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委屈？
和二天前一样，依旧是伴着黑夜走回靖安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洛秋言先进了厨房，肚子都叫唤半天了。
打开锅盖，里面果然还有一碗饭，一碗菜。
迫不急待的端出来，往嘴里一送，马上就吐了出来，眉头如预期般拧在了一起。
前天太咸，昨天太辣，今天竟然是馊的！
本来以为前二天是厨娘没掌握好火候，如今看来绝对是故意的！
生气的放下碗筷，怒火已经慢慢烧起，她洛秋言从小就被教育：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欠我一尺，我讨人十丈。而且她在洛家也是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忍耐力不仅不比常人强，甚至还要更差的。
想欺负她，没门！
今天就是饿死也不能吃这饭了，利落的把饭碗和菜碗一并倒扣在桌上，菜汁瞬间就流了出来，谁收拾谁就自认倒霉吧！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动作才停止，一个丫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果然啊，看笑话的人原来就在旁边躲着呢！
洛秋言上前一步盯着那丫头，莞尔一笑，“还问起我来了，倒是说说看，你们这是做什么？”
洛秋言向来不软弱，再加上一点火气，气场绝对够足，小丫头一下没了气势，“夫…人，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这饭菜是馊的？别说，你们吃的就是这个吧？”
“…”丫头就是丫头，没见识没胆量，更别说和洛秋言过招了，只能干巴巴的张着嘴巴没话说！
“我们当然吃的不是这个！”
原来，‘主帅’来了！门口的未靖桐接过洛秋言的话，丝毫没有理亏的感觉。
未靖桐眼睛看了一眼被洛秋言倒在桌上的碗，置问道：“倒是你，在这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洛秋言双眼轻轻眯了起来，看来这就算不是未靖桐指使的，也是她默然同意的。
“靖桐姑娘是想和我讲理吗？好，请问未家都是这么对主人的吗？吃馊饭？”对面是未靖桐，洛秋言不喜欢她但也不希望真和她撕破脸皮。
“哈哈…你弄错了吧，未家当然不是这么对主人，但你…是吗？”
未靖桐只有十六岁，尽管他哥管着她，很少让她出去玩，但毕竟是王府里长大的孩子，说话做事都很不含糊。
怪不得是未靖轩的妹妹！
“未靖桐，我念你比我小，所以让着你，但你别以为让着你就是怕着你，你…要…分…清！”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第一次见未靖桐的时候，虽然这个小姑娘也是态度极恶劣，却并没给她太差的第一印象，毕竟只是个孩子，为了自己的哥哥出言不逊也是能理解的。
但今天洛秋言的火实在有点压不住了，她真的是辛辛苦苦的出去了一天，回来吃口饭而已，她没有大鱼大肉的请求，只求个普通温饱都这么难吗？她也是个有血肉的人，不是铁人。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告诉你，你才十六岁，别活得这么狭隘！”洛秋言说完收回落在未靖桐身上泛着怒火的眼神，越过未靖桐打算离开，她还饿着呢，没那么多精力和她在这磨叽，大不了以后在外面吃完再回来。
“你不能走，”未靖桐马上伸手抓住了她，“不是主人就没人伺候，把这打扫干净再走！”
这一举动让洛秋言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眉头一拧，嘴唇一抿，她都放弃计较了，竟还有人咬着她不放，一气之下用力的扯出被未靖桐抓住的手。
不知道是这一下太重了点还是未靖桐太过娇弱，总之带动未靖桐因惯性向后一退，刚好磕到了一边的凳子，一个没站稳竟然摔倒在地。
“啊”可能是磕得痛了，未靖桐尖叫出声，手心上被几粒落出的煤划破。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本来也想伸手扶她一下的，但看着几个下人一呼而上，想想也没必要出手。
“你在做什么？”
如果说无巧不成书，那好，今天就应了这一句。
早不来晚不来的未靖轩就这样出现在门口了，洛秋言真是无奈的想哭，这种情况是不是百口莫辩？
“我…”还没说完就被人抢了去，反正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哥，”未靖桐看见了未靖轩如同见到铁面无私的判官一样，强忍着痛站起来，一步走过去，“我不喜欢她，她不是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吗？她怎么还在我们家？”
