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穿了
突如其来的穿越,就如同劈中她的那道闪电,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时鹿一觉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又换地图了。
深山老林,又见深山老林。
时鹿只觉头疼欲裂,抬起短小得可怜的小爪子一看,擦,她这是变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小耗子?
她本来还在怀疑呢,一对小情侣的对话直接帮她解了惑。
“啊,竹鼠!这是竹鼠!听说煮火锅好吃到爆哦,你看你看,它的爪子还在动,是活的!”
说话的是个咋咋呼呼的鸡冻男,听声音挺年轻的,时鹿听了,当即就僵住了,一动不动的原地装死。
啊,她这回的死法预定莫非是活烹?这死法不要太残忍,请容许她礼貌的表示拒绝:滚滚滚,莫挨老子!
“不要随便吃野物!国家都颁布禁野令了,怎么还不吃教训?走啦走啦快走啦,天都要黑了,快点回营地啦!”
回他的是个女生,声音娇娇软软,带点湾湾腔,说话却是说一不二,果断得很,上前拉着人就走。
男生还特别遗憾,不断回头,由衷残念:“好可惜,那么肥一只,看着有三四斤呢,下火锅绝对棒呆!”
说话声和脚步声渐行渐远,时鹿不禁双爪合十:啊,感谢禁野令!救她鼠命。
感恩完毕,时鹿极力睁大眼睛朝前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恍然想起,长期生活在地下的鼠类,视力一般都不怎么样。
摔啊!那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完全是睁眼瞎啊!
尼玛,给极度脸盲症加个极度弱视,三岁大神,你敢不敢更靠谱点?!
时鹿愤怒地大叫起来,发出来的却是嘤嘤嘤的娇喘。时鹿不由愣住了,然后就更加出离的愤怒了。
她钢铁小仙女,拒绝嘤嘤嘤。
时鹿无能狂怒了好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回似乎没有记忆穿越延迟了,任务被她记得牢牢的。
难道是脑容量的问题?不不不,绝对不是这样的。
时鹿拒绝承认她的人脑子竟然打不过狗脑子。
备受打击的时鹿拖着她三四斤重、特别适合下火锅的肥美身躯,循着方才闻到的人味往前爬去。
不管了,先去往有人的地方。
她现在有禁野令护身,怕个毛球啊。
时鹿爬啊爬啊爬,感觉自己爬了好久却根本没爬出去多远,人的味道也越来越淡,渐渐完全消散在风中,再也闻不到。
时鹿沮丧的趴在原地,她怀疑这只竹鼠是被胖死的,真的好重哦。
不知不觉,时鹿爬进了一大片竹林之中。
她仰头朝天看去,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她的鼻子,闻到了竹子青涩的草木清香。
时鹿很想爬到竹子的顶端,看看她现在到底在什么鬼地方,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恐高,也爬不上去。
再说,她现在一个睁眼瞎,爬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风吹着竹林哗啦啦的响,仿佛绵延不绝的嘲笑。
擦!就算到了剧情世界,对失败者的嘲讽,也是如此不遗余力呢,接轨得还真彻底。
时鹿无力地趴在冷冰冰的草丛里,小爪子抱着脑袋,任由自己落入气馁的包围圈,灰心丧气,毫无斗志。
啊,这样不走运的她,这样无能为力的她,要如何才能拯救她的美少年呢?
她还真是一事无成的命啊。
生得毫无价值,死得也毫无价值,连死法都这么可笑,哦不,是没有不可笑,只有更可笑。
不是被雷劈死,就是被乱棍打死,狗比命运对她的捶打还真特么不遗余力。
拯救世界?算了吧,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夜幕降临,冷风吹袭,身心备受打击,进度停滞不前,任务完成无望,时鹿的斗志沦陷了,不中用的脑子也沦陷了。
为什么她的命总是这么苦逼啊,时鹿陷入了沉痛的自怨自艾中。
这怎么都会扑街,毫无希望的人生,真的是平凡得一贫如洗,毫无可称道之处的惨淡人生啊。
这就是失败者的人生啊。
深山夜冷,时鹿暴露在潮湿的地面,缩着圆乎乎的毛毛头,收紧胖嘟嘟的腹部,冷得哇哇哇的,哀叫个不停。
啊,最后的作为人的面子,也全没了。
时鹿忍不住抓狂,操起尖利的爪子疯狂刨地,刨着刨着,就把自己刨进了一个深深的地洞。
突然坠落的时鹿:
一路骨碌骨碌滚个不停,头昏脑涨的哼哼唧唧之余,时鹿还能分心寻思:前方会有世外高人,绝世秘籍,惊天宝藏等她吗?
