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咱俩一拍两散
“喂,你摸人家干嘛啊?”周成弼问好友,眯眼欣赏调酒师工作,一不心把唐双给盯毛了。
杨兴咬着一片柠檬。“让他老实点儿,兜儿里没钱还到处骚。”
纪雨石听不见他们说话,把果盘往中间推:“师兄你带着我做鸡,我一定好好做,做你们店里的头牌鸡。吃水果,双你也吃,我跟你说啊,爷打算跟他俩合资一个炸鸡店,左边最找抽的那个眼镜是大股东,中间我师兄是二股东,我是最的那个迷你股东。现在正找菜品,才想到求你来了。”
唐双能把上百种调味酒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记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美食。“可找我也没用啊,你要是开酒吧我能帮你,做鸡……我不会。”
“那双双都会些做什么啊?不会做鸡我也可以教你。”周成弼一瓶纯生干完,慢悠悠将眼镜摘掉了。
杨兴一知道劝不了了,成弼这人自来没定性,一摘眼镜就是要拿一血,今晚怕是要把酒保手机号要过去。
“师兄他是大色逼吧?”纪雨石早就想问了,他也好色,但他没这么明显吧,“双以后你见着这人就喊老板啊,给丫轰出去!”
杨兴不愿意当着外人损周成弼,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承认他是大色逼了,那自己算什么啊?可周成弼确实是。
气氛顿时变成一半尴尬、一半剑拔弩张。
“成弼你控制一下啊,人家这是酒吧,健康场合,你脑子里别过马赛克。”杨兴先给周成弼的猎艳苗头按下去,再去安抚分分钟要跑路的酒保,“他这人说话不走脑子,不用在意啊。你留我一电话吧,或者咱俩加个微信,不着急想,别影响你工作就好。不过你做饭真有一手,我弟弟光,上次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他特别吃,上学还老想你的虾仁炒饭。”
“阿要搭奈带一碗?”唐双一高兴就说出乡音,立即住了口,怕被笑话。
“师兄你听他说苏州话是不是特好听!”纪雨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可不笑话唐双,只要是自己划圈里的朋友就谁也不能招惹,都是自己的人,全都娶回家才好呢,娶一个四合院的,“他说家乡话可好听了,我以前老逗他说。”
杨兴刚才听了一耳朵,是很好听。“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儿啊,多大人了成天逗来逗去的。”
“要不要,再给你弟弟带一碗啊?”唐双怪不好意思的,“纪少老夸我,其实我普通话也不标准的,他非说好听。”
周成弼孤单地喝着第二瓶纯生,到现在一口鸡尾酒没喝到,呵呵,很好,呵呵。“双双说话确实好听,名字也好,唐双,糖霜,你这名字很甜啊。”
唐双接不住他的话,赶紧溜边儿去找纪雨石:“纪少,单独说说话?”
“说吧。”纪雨石转到吧台另一边,“你是不是特烦那个大色逼?用不用我替你教训他?”
“不用的,都是客人,我就是个耍瓶子的。”唐双斟酌着纪雨石的话,总觉得那边有一道火热的注视,像要把自己打透了那样锋利,怎么都躲不开,“纪少,你们真要合伙开炸鸡店?我这样想的啊,你听听。要是你股份多,我就不捣乱了,炸鸡翅谁都会做的。万一做不成了,你们面子上不好。要是你股份我就试一试,往后再来帮我带鸡翅,我没工夫出去买的。可要是做不好吃了,你不要生气的。”
纪大少了解他的玲珑心思。唐双和自己不一样,他很多时候没有犯错的资本,做事一向谨慎微。“你放心,不多,大色逼100万,师兄0万,我少点儿,不到10万。”
“那……你具体多少啊?”唐双弯下腰听。
“5000多块钱吧。”纪雨石趁机捏脸,又滑又嫩的像南腐,还学他说话,“知道双双担心我,这下子你放心的吧?”
