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冷枪

平储一马当先，冲的很疯。

老k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再是冲锋陷阵的角色了，他发表完了开展宣言之后，就从善如流退到了己方的保护圈之中，任手底下的兄弟去打。他没打伞，大概是和弟兄们同甘共苦的意思，一身西服也已经被雨淋透了。

平储在往老k那个方向冲，白山不用动脑子都能知道他想干嘛。

他想先生擒了老k，不管是处于战略意义考虑，还是出于个人虚荣心的角度，这都是一个很合理的选择。

可惜老k被他们那边的高手护得很严实，和平储缠斗在一起的都是厉害角色。

平储脸上挨了一拳，整个人被那一拳打得向后倒。他踩进水坑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面前的高手步步紧逼，不留一点余地。一寸长的短刀对着平储的面门就划过来。

再往后退就是退无可退了。平储也够狠，单手接了白刃，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把刀捅进对方腹部，然后拧转。

平储握在手里的刀刃划破他的手掌，像划开一块黄油。雨水流进他的眼睛里，辣辣的痛，但他还是睁着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感受着手里刀刃的力道越来越小。

两个人同时卸了力。平储低头看一下血肉模糊的左手，对面刚刚还拿刀对着他劈刺过来的人缓慢的跌坐到一处水洼里，暗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汩汩的流出来，淌进水洼里，在暴雨的冲刷下很快的晕开了。

“操，”白山错开一个人的颈骨，突围到和平储背靠着背的位置，“什么事儿可以做什么事儿不可以，你自己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平储眼睫垂下来，看着雨水冲过狰狞的伤口，血腥味儿泛上来，他没说话。

“回边上去站着去，等什么时候你有这个本事了再这么疯！”白山与他错肩而过，在转身的瞬间带翻了对方的一个人。那个人被摁在地上，他挺身想起来，脖颈上暴起青筋，一道冷光冲着白山直直过来。

白山眼神暗了一下，从湿透了发着涩的袖口抖出刀来。

被他摁在地上那人手里的凶器缓缓滑落，那双眼睛慢慢黯淡了。

白山控制了压刀刃的力道，人没死。

白山从雨地里站起来，甩一下刀刃，朝着老k的护卫圈一步步往里面走。

平储被他一把推到了打斗稍微缓和一点的区域，高手都集中在白山周围，这边的情况让平储应付的如鱼得水。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放倒不知好歹冲上来的对手，一边看着白山那边的动向。

啊，不过白山突入包围圈倒是进行的很顺利，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拦得住他。毕竟嘛，人家就是靠着这身本事吃饭的。

在漆黑的雨夜里，衣衫尽湿，一个人拎着一把刀，一步步走上前去，让对手无处可逃。谜一样的黑暗诱人而又矛盾的气质。

平储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多想，专注于自己这边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倒在地上丧失战力的人也越来越多。

白山撂倒了对方最后一个高手，站到老k面前。

他撩一把头发，雨水和汗水淌下来，“怎么样，认输了吗？”

“认输？”老k摊摊手，在瓢泼的雨里面看着白山，露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白山先生说的认输是什么意思呢？”

“带上你们的人，滚出绿水城，从今往后这里只有平家一家说了算。”

老k看着白山，白山的面色冷峻，雨水淌过他的唇角，那张脸看上去无论如何都带点邪气。

“如果我们不认输呢？”老k低头看一眼自己脚边汇聚起的水洼，雨滴落进去，溅起一蓬一蓬的水花，“把我们都杀掉吗？”

白山有些夸张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有预想到老k会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根本就用不上动手，但是你们的下场会很惨。”

类似于“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双雄争霸中一旦有一方失了势，势必会被更下层阶级的野兽们撕碎咬烂。平家只需要坐好自己绿水城老大的位置，道上那些稍微末流一些的势力自然会看风使舵，替平家把他们处理掉。

“我们认输，”老k沉默了一阵，然后抬头，抬头的时候他微笑了一下，并且朝着白山伸出双手，“要把我的手拷起来吗？”

“用不着，我们不是警察，”白山笑了一下，“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谁？等警察吗？”

老k的脸色僵硬了一下。

“你觉得他们会来吗？”白山看着他，眼神淡淡，带点笑，“或者说，就算他们来了，他们就一定会站在你们这边吗？”

老k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

“谁给你的自信啊？”白山突然发难，靠近了，勾住老k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个方向带。

“认输吧。”他在老k耳边，轻轻的，笃定的。

老k瞳孔猛缩。

与此同时雨夜里还埋伏着第三批人，他们穿着制式的雨衣，手里面荷枪实弹，沉默不语的目睹了这场暴行的全程。在胜负尘埃落定之前，他们不会插手战局。而当战局落幕，成王败寇，他们会对落败者施以最严厉的打击，还会与胜者握手，庆贺他们取得绿水城的龙头地位。

正所谓落井下石，狼狈为奸是也。

同样在战局之外，还有人正凝视着长荣港今夜所有的暴徒和警察。

唐庚带着整个小队全体出动，在长荣港各处，已经提早划定好的观察位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整个小队加上唐庚自己一共有七个人，一个人负责一块区域，两方人马的小头目早就被他们锁定了，打斗过程中的每一刀一枪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

白山，平储，平霄，倪创，武阳朔大雨顺着唐庚的帽兜往下淌，滴成一串，他食指轻轻叩在腿侧，像是在计数。

“这是要收尾了吗？”耳麦沙沙的响，陆子衿的声音从耳麦的另一头传过来。

“盯好了你那边就行，管他们收没收尾呢？”另外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

“真的是无法无天！就由着他们这么闹？”陆子衿整个人藏在一丛灌木里面，他看着不远处长荣港影影重重的灯火，觉得有些牙酸。

“不然呢？你要上去螳臂挡车去吗？”是谁在耳麦里面嘲了一句，陆子衿那边没再回话。

唐庚一直没出声，他盯着隐藏在暗处的警察，他们似乎是准备动手了。

那团穿着雨衣，悉悉索索的人影动了，他们涌上前去，像夏日绿水河突然暴涨的河水。

今晚的□□会以吴奈温集团的所有人被逮捕为结局。平家的高层会与警察建立深厚亲密的友谊，受了伤的以及奋勇当先的兄弟们都会得到应有的犒劳。

唐庚他们今晚淋了半宿的雨，把绿水城最大三股势力的底给摸了一遍。哦，不，现在已经变成绿水城最大的两股势力了。还算是有所收获吧。

唐庚看着新一轮小幅度的骚动又在暴雨的码头上展开，他调整一下耳返，压低声音，“兄弟们都辛苦了，现在可以沿着先前划定好的路线撤退了。”

“等回了市区大家好好洗个澡，晚上夜宵我请客。”唐庚说完之后闭了麦，利落地站起来准备后撤。

暴雨，在狂风中摇动的树叶，远处隐约的血腥味儿，被雨水冲刷到模糊的灯光，渺小攒动的人头一切的一切汇成一幅暗淡的，光怪陆离的画面。

然后，雨夜中传来一声枪响，打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