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五个世界25
等新闻结束,楚时辞又将录音重放一遍。
前面内容和往常差不多。
除了全息舱进度不对劲外,中间还有一条新闻,引起他的注意。
我台记者昨日下午,采访了道德学校的校长,下面回看采访录像。
刘校长您好,请问您创建这所学校的初衷是什么
我看见很多人因为道德值过低,失去工作失去亲人朋友。我相信人性是善的,是充满光辉的。他们确实犯了错,但只是一时糊涂,不该用一生为错误买单。我想给这些人一次重塑道德,改过自新的机会。
听上去还不错,但楚时辞总觉得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从知道自己是数据人后,沈修哲画画就变得特别敷衍。
他搞不清热爱画画这一点,算不算别人强加给他的设定。
和楚时辞预料的一样,就算沈修哲表现得再糊弄,胖管事也没说什么。
好不好看不重要,只要画了就行。
不到一周的时间,沈修哲就变成了抽象派画家。
想画哪画哪,想画什么画什么。
他的杰作有长着人脸的山,三角形的苹果,和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草地。
过来送餐的人都看蒙了,他把胖管事找过来。
看着眼前的画,管事的胖子眼皮直跳。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沈先生,您这是”
沈修哲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也不动。周身散发着死气,像具会喘气的尸体。
胖管事观察一阵,长叹口气。
估计是觉得沈修哲出精神问题了,他又给他约了一次心理医生。
治疗时间还是定在下周日,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是孙医生。
临出门前,胖管事没收了沈修哲的画具。
让他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再浪费材料。
楚时辞假装自己就是个报废小音箱,趴在桌上围观全程。
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既然胖管事觉得哲哥脑子出问题了,为什么不直接修改他的数据
是哲哥其实不是数据人,是真人。
还是说在胖管事的认知里,这些数据人早已成为一个新的物种。
生病要看病,而不是修改程序。
接下来几天,沈修哲用实际行动,给楚时辞表演了什么叫做放挺。
早上起床听新闻,吃过早饭开始睡觉。
吃完午饭,在屋里溜达几圈。听小音箱说说话,然后再一觉睡到晚饭。
一天中意识清醒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三四个小时,楚时辞都怕他睡死过去。
周五中午十二点多,眼看沈修哲又要睡觉,楚时辞连忙拦住他。
“哲哥,你最近睡得太多了。”
沈修哲躺在床上微微侧头,“除了睡觉,我无事可做。”
楚时辞一想,好像也没错。
这屋子空空荡荡,什么能玩的东西都没有。
他略微思索,戳戳眼前苍白的手腕。
“谁说没什么可做,能虚度光阴的可不只有睡觉,还有做运动。”
沈修哲看上去有些没精神,语气比平时更加冷淡。
“没有运动器材。”
“不是那种,我说的是双人运动。你凑过来点,我教你怎么做。”
沈修哲依言侧身,耳边传来小音箱清亮又暧昧的声音。
“哲哥,你先在脑海中,给我想出个人型身体,我给你一些思路。我身高一米八左右,皮肤很白,头发”
在小音箱提出想象人型时,沈修哲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梦里见过的金发男人。
男人每个五官单拎出来,都很吸引人。组合到一起,更显得极为协调,富有美感。
他笑起来很漂亮,像个干净阳光的学生。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让人过目难忘。
腰身纤细,双腿笔直修长。
至于特殊部位,沈修哲想得很吃力。
小音箱说前面白中带粉,后面又翘又软。
道理他都懂,但他脑补很艰难。
沈修哲家教太严,见识太少,脑子里没有多少参考物。
他想了半天,想象出的形象,都配不上他的阿辞。
最后沈修哲决定给脑补图的重点部位,全都打上白色圣光。
等他好不容易完成第一项工作,小音箱已经从静态描绘,变成动态描述。
刚开始是让沈修哲想象,他正在亲吻金发美人。
他们耳鬓厮磨,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要他尝试轻抚那人纤细的脖颈,想象指腹在细腻的肩头,一点点轻扫而过。
沈修哲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红晕不知不觉间,将他的脸颊染得绯红。
他以为这是极限,没想到只是新手教程。
接下来的描述,朝着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一路狂奔。
沈修哲这种青铜新手,根本跟不上国服顶尖选手的速度。
他脸越来越烫,脑子越来越乱。
在楚时辞示意即将进入正题时,沈修哲声音沙哑地打断“刚刚不算正题”
楚时辞正说得起劲,闻言摇摇头“不,那只是前情提要。”
沈修哲没吭声,拉起被子将头蒙住。
楚时辞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是时候来一场紧张刺激的语音y。
他正要解扣子,突然听到一阵嘶哈嘶哈的声音。
他转头给了系统一脚,办正事呢,滚出去。
系统抱住他的腿,我不这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磕的c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死于车辆碾压
滚,你影响我发挥了。
语音而已,我就听个响。
不止语音,我还需要自给自足。不然你以为我在搞什么,闲的没事给哲哥讲故事
系统赖着死活不走,外面沈修哲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看就要缓过劲来。
楚时辞咬咬牙,抱起系统丢出去。房门一关,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系统的家,它有备用钥匙。
偷偷打开门后,系统探头往里看。
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没有声音。
刚开始它还以为那两人没说话,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内容超标,触发了屏蔽机制,给它静音了。
系统有点慌,但它觉得这是它家,问题应该不大。
透过小窗口,它看见沈修哲侧身躺着,薄唇紧紧地抿起。
楚时辞说了些什么,沈修哲脸颊变得更红。
