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邪神篇2
我又回顾了一次和雅诺初遇的每个细节,然后无比自信地确认,他之所以出手相救,一定是因为……他那天心情真的很好!!!
甚至他把我拉起来后,都没有一走了之,当发现我对一环魔法都一知半解后,他默然片刻,接着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只是眼眸中没什么笑意,仔细看去,只有纯粹的淡漠森然。
“你那么想成为法师,获得灵契吗?”他柔和地开口。
面对他的疑问,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一时就僵在了那里。
我想当法师,一方面是为了有自保能力,就像在上一个世界,如果我有林琦、空见大师,或者于道子那么强大的武功,那么,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一方面,是因为好奇,在科学世界生活了二十来年,武侠世界又活了二十年,这种丝毫不科学的东西多稀奇啊。
而最关键的一方面……也许,我是说也许,如果我能到达这个世界的神灵层次,我是否能找到摆脱穿越轮回,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但当时雅诺这么一问,我却又望而却步起来,我原以为自己是叶公好龙,后来想想,也可能是我的本能在预警,竭尽全力暗示我远离这个可怕的邪神。
然而,当年笃信科学的我,对克学一无所知。
正当我犹豫之时,雅诺轻轻笑了一声,一种诡异、僵硬、仿若海啸般的威压扑面而来——
这一段“灵契”开始得极为突然,我猝不及防,就被裹挟进邪神的灵能中。
……我无法和你形容那种感觉,任何文字和语言对那种状态来说,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唯有自己切身感受一次,才知道这世间和一切的刺激和感官体验,都特么是小儿科,在灵魂被神灵肆意揉捏和冲刷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极致升天的欢/愉,透入骨髓的痛苦,如蛆附骨的瘙痒……这些感受竟然能同时出现,并且清晰分明、无路可逃。时间在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毫秒都是一个世纪般的煎熬。每次当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即将迎来灭顶时,却又偏偏没有湮灭,还要承受无尽的感官重载。
那是神灵无形的手在慵懒随意地翻阅着你的灵魂,那是你无法反抗和拒绝,只能被动承受地疯狂灌输,知识和力量是一同涌入体内的,怪不得灵契之后的法师,立刻就会使用各种法术,好像一下子懂得了自己所侍奉神灵的部分权柄知识。
等我浑身被汗液浸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面前早已空无一人,祂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无影无踪,好像“灵契”我,只是随手兴起的玩闹一样。
哦,好像对他来说,区区一环法师,确实只是一种小游戏。
我就这样成了邪神的一环法师,初级菜鸟的入门狂信徒和邪神祭司,再一次被拉入了反派的破船上,甚至连反水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为什么不能?
你知道为什么所有正神对邪神都十分仇视,为什么所有邪神的信奉者都要上火刑架,没有例外吗?为什么邪神的信徒从没有反水和反抗的吗?
这不是说,你打算弃恶从善就可以该信的。笑死,被对方那么“灵契”过,连灵魂都会打上了邪神的气息和印记,连死亡都只能去往祂的掌心。
所以,一般信徒尚且有回头的,邪神祭司则绝无背叛者。
我开始忧愁,泽兰全家都信奉光明女神,家里更有光明教会的一环法师出出进进,抬头不见低头见,众所周知,光明神对邪神的感应最强,我到底能瞒住多久,还是一进门就被米罗法师暴呵一声,直接抓起来,送去教堂烧死?
至于对背叛光明女神的愧疚和痛苦感?谢谢,并没有,虽然女神很漂亮,但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的马/列/主/义者!一个光荣的劳动人民!
对神灵虔诚这种东西,根本没刻在我们中国人的dna里。
等我身上的冷汗都被六月的风吹干了后,我才从被烧死的内心想象中脱离出来,并记得感应了一遍身体状况和获得的法术能力。
虽然连侍奉的神灵名字都不知道,但祂所掌握的法则领域,一般都会同步镌刻在每一个魔法中。比如光明教会的圣光术、净化术、圣盾术、神圣咆哮、圣源泉等,简直一目了然。而法师们能在“灵契”中获得多少法术,全看接受者的天赋,和给予者的意愿。
或许从掌握的一环法术中,我可以反过来猜测那一位大人的身份,看看祂是知名的那种,还是没名气……啊不是,低调的那一种。
摸鱼法则第n条——就算在老板背后,也不要随便说他的坏话,要掌握沉默的奥秘,和语言的艺术。
当我看完了自己所掌握的、唯一的一环法术后,我的脸都是麻的,除了mmp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无声地像只土拨鼠一样尖啸起来,原因无他,我获得的那个法术名为:魅惑。
魅你特么的惑!
先不说就算是一环法师,但只有一个法术是多么的离谱,毕竟连米罗除了手电筒,还会一个圣盾呢!魅惑又是什么奇葩的技能?这位大人是魅魔之主吗?还是我看着像色/孽神选?
问就是后悔,后悔自己的无知,后悔自己因为好奇去探究神秘世界。
但就算再想自暴自弃,我还是认真地掰着手指,回忆了一下,光明教会宣传的几大邪神,里面有没有看着像是掌控“魅惑”这种权柄的存在。
欲望之子?恶魔主君?还是沉沦女神?
