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口是心非

接连一月，苏瑾不是在慕琛的殿门外徘徊，就是在他每日必经之路装偶遇。她时而佯装脚崴在路边哀嚎，时而假装看风景，时而，又摘些珍稀良植偷偷放在慕琛窗口。总而言之，手段之拙劣，表现之招摇，让其他见过的仙子瞧了，背地里都不免嘀咕一句苏瑾这不愧是做妖精惯了的，竟能这样没脸面地去巴着一个男人。

雪球听见女仙们的嘀咕后，颇为苏瑾抱不平，故而这日一早，当苏瑾要出门时，它出声阻拦道，“主人，咱不去了吧！”

苏瑾不语，自顾自收拾东西，雪球不由抱住苏瑾双腿，愤愤道，“都这么久了，那男人连一句话都不肯和你说，咱别理他了！”

将炸毛的雪球毛捋顺后，苏瑾蹭了蹭这小东西脑袋，“好啊，今天不找他，不受他的气。”

“那主人，我们今天去哪儿？”

苏瑾望向地界，目光深远，“下凡。”

对着雪球，苏瑾的说法是要去凡间找她那久不见踪影的师傅，只苏瑾自己心里明白，找师傅还是其次，她不过，是在钓一条“鱼”罢了。

放了长达一个月的饵，也该验收成果了。

抵达人界时，正是深夜，月明星稀，苏瑾在一处密林里闲逛。风吹草叶斜，簌簌声映入耳帘，当月光照射树木扫下的残影落在苏瑾脸上时，苏瑾微仰起头，再又行了几步，被一藤蔓绊倒，直直栽落在地。

脚踝被扭，没一会儿就肿起老大一个包，苏瑾面如往常，只屈膝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那块儿。大抵是真的伤到了骨头，疼得苏瑾不由自主嘶出了声，额上也有冷汗缓慢沁出。

神识里雪球的声音愈发暴躁，苏瑾将其屏蔽，忍耐着痛楚扶着树干欲站起身，然而，一双手突然从苏瑾背后探出，苏瑾被来人抱在怀里，听着他训斥，“苏仙子之前脚崴不是很能嚷疼吗？怎么，现在不嚷了？”

“叫疼，也得有人疼。”苏瑾环着慕琛脖颈，抿了抿唇后又道，“你肯理我了。”

慕琛神情淡淡，抱着苏瑾一边向前走，一边回，“仙子这话很没有道理，仙子之前，也不曾找我谈话过吧？”

“我前日送你的鸢尾花，喜欢吗？”

慕琛一哽，脑中一闪而过被他收在琉璃瓶里的花束，这些时日苏瑾送他的，他全妥善保存起来了。

“仙子每日在窗口摆放的杂物，皆被每日负责打扫我宫殿的仙灵给清理了。仙子可知，你给她们惹了多少活干？”

“慕琛，你还和从前一样，喜欢口是心非。”

“是吗？你知道从前的我是怎样的？”

苏瑾点点头，圈紧了慕琛脖颈，她昂起小脸，指尖摩挲着慕琛喉结，缓缓道，“你知道吗？你从前每回这样的时候，这里，总是一上一下动得格外厉害。”

慕琛看着苏瑾越发亲昵的动作，心却渐渐沉了下去，从前......原来，她竟是了解从前的他是何样的，呵，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男人面上的温和消退，整个人透着股冷气，苏瑾隐约猜出几分他生气缘由，正想和他好好解释，怎料此刻，密林中鬼气腾升，婴孩的哭声由远及近，冲击着二人耳膜。

“慕琛！快屏气！”

“慕琛！你......”

无人得见，这处密林，在苏瑾和慕琛齐齐晕倒在地后，竟消散在了凡间。若是有通晓百事的大能瞧见这奇景，便能知晓，这其实是千万年前仙界一陨落的尊者所遗留的芥子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