“嗯,我放心的。”唐双满意地点点头,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纪雨石是他在北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更别说每一回都给费了,就连老板都说纪少的单子打折不能含糊。
“纪少,你那个男朋友呢?”唐双又问,他见过一个,男孩子很漂亮,巴掌脸,浅浅的头发,不怎么能喝酒的。
纪雨石先捂脸,后懊恼,丢死人了,恨不得把这段历史掐掉。“别提了,我俩早吹了,现在爷是单身。还是先赚钱吧,没有钞票谈不拢恋,总不能和我师兄一样送破外卖吧。”
唐双那边一眼,无意对上那人的注视,立马低头闪到一边去。“我你师兄人很好的,他弟弟呢?两个人好像,真是亲兄弟。”
“是吧?我也觉得特别像,但是他弟弟可甜多了,我师兄这人啊……特高冷,我感觉还特不待见我呢。”纪雨石蔫儿蔫儿地趴在吧台上,向双要了个紫色的水果签雨伞,准备拿回去巴结二师兄。
送破外卖的杨兴正在吃柠檬,面不改色:“成弼啊,你说他俩聊什么呢?我怎么觉得石头骂我呢。”
“我哪儿知道啊,你正人君子,少挨着我这种大色逼。”他生啃柠檬周成弼也很佩服,“你丫老这么吃,不酸啊?”
“不酸啊,不信你试试。”杨兴递过去一片。周成弼试探性地接过来一试,酸得差点儿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杨兴你妹的,你丫是个狠人!”
“过奖。”杨兴又剥了半个青柠,吃得既风雅又迷人,还很快,特别狠人。
三人中唯一没尝过虾仁炒饭的人只有周成弼,过了午夜场,客人明显见少,唐双便溜到吧台后面开灶。玻璃盘子不大,平时用来盛坚果和虾片,这时候盛上炒饭,别有一番滋味。
周成弼起初不信,而后吃光自己的还抢了杨兴的。米是普通米,不知怎么就做得外弹内糯,炒好后米粒分明,颗颗饱满。半透明的虾仁微颤,吃完盘底不见残油,十分用心了。
纪雨石那一盘仍旧虾仁最多,多得相当明显。
这一下周成弼立马认服,死皮赖脸要加人微信。唐双很少给客人微信号的,但是纪少的朋友开口,他不好拒绝,红着脸扫了周成弼的二维码。
“啧啧,今天收获颇大,没白来一趟。”走出酒吧周成弼还在回味,自动忽略了纪雨石的怒目而视。
“你少打双主意啊,爷警告你。”纪雨石往前一步,又叫人拎着后颈领子拽退一步。
“你给我回来!”杨兴知道这人好斗,能动手他真不含糊。
“双双别忘了把我置顶啊,过两天我来捧你的场子。晚上发照片给你,特上相。”周成弼聊着语音,给人加了个备注叫糖霜奶猫,纪雨石像只竖了尾巴的斗鸡,“你这么激动干嘛?双你家的啊?”
“就是爷家的,我以后娶他!”纪雨石出这孙子的色心,“师兄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大色逼啊?我能打死他吗?”
周成弼深深地回视纪雨石,眼神里都是同情。你太不了解师兄了,石头。
“大学时候认识的,军训起我俩就一宿舍了。你们还饿吗?”杨兴问,反正他没吃饱。他的黑色休闲裤纪雨石穿着长一丢丢,露着脚踝招摇过大街。
脚腕子真细,一把就能攥一圈。
“我是饱了,我得赶紧回,回家好好双双的朋友圈,你们俩慢慢溜达啊。”周成弼哈哈笑着,拿车钥匙在后海边上找座驾,一溜烟跑没影。杨兴不太担心什么,认识7年了,周成弼什么德性他最清楚。
好奇,新鲜,加人一微信,多聊几天就忘一边了。但他还是挺期待唐双的炸鸡配方,就炒饭这个水平来,兴许真是个民间高手。
“喂,还生气啊?你饿不饿?”杨兴怕纪雨石又气晕了。
“不饿,都特么气饱了。”纪雨石特别不喜欢周成弼,大概就是因为杠不过吧,“师兄你不知道,双胆子特,特怯生,大色逼再给我们吓着了怎么办?”
杨兴笑他杞人忧天。“他再怯生也工作好几年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生计吧,穷得裤子都没了。诶,你和唐双谁大啊?”
