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萧坤宁晚上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前世萧闻雪喜欢赵暨,这辈子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想了一夜没有想明白。
次日清早就是谢玙的课,众人不敢马虎,就连颜如玉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满堂认真。
谢玙讲课结束,一抬头就见到角落的‘差学生’萧坤宁在睡觉,托腮装着看向外面。
殿内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注意到萧坤宁,屏息凝神等着先生发难。
萧坤宁的功课是门门垫底,除了谢玙外的其他先生基本不管她,人到与不到,与他们不相干,唯有谢玙才会多管一管。
课后,少不得拎回偏殿,关门亲自教训。
偏殿是谢玙一人待着,其他人不得随意进来,萧坤宁被谢玙拎习惯了,最多骂上几句,破罐子破摔,她又会真想入朝为官,熬上几月就成。
偏殿摆设都随了谢玙的心意,没有女子的温馨,只有冷冰冰的书柜与案几,就连摆设都显得几分厚重。
萧坤宁不情不愿地跟着进来,闻到上辈子熟悉的熏香后,下意识就想吐,其他女子都是花香,偏偏谢玙不知道熏的什么香,难闻又浓郁。
这样的喜好,难怪上辈子孤独终老。
谢玙坐下,见面前的呆姑娘满面愤懑,她指着面前的座位:“傻到不会坐?”
出口就没有好话。萧坤宁不好与谢玙硬刚,装出乖巧的样子在她面前坐下,两人忽而面对面,中间就隔一案几,眼睛稍稍往下抬就可看见谢玙的下颚。
窥细节而知全貌,谢玙的美貌在每一处都展现出来。
萧坤宁继续耷拉着脑袋,低下眼睛又看到谢玙修长的五指,指尖圆润透着粉,骨节分明,她暗骂一句,闭上眼睛,这样就看不到了。
谢玙从一侧的炉上端出一份糕点,白如雪,软如棉,本当请萧坤宁吃些,却见她又闭上眼睛,无精打采。
“我不知萧二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竟有事令你烦到彻夜不眠。”
语气略带不善,萧坤宁听后发怵,她又哪里得罪谢玙了,地位悬殊,她只能隐忍下来:“有事,您看我接手了墨香斋,不想亏本,就得好好想想怎么经营。”
这是实话,墨香斋的声音被蘅湘阁吊打,顾凝经商老道,又有人脉,一两银子收进,最少十两卖出。
墨香斋很有可能的十两收进,一两卖出,都靠赵家的底子撑着。
本来可有可无之地,可到了萧坤宁手里,她拿什么撑着?一月几两的月钱?
既然是实话,谢玙不信也没有办法,捻起一块白糕,也不送入口中,反在萧坤宁面前晃了晃:“你觉得这块糕点与昨日的花糕比较,谁的卖相好?”
卖相?白糕如雪,洁净无尘,颜色过于单调,而花糕五颜六色,足可见用心,两者一比,自然是花糕胜了
萧坤宁眉头重重地皱了起来,谢玙睚眦必报,她违背心意道:“自然是先生的糕点好。”
谢玙掀了掀眼帘:“你睡醒了吗?”
萧坤宁讪笑:“睡醒了、睡醒了,先生的糕点纯白无暇,如玉一般,极为难得,而昨日的花糕颜色过于浮夸,虽似彩虹可过于小气……”
“说点人话。”谢玙冷不丁地打断了虚伪的话。
萧坤宁心中一揪:“论卖相,花糕更为女子喜欢。”
谢玙舒心:“懂了吗?”
萧坤宁眨了眨眼:“懂什么?”
谢玙叹气:“你在赵熙然身边这么多年就没有学到什么?”
赵熙然这么精明的商人,怎么教出这么一个蠢笨的出来。
萧坤宁听了不服气,抬首就瞪了回去,怒视谢玙:“你见她挽救墨香斋了?”
不服气?谢玙觉得气息不顺,手中的白糕捏得粉碎,散落在深色的几面上,对面的萧坤宁一缩脑袋,她这才意思到自己的失态,压下气息,好生与她解释:“赵家以墨香斋来探听消息,不在于盈利与否,而你不同,你有银子支持商铺的支出吗?”
萧坤宁盯着几上的碎屑,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和谢玙犟嘴,白日里找死呢这是,她忙改口:“先生说的是,学生受教了。”
“虚伪。”谢玙低道一句,也不去管几上的白糕,认真同她分析:“琴之一物虽有好坏,可与一般物什不同,有钱人会多看一眼,平常百姓就算喜欢也没有银子去买。蘅湘阁抬高价格至几倍卖给达官贵人,看的是就是人与人的分别,寻常百姓你就算赔本去卖,他们也会嫌弃你贵了。”
萧坤宁懵懵懂懂:“先生的意思是提高价格,比蘅湘阁还要高些?”