刚才那位是男性外表对吧?不过这也说不定,邪神是可以变化自己的面貌的,根据光明教会的说法,祂们巧舌如簧,最会欺骗无知淳朴的人类,用一点蝇头小利就骗走对方的灵魂。
谢谢,祂不是骗的,祂是强迫我的。
但问题是这种辩解的话,绝不会被光明教会的审判庭接受,我还是会像所有异端一样,毫无悬念地上火刑架。
神灵只是随手开了个玩笑,就要我用一生,用灵魂和生命去承受后果。
我怎么会觉得自己这辈子能脱非入欧的呢?
抑郁归抑郁,但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反正我遇到的倒霉事也不止这一两件,习惯了。
我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地上的几张信纸,这是最开始让我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
卖给我的流浪商人说,这是他从不远的高山领找到的,出事的那栋房子如今已经成为废墟,教会也净化过了,除了晚上据说会听到亡灵的哭声外,连去那里玩的孩子都没问题。
信纸是他从废墟里捡的,有五六张,是一位富家女性写给自己爱人的分手信,摸上去纸张材质非常厚实,还有淡粉霜藤的印花,女性字体也很娟秀。
我购买这个的原因,一是出于对那个厄难事件的好奇,二是被信纸上的故事吸引了。
虽然只有五六张信纸,但也可以大致看出是一个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女方和男方地位相差太大,男方想离开,可富家小姐却足够勇敢,不想放弃自己的爱情。
高山领也信仰光明女神,而祂执掌的是一个非常古板的,决不允许跨越阶级婚恋的教会。作为秩序善的象征,光明教会就意味着规则和铁律。
所以很多贵族都选择信仰光明女神,作为维护自己阶级和特权的手段。
看着信纸上女方的诉说,似乎这对可怜的小情侣最终决定私奔,投奔最浪漫和富有探险精神的“星海之主”的领域——狂潮海,或者去北方的阴影山脉,阴影之神对这种离家出走的私奔行为一向也没啥意见,不,那群高冷老鸽对任何凡尘俗事都没意见。
但很可惜,最终男方还是畏缩食言了,富家小姐伤心欲绝,在最后一张纸上写下决绝的分手信,但这封信并没有送出去,全家就遭遇了厄难事件。
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有来调查净化的光明教会,可能略知一二,但他们绝不会告诉普通人,因为厄难……是会不断传染的,就像某种烈性传染病一样。
我也是在知道了光明教会净化过废墟后,听信了流浪商人的忽悠,才购买了这封分手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今我成了一环法师,即便只会一个“魅惑”技能,但灵魂厚度已经不同了,再审阅这份信件的时候,就不会轻易受到伤害,反而能隐约看到信纸上萦绕的漆黑雾气。
任何东西都是在未知神秘之时最可怕,而一旦知道了来源和身份,哪怕是克苏鲁也不过是巨大号章鱼。
我看着黑气,发出一声像哭般的笑声,原来这就是“非气”的具象化嘛!
将信纸重新叠起来,放在了木盒里。流浪商人带着这些纸张那么久都没事,很显然只有认真时,才会触发暴毙,我必须避免任何人再有机会看到它。
按照脑内被灌输的知识,厄难物件是不能用砸掉、烧掉、扔掉这种普通方法摧毁的,非但没有用,反而会带来负面影响。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已经心累得宛如996加班一个月的程序狗,但饭还是要吃的。打工人一般只有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才会歌颂生命的意义。
米罗法师地位超群,没有教会事务要忙的时候,他总会到我家蹭饭,今天也是。
当他离开椅子入座,随意地看了我一眼时,我的神经都绷紧得如同一根拉满的弓弦,但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意。不要慌,问题很大,慌也没有用。
打工人的自我修养,心里慌得一笔,脸上稳如老狗,自信从容地告诉那个明明是中国人,却非逼着手下取英文名的装/逼老板:这个project绝对没有problem!非常的perfect!(这个项目绝对莫得问题,非常完美)
是什么支撑了我的演技?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那群一天一小改,三天一大改,活该要吊路灯的老板对我的“培养”。谢谢老板,我要是能回去,我一定给你们换个舒服点的路灯。
我对米罗微笑,米罗对我微笑,然后这个美丽花瓶什么都没有发现,高兴地埋头“吭哧吭哧”切着小羊排,吃得没心没肺,香甜无比,还对着我爹表扬了厨师的手艺。
……好的,我的错,我不该忘记这家伙“高颜值低智商”的属性。
好耶,只要我不上赶着去主教和大主教面前晃悠,我就可以苟到寿终正寝,像我们这种小破地方,爵位低且没啥本事,又不用去王都上供,一万年都见不了大人物几次。
事实证明,非酋还是不要立fg比较好。
“萨宁。”我爹擦了擦嘴,和我娘对视了一眼,接着充满期待地说道,“你已经十六岁了,需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感谢女神的垂怜,感谢陛下的厚待,王室分配给我们岩石领一个去王都的名额,虽然你最后还是会回来继承爵位,但如果在王都历练得好,也许可以娶到更好的妻子,或者被大人物看中,有更好的前程,乃至于升爵位也可以期待。”
“你母亲会为你准备好所有东西,快点出发吧,不要耽误了王都的社交季。”
我:芜湖,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