来梦游?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这个癖好!”

不梦游还能跑到床上——

除非有人抱。

“……”

阚楹靠着门冷静了那么一会儿,表情见鬼似的挪着步子来到洗漱台前。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喷涌而出,在凉凉的水流里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冷感压下了心里的抓狂。

“阚楹,你没出息,你居然被谢惊昼抓到了两个把柄。”

阚楹鄙视完自己,又用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涂完护手霜,再拿梳子顺着头发。

但不应该啊。

阚楹拧眉,除了贴身婢女,谁近身她都会惊醒,她当时究竟做了什么世间独有惊天泣地的噩梦,才能无视掉谢惊昼这个头号危险?

等阚楹调节好表情和心情再出来时,墙上的时钟将将指向两点二十五分。

谢惊昼从柜子里拿出大衣,听见开门的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挑高眉梢。

阚楹细细描了眉毛,唇釉也重新涂了,像鲜嫩的樱桃,连头上的几根呆毛也被捋顺,从头到尾光彩照人了许多。

“其实——”他眼皮下投出的目光落在阚楹脸上,手上倒是没耽误穿大衣,“你刚刚睡醒时的样子也挺好看。”

半拖着调子,透着一股子调侃意味。

阚楹冷冷扫他一眼,决定死掉这个短暂的盟友。

你不就是抱我上床睡个觉还没让我发现么,改天我也抱你一个。

下午两点半,四组嘉宾纷纷来到在集合点。

他们刚见面,几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显现出来了。

岳从溪面色红润,素裙优雅,同组的周寂恰恰相反。

他衣服竟然皱皱巴巴,像迷迷糊糊睡醒还没来得及梳洗就匆忙跑了出来。

周寂拽着脸问薛玉昆,“下午也根据名次来换住宿么?”

“对!”薛玉昆眯眼笑,“下午获胜的一组有权优先挑住宿!”

他话音刚落,阚楹就敏锐地看见周寂往这瞄的眼神,不止他,连谢程煜和何知意都往这里飞快地看了一眼。

“???”

你们屋子里要是有两张床,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们换换。

商佳禾抢过梁照清手里的保温杯,二话不说地塞给了工作人员,随即,回头呛他,“你也别捧着你的保温杯了,我要是变成最后一名,今晚你别想进屋睡!”

她下来前顺路看见了眼,周寂和岳从溪就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小帐篷里,行李箱都放不进去堆在外面。

梁照清那个劳损腰,真蜷在帐篷里第二天可能都爬不起来。

眼看着保温杯被工作人员毫不留情地带走了,梁照清有苦说不出,他真没想带杯子去,但是能不能让他喝完刚泡的枸杞茶再拿走啊。

薛玉昆朝同事们招招手,很快,阚楹等人就看见有两辆七座商务车一前一后开来,在他们身前停下。

他回头冲阚楹等人笑,“请四位女士坐第一辆车,四位男士坐第二辆车。”

谢惊昼伸手勾住阚楹手腕,懒漫笑着:“楹楹,我们得分开了,我舍不得你。”

阚楹垂眸。

视线里,谢惊昼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一点也不老实,时不时就拨弄几下她腕上的细手镯,拉扯间,还能看见她前不久睡觉时,镯子在手腕上硌的细细红痕。

这个狗东西在提醒她,提醒她睡觉睡懵了!

阚楹满心无语,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无了个大语。

【……谢惊昼总能在我磕糖正上头的时候,劈头盖脸地泼泥浆。】

【哥啊,不会秀咱们就不秀吧!】

【你们就正常相处懂不懂!别秀!】

【行了行了,水军和粉丝别帮虚假夫妇挽尊了,他俩明显演技不行,时而在线时而不在线,磕糖还不如磕何知意和谢程煜,好歹都是优秀的人。】

【滚,我们爱磕!】

“老公,我也舍不得你。”阚楹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抬起头时,她还真从谢惊昼眼底看见些许讶异。

兔子111跳出来,【哎呦!你们现在不用秀,剧情里塑料夫妇是分别在各自的商务车里隔空秀!】

还隔空秀?

阚楹想到摩天轮的那次,狠了狠心。

她踮起脚,趁着谢惊昼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躲开前,飞快欺近他的脸。

瑰色的唇和冷白的侧脸将将隔着一指远时,阚楹突然停住了。

为了不隔空秀恩爱,牺牲一个吻有点不太值当啊,它又不能一劳永逸。

阚楹说服了自己,刚要退回去,唇瓣就毫无预兆地贴上谢惊昼的脸。

谢惊昼这个狗东西竟然弯腰了!!!

“!!!”

阚楹又惊又恼,唇瓣紧紧抿住的同时脚跟快速落地,上半身也随之往后一仰——

谢惊昼抬起手轻压阚楹的脖颈,不让阚楹后仰显得太明显,他压低声音提醒,“镜头拍着呢。”

阚楹被反将一军,脾气也上来了,索性拽住谢惊昼的衣袖,抬头又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啵!”

一个清脆又微甜的吻,和刚才的那个意外的吻完全不同。

谢惊昼攥住她手腕,垂下视线看过来。

阚楹扫了眼用攥手腕来制止她的谢惊昼,冷笑。

你也接受不了吧。

“老公。”她扯出被攥的手腕,弯了弯眼睛,“我们等会儿见,你要一直一直想我。”

谢惊昼喉结微动,松开了手。

兔子111看懵了。

你们为了能不秀恩爱竟然亲了两口?!你们这关系到底是有多不对付?!

直到看见阚楹钻进车里,谢惊昼才收回目光。

他屈指碰了碰侧脸。

很热。

连带着脖颈也热得嚣张。

旁边,周寂牙疼地别开脸,不就亲那么两下么,你眼里怎么还春意荡漾了?

岳从溪默戳戳他的脸,轻柔说,“那我也上车了,我们待会儿见,你别动不动就发火知道么?”

“我才不爱发火。”周寂嘴硬说完,又拉住要走的岳从溪。

他红着耳朵,眼神闪躲,别别扭扭地道:“你、你不亲我一下么?”

岳从溪愣了愣,而后温柔笑着在他唇上轻啄,“我也舍不得你,嗯?”

“咳。”周寂迅速拽起小脸。

阚楹坐进车里后,还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眼,正好撞上谢惊昼放下手时,抬眸望来的视线。

他眼底沁出笑,很不正经地朝阚楹挥挥手。

阚楹胸口一窒,气冲冲地别开脸。

同样被偷袭亲了一口,谢惊昼怎么就能做到没脸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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