“他吧,我年底生日,他比我大几个月。”纪雨石拉上拉锁,10月底湖边开始冷了,短袖加一件红李宁少了些。
杨兴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都是纪雨石想娶的人,干脆问个清楚:“那你和梁胨悄兀俊
“我们仨啊?柔柔最大,梁肽切∽幼钚5谝惶旒嫖叶安凰稻桶阉蚩蘖耍峁湃崛峁矗嫡馐撬憬悖撬滴移鄹核耍崛岫安凰涤痔孛窗盐掖蚩蘖恕!奔陀晔咦弑弑母撸笆π帜慵冈路莸纳瞻。俊
杨兴算着手里那点钱,漫不经心地答:“月初的。”
纪雨石漫不经心地问:“哦,那光呢?”
“7月4号的,巨蟹座。时候给他买螃蟹,蒸好了他不吃,非说自己是螃蟹座所以不能吃。后来我给他蒸大闸蟹,他一气儿吃了5只。今年忘了给他买了。”
“师兄你别这样儿,戳我受不了。”纪雨石对着奶白菜吞口水,啧啧,不行,不好,不可以。
“你跟谁都这么浪?”杨兴喜欢他跟自己骚,可他刚才,这人简直四处留情。
“是,生活所迫吧,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都是爸爸脸色吃饭的……我不是指亲生老父亲啊,金主爸爸赏饭吃对吧?口吐莲花也就是混口饭吃。”
说什么都特别真,天生的骗子。
“敢情你拿对付金主那套对付我了是吧?哄我开心就为混口饭吃?”杨兴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儿,胃里还有些膈应。有时候他真会忘了纪雨石老本行是什么,可这人还总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他。
“二师兄你还有厚衣服吗?这个冷。”纪雨石还不知道自己触了杨兴的刺儿。
“你再叫一声二师兄试试。”这回连绅士微笑都没有。
纪雨石跟上来,特没眼力见儿。“这衣服真挺薄的,过不了冬,师兄你还有衣服吗?”
“过不了冬你把脚腕子盖上啊,没衣服还瞎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来卖的。我是你什么人啊还得管着你穿?”杨兴忍了又忍,没把话说太难听。
闲散王爷脾气上来了,纪雨石能调侃自己,别人说就去你麻痹吧。“师兄你这人说话真不可,扎死我了。”
一破送外卖的牛逼什么啊。
“扎死你?明儿你要饭去吧,我还准备饿死你。”一破送外卖的还真挺牛逼。
“你真以为就你能赚啊?送个外卖拽什么啊!”纪雨石瞬间炸了毛,从独受宠,没钱落魄就已经把面子丢尽了,根本经不住杨兴扎来扎去的。
每次还都扎他没本事赚钱这一点,好像施舍了一碗面条就这辈子还不清大恩一样。
“那你送个外卖试试去。念叨两个月找工作还不是稀里糊涂混日子。你要真在北京地界里不靠屁股赚钱了,师兄天天接你下班,加把劲,别让人这么不起。”杨兴知道自己嘴毒,可已经是忍了七分,只留三分毒性。这都能把鸭子扎死,从前金主爸爸给宠坏了吧。
刚才是有些膈应,现在又多几分不爽。你们惯出来的毛病,我杨兴不接着。
纪雨石犹豫了一瞬,全身火气突然撒在一件衣服上。扬手红李宁一甩,物归原主,顺带抽了杨兴后背一把。“千儿八百的破衣服瞎逼拽什么,跟特么我买不起似的!”
嘶,够疼的!这人下手没深浅是真的!杨兴的脚后跟踩在马路牙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鞭子抽了。“买得起你现在把裤子也脱了,反正你不用穿也赚钱。跟我住这么多天了我问什么了吗?你身上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病?”
“我……我特么裤子没了还不是陪一破送外卖的傻逼游泳了啊!”纪雨石委屈晕了,有那么一刹那真想脱,但残存的理智制止了他,只是转身逆行而去。
“谁特么能忍你谁是抖!不伺候了,咱俩一拍两散!”
这一瞬间纪雨石微微惆怅,脑内大戏换场——痴心错付,那年杏花暴风雨,你说你是果郡王,其实你丫是果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