低头看见未靖桐手上因擦破而出现的血迹，未靖轩的脸色立刻乌黑，眼睛冷酷的盯着洛秋言。
“洛秋言，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吧？”
真冷，他就像冬天的寒风一样，把洛秋言彻底吹个透。
“我…没有！”刚刚强烈的气场就这样消失殆尽，果然一物降一物。
“可我看，这靖安府差点被你掀了！”旁边桌上的狼藉自然没逃过他的法眼，“洛秋言，这可不是你们洛家，在这发脾气你可找错了地方，还有…这里每个人都不是你使唤得起的！”
“那…我就该任人欺负吗？”头依然低着，因为眼睛好像有点湿了，所以她不会抬头，从来眼泪都不该让别人看见。
这话问出来就后悔了，她在这能乞求公平吗？她是一个在还债的人，真蠢！
“管好你自己吧，别人你可管不着。”
或许未靖轩早就认定了这是一个有心机，自私，善于算计的女人，所以就算被欺负也未必是真的，更不值得同情。
更冷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最好收敛着点。”
洛秋言肩无声就挎了下来，轻轻叹出一口气，这是她丧气的模样。
当然未靖轩是看不出也察觉不到的，他已经转身扶着未靖桐走了，却在门口的时候停顿。
“你也该把这收拾干净！”
这是对洛秋言的命令。
没有一个人会留下来帮忙，甚至同情的看她一眼。
厨房没有那么狼藉，不过是倒了个凳子，还有地上几根散出来的木柴，再就是桌上倒过来的二只碗，那菜流出来的汤汁已经顺着桌沿淌到了地上。
真像自作自受，她来之前这里面还真挺干净的呢，早知道这样，干嘛把碗倒过来啊？
她轻手轻脚的摆好凳子，把木柴立到一边，拿起二只碗来到水桶边把它们洗干净。
“嘶”真痛，好像刚刚被木柴上面的小刺扎了，一沾水还有点痧，被人伺候惯了的人做这些还真不顺手。
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后，桌上的饭菜被她扔进垃圾盆，一块抹布总算让这变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真饿！饭菜喂饱了垃圾盆，她却还饿着，而且饥饿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知道是什么好像一下就掏空了她的身体。
早知道中午就该吃一点，以后一定要记住，生意再忙也要吃饭。
现在就喝点水吧，走到水桶边，拿起水舀大口喝了起来。
“咳…咳…”
倒霉的人做什么都不顺，喝进去的水怎么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了，还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挂满泪珠的小脸慢慢仰起，心底的声音问向另一个人：未靖轩，你是不是还想问我，‘闯了这么大的篓子，受这么点苦有怨言吗？’
你真厉害啊！你果然是在暗示我。
从发生这件事到现在，这是洛秋言第一次哭，没有声音让没让任何人看见或者听见，只是在厨房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里放肆的流着眼泪，如同它们真能带走一切伤心和难过。
这当然是奢望，当洛秋言再度清晰的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现实还在，但不得不承认大哭之后舒服了很多，从厨房出来的洛秋言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她倚着假山，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不是十五，不是圆月，是弯弯的月牙。
她偏爱弯月，也许是因为她左臂上的那块红色月牙胎记，也许是因为自己和那弯月很像。
“小月牙，你能坚持到最后吗？”
“就是死都能咬牙忍到最后吗？”
看着天上的弯月，洛秋言轻喃出声，她在问自己，却是半天回答不上来，反而笑了，死都要坚持到最后，她不是那种苦命的人吧？
晃晃脑袋，还是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要继续当蜜蜂的可不是这天上的月亮，是她！
本来轻声细语是说给自己的，却不偏不倚，进了别人的耳朵。
未靖轩睡不着，所以跑到屋顶上‘晒’月亮，他特别偏爱弯弯的月亮，没有圆月的圆满，却有独翘的梢头，看上去不足而尖锐，实际却格外耐人。
本来是想安静的想想问题，听觉分外敏锐的他好不凑巧的听见了别人的自言自语，眼神向下望去，却发现下面有个小人儿和自己一样盯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半晌不敢动，生怕出声扰了那人。
可是那声和哭过似的，她难道哭了？小月牙？是说她自己吗？也许…她很委屈？
这个猜测让他好看的眉宇轻轻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