不,不会的,她的气运不允许。
时鹿的脑子很自觉地给出了正确祈祷方向,她应该祈祷的是千万别掉进蛇窝里,把自己当做外卖送出去了。
细碎的泥土哗啦啦往下掉落,时鹿把爪子牢牢嵌在土壁上,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她属于大竹鼠的敏锐的鼻子,闻到了独属于蛇的冷腥味儿。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躲过了人类的火锅,躲不过大蛇的冷吃?
时鹿心里有一万句mmp讲不出来,特么她这是被当做大餐预定出去了吧?!
还特么是超级不要脸的白嫖党。
浓郁粘腻的腥气扑鼻而来,时鹿忍不住破口大骂,麻蛋,口气这么臭,别特么乱张嘴!缺德不缺德?!
她严重怀疑,她要没及时停下来,十之八九会直接掉落进大蛇张开的大嘴里。
五星级自助餐上门服务一步到胃,真是太特么到位了。
时鹿一边芔芔芔,一边疯狂扒土。
她气得不行,坐在仅容半只竹鼠的土疙瘩边缘,疯狂挥舞着两只小爪子刨土,很快刨出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大洞,极力缩着胖肚子躲进去,然后憋着气继续往里面深挖。
鹿姐一边挖一边骂骂咧咧,擦!养这么肥有什么用,送餐送得更大方更豪爽么?
尼玛,跑也不跑动,挖洞都要挖得格外大。
泥土哗啦啦掉落,时鹿听着窸窸窣窣的大蛇用腹部滑行的声音,全身毛发倒立,小爪子扒拉得更快了,都挥出无影爪了。
蛇信子吞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鹿身后的小土堆越堆越高。
黏糊糊的蛇信子即将吻到她肥嘟嘟的小屁股前一秒,时鹿靠着自己挖出来的七拐八弯的洞穴,成功逃之夭夭。
谢天谢地,追她的是条大蟒,所以钻不进她挖的洞穴里。
逃出生天的时鹿惊魂不定,抱着粗壮短小的爪子,把屁股使劲在墙上擦来擦去。
——擦!口臭是病,得治!
小屁屁惨遭蛇吻的心理阴影面积,就是学过微积分的大学生也算不了。
哦不,时鹿觉着,就是她家数学小王子天才美少年亲自来算,也一定算不出来。
啊,给她写剧本的到底是哪位,好想打死扬灰,对她的恶意未免太深沉了。
如同重度病娇的爱一样,扭曲得深沉。
时鹿把给她写剧本的那位打死了一百遍,趴在自己挖出来的温暖干燥的洞穴里,饱饱睡了一觉。
醒来,时鹿恢复了精神,重振旗鼓,就憋着一股气,凭着感觉开始挖挖挖。
一边挖一边骂骂咧咧,特么的三岁大神,比某某点读机还行,真的是哪里不行点哪里,完全靠不住。
不管了,挖到哪算哪,听天由命了。
时鹿任由乐观与侥幸与消极三分天下。
呵呵,一只野生竹鼠能怎么好人好事?
能逃离命运的预定大餐就大吉大利了。
黑暗的地底下,难辨天日。
发了狠的时鹿挖啊挖,饿了就啃野生的茅根挖,累了就原地倒地暴睡,醒了就一口气不停歇的挖。
生命不止,挖坑不停。
时鹿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反正她就是拼命违反竹鼠天性,哪里水汽重就往哪里挖,最后竟然真的把自己挖到了湿哒哒的水边。
有水的地方,找到人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时鹿想起她遇见小裴与宁就是在水边,心生期待,也许这回也能遇见呢。
但低头一看变成泥巴大肥鼠的自己,期待的小心心又沮丧的凋零了一地。
就她现在这鬼样子,遇到了又能怎样?当盘肉菜送上门去,人都不敢下锅的。
时鹿头秃啊,比被不讲道理的老板留下来开部门夜会还要头秃——特么她那时能转身偷溜,这时候能拍拍屁股走掉吗?
