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北宋]晏几道
红毯殷殷,铺到远处。两侧的花篮,鲜花披锦,洋溢着热闹和喜庆。
魏卓然说的运东西,应该就是剪彩仪式上面这些花篮,准确来说,应该是这些温棚培育出来的嫁接玫瑰盆栽。
四月中旬,并不是蔷薇科植物大规模盛放的时候,眼前几十盆玫瑰却争奇斗艳、大放异彩。更是集齐了市面上几乎所有品种,红的卡罗拉,黄的樱桃白兰地、假日公主,紫的多洛塔……
搬运这些玫瑰花盆的工人里面,许笳看到了魏小军,小年轻卖力负责,干完活来找魏卓然对账。
“魏哥,周晓光在里面等你哩。”魏小军一把兜住魏卓然丢过去的包,朝旁边一栋白色建筑努嘴。
“知道了。”魏卓然冷凝着表情,扫了眼地毯两边,迈步往回转。
魏小军笑嘻嘻捂住包,到工人休息的亭子发工钱。
许笳追上魏卓然的步子,问道:“咱们不进去吗?”
魏卓然停下等她,微微侧肩,“不着急,让他再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回头望了眼旁边的白色房子,两层黛瓦白墙的改良风水乡建筑,风格简约现代,去掉繁复的飞檐,二层的落地玻璃幕墙成为亮点。
外墙挂有空凋外机,应该是景区的办公楼。
她微微拧眉,“可是魏总……”
魏卓然勾唇:“有那些玫瑰在,我们的诚实还不够?”
许笳咽下喉咙里的话,默默跟在后面。
七绕八绕,他们来到一号漂流水道。这里是柞水漂流的老河段,已经营业了七八年,刚才他们去的二号口,是景区新辟的漂流水道,今天下午举行剪彩仪式,正式投入运营估计得等到下周。
过了检票闸口,落差足足五米高的第一个滑道就让许笳不禁腿软。
排在前面的游客陆陆续续在景区管理人员的指导下穿上救生衣,坐上皮划艇……
轮到许笳,光听前几位游客的尖叫就让她想溜。
工作人员高声喊下一位,许笳做足心理建设硬着头皮上。
“就你一个?”景区员工扯过来一个艇,丢给许笳两只桨,“拉住旁边的绳,下去的时候别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战战兢兢坐进了摇摇晃晃的皮划艇,握桨的胳膊微颤。
“走着--”
一声吊着嗓子的喊,许笳和艇一起跌入落差五米的滑道,急速下坠,接近六十度的坡度,她死死地抓住划艇的绳闩,嗓子破出喉咙,平生第一次漂流献给了柞水。
人和艇坠入到下面的深潭,心也终于落地为安,许笳这才敢睁开眼睛。
周围密密麻麻扎着滑下来的艇,下饺子似的。
许笳倒抽一口凉气,开始头疼怎么操纵桨能往前面走。
尝试着慢慢往前划,艇却打着转转。
她干脆弃了两只桨,拿手在两边划水,还是纹丝不动。
陆续有艇坠入潭里,水面更显拥挤。许笳头大,佛系地坐在艇里面随波逐流。
荡啊荡,皮划艇荡到了潭边,许笳如蒙大赦,拿起一把桨去够岸边的石头。
她打算放弃,她承认,对任何体育运动都不怎么又天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这么溜了?”背后传来魏卓然熟悉的戏谑。
许笳放下桨,尴尬地回头,冲男人抱以微笑。
魏卓然不动声色划过来,递给许笳桨。出于本能,许笳攀住这把桨,待艇靠近,迈步进去,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谢谢。”许笳长舒一口气,坐在空出来的位置。
皮划艇在男人的操纵下,游刃有余地划过深潭这里,顺着河道往下漂。
弯道激起白浪,平缓的水面打开呼吸,渐渐地许笳爱上了漂流带来的感官享受。
四月的青山刚披上新绿,河流也是刚融的太白山雪水,两旁的树林偶尔几声鸟叫,让眼前的山水更显得清幽,尤其是行至网红打卡地,大片的野李野杏山樱铺满了河道两岸,引得游客纷纷下艇拍照。
许笳抿了抿唇,跃跃欲试。
魏卓然将艇靠边,许笳将透明袋子塑封的相机挂在脖子,脚踩到外面的鹅卵石后,回头冲男人道:“魏总,要不你也下来走走?”