谢玙道:“我有这么说吗?”
萧坤宁慎重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琴乃是奢侈物什,并非是紧要的,也不是非要不可,墨香斋内好琴多,但无人问津。
对面的呆姑娘莫名其妙地笑了,谢玙狐疑,说的都听懂了吗?
萧坤宁兴奋,起身揖礼就走,谢玙揭破她的小心思:“我有说放你走了吗?”
傻到无可救药了。
萧坤宁愣了下,没有耷拉着脑袋,反而扬首望着谢玙:“先生还有事?”
谢玙扶额,道:“下次不许在课上睡觉。”
“哦、好的、好的,学生记住了。”萧坤宁大放宽心,拎着裙摆就小跑着走了。
众人对萧坤宁的‘特殊教育’早就习以为常,就算她回来了也当作没有看见,赵璨坐在走廊下吃着点心,见到她回来倒是迎了上去:“萧姐姐,今晚你出宫吗?我阿兄过生日,我带你去看看?”
赵暨过生日?萧坤宁努力回想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上辈子也是赵璨拖着她悄悄去的,见到赵暨身上随身带着萧闻雪的簪子,她当时就告诉赵暨那是我母亲的物什,请他归还,
赵暨一张如玉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簪子塞给她就走了,后来才得知那是萧闻雪的,不慎遗落被赵暨捡到。
既然这辈子萧闻雪没出门,估计就不存在这支簪子了。
她若不去,今日岂不就是颜如玉的天下了。
萧坤宁犹豫,吃糕点的赵璨拉着她:“听说今日谢先生也去,不过不用担心,我阿爹同她说了,明日不用来上课的,要不要一起?”
明日不用来上课?萧坤宁心动了,答应下来:“那好,我去换件衣裳。”
赵璨点点头:“好、好,我们悄悄地,别惊动别。”
阿兄说带萧家姑娘去王府,她应该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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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高阳王府挂了一对红灯,远远看去,猩红耀眼。
高阳王是皇帝的叔父,比小弟小了十几岁,听说先帝临去之前,欲废太子,有意禅位给高阳王。谢玙如今,力挽狂澜,高阳王如何都不敢接受帝位,先帝便打消禅位的心。
是以,高阳王战战兢兢,先帝去后,就不再参与朝政,免受皇帝赵冕猜忌。
赵璨拉着萧坤宁回府更衣,马车在外间等候,高阳王坐在府里一人饮酒,打过招呼,二人便离开。
辗转来到延平王府,门前恢宏的石狮威武,马车如龙,蜿蜒至巷口,极是壮观。
赵璨兴奋,拉着萧坤宁下车,一路小跑至府里。
延平王府格局阔气,占地最广,今夜各处挂满灯火,喜气洋洋。赵璨与萧坤宁走在人群中,抬头四处张望,发觉今夜来了许多不认识的人。
“萧姐姐,今夜人好多。”
“嗯,人很多。”萧坤宁随口应对,颜相掌权,太后参与朝政,小皇子身子不好,延平王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将来的皇帝,巴结的人肯定多。
赵璨心地单纯,不知这些内情,拉着萧坤宁去见阿兄。
今日赴宴的人占了朝堂大半,不少人惦记着延平王妃的位置,今日不来,可就亏大了。
萧坤宁今日打扮素净,藏在人群里看不出来,赵璨灵活,不出片刻就到了正屋前。
赵璨猫着身子去看,外面热闹喧天,相比较之下,正屋略显冷清。
萧坤宁左右张望,想趁着机会离开去墨香斋,只是赵璨抓着她的手不放,非要带她见赵暨。
推开窗户去看,屋里不仅有赵暨,还有沈汭,两人在赏剑,屏风后还有一人,恰好被挡着看不清,只露出一角衣袂。
此时门外没有人,赵璨敲门而入:“阿兄。”
萧坤宁逃不掉,先只能先应付着,进去后先同赵暨行礼:“殿下。”
见到萧坤宁的赵暨无端皱眉,而沈汭欣喜,欲过去说话,走了两步想起什么,生生忍了下来,只冲着萧坤宁笑笑。
今日的沈汭红色劲衣,袖口绑着,长臂纤细,立于屋内,英姿飒爽,游光般明媚,那双眼睛弯弯如月牙,暖阳炙热。
萧坤宁会心一笑,再看向她身后,眸色一震,谢玙竟也在……
赵璨也未曾料到,大咧咧地冲着谢玙行礼:“先生安好。”
谢玙坐在一侧,面前一棋盘,修长的指尖捏着一枚黑子,黑白分明,她正静静地看着萧坤宁。
萧坤宁头发发炸,怎么哪里都有这个祸害。
唯有赵暨头疼,萧坤宁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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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璨:嘻嘻。
赵暨:这个时候该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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