她是不想一无所得的死回去的,付出那么痛苦的代价,拿一张得分为零的成绩单,时鹿死也不甘心。
这沉没成本太大,时鹿觉得亏大了。
缩在水边的草丛里,时鹿搜肠刮肚琢磨着出路,凉爽的晚风忽然变了风向,送来了她熟悉的气味。
啊,前任铲屎官的气味,时鹿眼前一亮,立刻逆着风狂奔起来。
竹鼠的嗅觉,和狗鼻子的敏锐程度有得一拼,气味源又在上风向,时鹿追踪起来很容易的。
然而,追到一半,气味又开始变浅淡了,时鹿心道不好,极尽灵魂之力加速度前进。
时·大竹鼠·鹿拖着胖嘟嘟的身体,扭着肉呼呼的小屁股,跑得呼哧呼哧的,肺都差点炸掉,最后只也追到了遗憾的汽车尾气。
时鹿停在林中小屋前,杵着她的两颗大门牙狂呼气,听着绝尘而去的引擎声浪,心都碎了。
车内后座,成叔看着才从小木屋禁闭中出来的裴与宁,一脸无奈,“你生气就生气,怎么能把人往水里按呢?”
“那又怎么样?”裴与宁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冷冰冰的道:“又没死。”
他的旺财,一直陪伴他的旺财,帮他打架的旺财,可是真的死了,还死得那么惨,惨不忍睹。
被虐打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历历在目,裴与宁无法想象,他傻乎乎没追求的宠物狗死时有多么无助,害怕,恐惧。
成叔摸了下少年桀骜不驯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报复人的手段有很多种,你这样做,除了坏自己的名声和信用,作用不大。”
裴与宁诧异,抬头看向坐姿端正的成叔,清冷的眼神里是探究与不解。
成叔瞟了前座司机一眼,温和地笑了笑,“你帮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大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他那种情况下,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并不求回报的小少年,他坚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好孩子若果被逼得要杀人,他哪怕代劳,也不愿污了他的手。
时鹿不知道裴与宁因为给她报仇手段过激而被关了禁闭,出来了还死性不改,不肯放弃报复。
变成竹鼠的她与前任狗主子擦肩而过,支棱着两只后腿,呆立在原地,无助极了。
一阵晚风温柔地吹过来,有如神助,时鹿又闻到熟悉的气味。
时·竹鼠·鹿黑漆漆的芝麻眼登时亮了,调转肥圆肥圆的胖身躯,兴冲冲转身,循着味道找到了藏在林中的小木屋。
然而,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不过,时鹿在木地板上找到了小裴与宁气味之源,是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琥珀盒项链。
时鹿抓着亮晶晶的项链,顿时安心了。
有这个在,她的目标,她的少年,总会回转的。
裴与宁离开后不久,倾盆大雨就下下来了。
下得十分豪爽,足足一整夜,时鹿不由庆幸自己找到了这间结实温暖的小木屋。
——啊,感谢大富大贵的铲屎官,又救苦救难的救了她一次。
次日清晨,时鹿呆呆望着又变得阴沉的天。空气中水分依然极重,风也很狂暴,给她的感觉,很像出事那天。
她预感越来越不妙,无来由的心惊肉跳。
不会就是今天吧?
心神不宁的时·大竹鼠·鹿抓着项链盒,魂不守舍的爬出了小木屋,爬到了空荡荡的大路上。
下一秒,时鹿凌空而起。
时鹿感受到了皮毛被刺穿的肉疼,感受到了血液滴滴答答的痛楚,晕乎乎的抬头看过去,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有刺眼的天光。
她被一只黑色猛禽抓住了。
腾空而起的瞬间,时鹿听到了风中传来的熟悉的引擎声,和她昨天那会儿听到的一模一样。
时鹿下意识低头,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半空中,被大竹鼠的天敌抓住了。
啊,感谢眼盲竹鼠,助她无药治愈恐高症。
强劲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又似乎越来越远,黑色凶鸟抓着时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时鹿顾不上害怕,急得上头,忍不住破口大骂,三岁那傻宝,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投生成飞鼠?
自带斗篷翅膀,又酷又拉风,还能滑翔呢。
风声呼哧呼哧扯紧,引擎声浪越来越弱。
时不我待,时鹿扭头,拿强壮尖利的大门牙狠咬猛禽的腿肉,循着漂亮的引擎声浪,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用力往下一跳。
禁锢住时鹿身躯的铁爪惊痛松开,时鹿呼啦啦的加速度往下掉。
“刺啦——”,汽车急停在大路中间。
“啪嗒”!项链盒掉落在车前,瞬间就摔得粉碎,里面的小女孩照片掉落出来,瞬间就被鲜红不详的血浸透了。
时鹿,时·空中飞鼠·鹿,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