魏卓然点点头,长腿迈到岸边,拴好艇绳后跟了过去。
‘杨妃赏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盯着景点的导览图拧眉,似乎每个景区都有类似的景点故事传说。
导览图上说的有模有样,杨妃和玄宗有一回吵架,独自骑马回汉阴老家,路过此地见山花烂漫,精致非凡,于是驻足玩赏。
此地居留的晚上,杨妃做了个梦,梦中花妖婆婆给她托梦,谈及她三千宠爱在一身,却不知道满足。建议她柔婉性情,折身回宫,玄宗既不会怪罪恼怒,还会对她加倍宠爱。
杨妃醒来后,立即动身回宫,果然诚如梦中花妖婆婆所言,得到了皇帝的加倍疼爱,两人恩恩爱爱,像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迁就彼此,相互挂念。
杨妃感于托梦之词,便在此地修建了亭台楼榭,当做骊山之外的第二大离宫别苑。
后来三毁三建,直至近代恢复了当中的一小部分建筑。愿望这些山花野林的后面,冒出来的塔尖便是重建后的连理塔。
塔名一听便是取自白居易长恨歌里的句子: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许笳正看得出神,身后闯过来一个身影。
颀长的影子覆住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意森森。
她回头,挤出一抹笑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魏总,帮你拍一张?”
男人不置可否,倒是伸出手说:“先替你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将相机交给他,站在导览图旁边的杨妃塑像,微微一笑,比了个剪刀手,“等到了夏天,骊山的石榴红了,带你去华清池,那里有真的杨妃。”
许笳咧嘴一笑,拍了拍已经腻出包浆的塑像,“这完全就不像嘛。”
“好。”魏卓然将相机放在她手掌,迈步向前。
许笳倒回看了看,追过去,“喂,还没给你拍。”
男人背对着她的方向,摆了摆手。
许笳只好跟着他往木栈道那里走,栈道高悬,下面有汪不深不浅的潭,潭水横接景点外面的漂流河道,四周则是远远看的那片山花丛林。
许笳握着相机,不时捕捉头顶的天空、花树。
两人走到栈道尽头那里,山那边的连理塔分明,塔尖露出金灿灿的鎏金纹样,映入脚下幽蓝的水面。
许笳拧动最合适的光圈,连拍了数张。塔尖、樱花、水流,三种唯美到极致的意象组合在一起,是许笳此行最得意的摄影作品。
不过……
审美的最高境界似乎在于传递出某种情绪,尤其是人的某种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兴奋起来,她对准魏卓然的方向,捕捉到男人和光线、树的阴影、繁花所建构的画面……
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薄而锐的唇,以及颀长、冷傲的背部曲线,所有要素组合在一起,天然给人一种疏冷的风姿。
少一分冷则显得油腻了,增一分暖又普通了,恰到好处的冷就是魏卓然最独特的气质。
许笳终于发现镜头里的魏卓然竟这样有魅力。
合上镜头盖,许笳倒回去看了几张,更加肯定她此刻的感受。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奇怪了。微微叹了口气,她手扶着栏杆,稍作休息。
男人背靠着木色栏杆,眼神里有薄薄的雾,他吸了口即将燃尽的香烟,侧眸看向许笳。
烟灰落在指腹,他浑然不觉。
许笳盯着潭水发呆,楞了片刻后,看了眼时间。不经意转过脑袋,魏卓然正盯着她看,她匆匆迈过眼睛,盯着对面水岸游过来的野鸭。
两只灰色水禽追逐着嬉戏,扑腾出的波纹漾到了眼前……
良久,耳边传来魏卓然的声音,“拿给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吞了吞喉咙,取下脖子上挂的相机,递给他。
魏卓然打开相机镜头,倒回去翻看了几张,指点江山的意味道:“还差点意思。”
许笳撇嘴,到底是差几个意思?
然后,就听到男人按动快门的声音,十几秒不到,许笳已经落入了魏卓然端着的相机镜头。
东西交给她后,倒回去看,照片竟比她拍的好许多。
无论从构图还是光线运用,技巧都有,好的摄影师讲究找人物的微小情绪,她自诩个中高手,但在魏卓然面前,她已然是手下败将了。
许笳抱拳,“承让了。”
她走过去,随意问了句,“学过摄影?”
男人勾着唇,挑眉道:“这还用学?”
许笳甘拜下风,没趣趣地扭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身后的男人叫住她。
许笳回头,迷惘地看着魏卓然。
他靠近,盯着许笳眼睛,“能洗出来给我吗?”
许笳恍然,“当然。”
魏卓然微俯身,握住她的双肩,“我是说,刚才我给你拍的。”
许笳没反应过来,男人靠过来,凉凉的嗓子落入她的耳廓,“我那里就能洗照片,你要是忙,换我来。”
许笳楞了楞,呼吸莫名加重,“魏……魏总,还是我来吧。”
“好。”魏卓然放开她,得逞的笑涌上来。
许笳倒抽一口凉气,脑子乱哄哄的,开始搜寻武陵哪里可以冲洗照片。她用的是胶卷相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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