看嘴型好像是在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自己处理,教我。
系统啧了一声,玩的还挺花。
空间内,楚时辞褪下外衣。
空间外,沈修哲钻出棉被。
系统努力瞪大眼睛,想记录美好瞬间。
它刚看见宿主雪白的肩膀头,眼前就蹦出一大片马赛克。
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监测到隐私画面,触发屏蔽机制,场景已和谐。
系统
艹,这他妈是它家
它要闹了它真的生气了
工作间全是马赛克,系统进不去,抱着手在门口生闷气。
半个多小时后,马赛克逐渐散去,系统猛地转过头。
宿主背对着门,坐在地上依靠着沙发。
他身上披着衣服,从背面看,只能看见小腿和脑袋。
好消息是,声音屏蔽也跟着解除。
坏消息是,系统只来得及听楚时辞说一句,我爱你哲哥,好喜欢,用。
然后它又被屏蔽了。
系统沉默半晌,对着马赛克无能狂怒。
过了一个多小时,楚时辞准备去浴室洗个澡,一低头就看见系统在挠墙。
他踢踢脚边的小球,闹什么,你不是有老婆吗。我们办事,你就去找它玩。
系统抹着眼泪,我的家,被马赛克入侵了。
楚时辞看看门上的钥匙,又看看嗷嗷哭的光球,艹,这么严格
好像是我上司按的,它抢了我的1号位,还偷偷改造我的家。它好霸道,我好爱。
被小音箱带着玩过一后,沈修哲找到了新的乐趣,活力值也蹭蹭往上窜。
日常从吃饭睡觉,变成语音聊天、吃饭、语音聊天。
至少一天一次,几天下来楚时辞手臂酸痛,不肯陪他玩了。
沈修哲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不是他们不上进,是真的没什么可做的。
听对面3号房的动静,现在那里关着的,还是那个可怜的女人。
隔壁10号房一直没人住,也不知道是想留给谁。
新闻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时间跨度。
但从新闻上看,这个世界的民众并不信任法律,觉得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实在太多。
他们要用自己的力量,消灭法律无法消灭的恶,捍卫世间的公平正义。
前天新闻是女子当街暴打小三,将小三衣服扒光,绑起来拖拽着游街示众,时间长达三十分钟。
其间不断有路人拍照辱骂,围上去殴打猥亵。
最后警察赶到,将两人全都带走。至于怎么判,还没出结果。
新闻里呼吁广大民众,通过合法手段解决纠纷。
昨天的新闻,是照片视频在网上大量流传,警方抓捕警告传播人员,并删除所有影像。
那个小三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压力,跳楼自尽了。警方调查发现,该女子在与那名男往时,并不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
事件出现反转,再次引起社会轰动。
新闻主要报道舆论上的两种声音。
一部分说女主人和围观群众,都是杀人凶手。
另一部分观点,是隐瞒婚姻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要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楚时辞心情挺复杂。
心怀正义又勇于斗争的人,本就容易被人当枪使。他们本性并不坏,甚至称得上善良正直,只是少了判断真伪的能力和渠道。
谣言先出来,他们就是恶人手中的刀。
真相先出来,他们就是受害者身前的盾。
其实从这件事就看得出,围观群众里有人浑水摸鱼。
正常人就算默不作声,也不会趁机猥亵,只有人渣才会。
楚时辞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出问题了。
人们试图用道德执法,但每个人的道德标准是不同的,根本没办法制定范围。
由道德建立的法庭,终将成为恶徒的乐园。
楚时辞关掉新闻录音。
先有道德值,又有道德学校。
完了,废了。
这个国家要是再不快刀斩乱麻,它就没救了。
楚时辞突然想到一件事。
道德值是新娱乐法的衍生物,新娱乐法和全息技术相结合。
而按照孙医生的说法,政府要回收销毁所有全息舱。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的人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他们正在想办法自救。
或者,烂摊子早已基本清理完毕,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和上回一样,明明说好周日看医生,胖管事却周三就带沈修哲过去。
楚时辞怀疑全息世界和外界时间不同步。
这边周三,外面周日。
这回给沈修哲看病的不是孙医生,是另外一个陌生女人。
她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问的问题比孙医生要细致,也没给什么暗示。
看来上回死胖子不是想给哲哥看病,只是把他拉出去,在孙医生面前溜一圈。
女医生给出的结果,是重度抑郁。
她强烈要求胖管事给病人换房间,待在狭小昏暗的屋子,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胖管事没同意,女医生跟他吵了起来。
刘哥将病房门关上,让手下先把沈修哲带走。
楚时辞趴在哲哥怀里,隐约听到女医生尖锐的喊声。
“他当然有人的感情,不然国家为什么要销毁数据人类无意中创造出了一个新物种”
“我不管你怎么说,在我眼里他就是人。哪怕他要消失了,他现在也是人”
“你要做什么,他是个病人,你不能这么对他”
沈修哲被刘哥属下拽着往前走,女人的喊声落在后面,越来越小。
楚时辞有点担心她。
怕她得罪刘哥,被暗中处理掉。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楚时辞看见里面站着两个人,他们拖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低垂着头,身上满是鞭痕和淤青,脑袋还套着透明塑料袋。
那两人摆摆手,“我们下行,你们等下一趟吧。”
抓着沈修哲的人看了一眼,随口笑道,“这娘们又被玩死了”
“这不到时候了吗,就把她弄死,给下一个人住。正好还能赚一波钱,榜一大哥点的窒息。艹,真他娘的是个狠人。”
他们都认识,按着电梯门聊了一阵,约好下班后一起出去喝酒。
等回到所在楼层,楚时辞注意到,他们对面3号房的门是开着的。
里面的摆设,让他有些错愕。
他正要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叮的一声。
沈修哲停下脚步,楚时辞也下意识扭头看去。
几个看守像押送危险分子一样,压着一个男人走出电梯。
他脑袋套着麻袋,看不清模样。
行走间,脚上的链子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