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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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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年是你在她身边,司徒家是不是不会破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桑桎近乎执拗地说:“有。”

盛远时与他对视片刻,“凭我一己之力扳不回败局。”

桑桎笑了笑,替他说:“但是……”

果然,还有下文。盛远时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嗓音低沉平静,“可都那种时候了,你认为我不值得把所有的关系都动用起来吗?确实,当年的盛远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航机长,不具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但很幸运地,我出生在盛家,我的父亲是盛叙良,我的母亲是,齐子桥。”

清吧的灯光柔和,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剪影,那不露声色的平静,让桑桎意识到,他帮不了自己的父亲,“你打算怎么对付桑家?”

“对于做生意,我不擅长。所以这件事,还得劳驾我妈。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求她。”盛远时干了口感甜润,芬芳馥郁的朗姆酒,用这最后一杯酒为自己止痛,“我多希望,五年前我能有机会开这个口。”

所以,如果当年是他在南庭身边,司徒胜己的“胜清”是能保住的,他们父女也不必……可当时,从司徒胜己,到南嘉予,甚至是桑桎,都在极力地向司徒南隐瞒,直到破产成定局,才告诉她。而她,也没有告诉盛远时。时隔五年,这些话,再也不能对谁提起。

“那一年暑假,她随我执飞,我教她辨别世界八大烈酒,这五种,她始终分不清。”盛远时用手指指面前的五个空杯,“这五年,我再没喝过这五种酒以外的酒,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喝醉了,身体靠向椅背,姿态慵懒,唯有那双深眸,暗沉,清敛,“桑桎,为了感谢你把一个完整的她送回我身边,我才决定让桑正远死个明白,你可以提醒他,提防齐润集团,至于能否扛得住齐润的打压,看他本事。”

齐润——那是一家具备世界五百强前五十实力的集团公司,而他盛远时的母亲齐子桥,竟然就是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齐董事长?桑桎几乎预见了桑家企业的消亡,同样不擅长做生意的他,有些绝望的无力,“我以为,给她治病才是首要的,没想到,你是来向我宣战。”

盛远时的眉目随着清吧灯光的变化,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确实想过俯身相求,可我作为赢家,既要你退出,又要你为她治病,似乎说不过去。”

桑桎端起那杯朗姆酒,“如果是我求你呢?”

第57章 满身风雨我从何处来02

盛远时多少有些意外桑桎会用“求”这个字眼, 他心里清楚,凭桑桎对南庭的感情, 他不会袖手旁观,问题其实在南庭身上, 盛远时也会想, 一旦无法说服南庭, 又或者是,本就没有桑桎这个人, 自己难道不是要另寻方法,另请高人为南庭解决不眠的问题吗?所以从一开始, 他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情敌身上。

桑桎却说“求”。

盛远时静了一瞬, 说:“不必。”

男人也不是铁石心肠, 面对另一个人的恳求, 也会心软。

桑桎却不放弃地说:“你就当我是为了研究‘不眠’这个课题。”

灯光暖黄, 投射在他的眉眼之间, 让那如沐春风的儒雅感都有了几分谦卑之意, 盛远时在浅淡的光线里, 清冷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 他起身,只对桑桎说了一句:“代驾给你叫好了。”然后,先走一步,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盛远时原本是打算直接回自己家的,却在半路改了主意, 让代驾把自己送到南嘉予家楼下,之前不知道南庭睡不着觉,未免影响她休息,即便有想见她的念头,也会被他压下来,现在,盛远时倚在车前,仰头望向亮灯的南嘉予家的窗户,给南庭发微信:“南律师睡了吗?”

南庭的回复来得很快,她说:“回房很久了,应该是睡了。”

她却由于睡不着,独自一个人在长夜中等待天明。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盛远时无法感同身受,他发了两个字过去,“下楼。”

南庭下意识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她甚至没有到窗前看一眼楼下,确认他在,就直接拿上钥匙轻手轻脚地出门了,走出单元门,就见夜色中,一抹挺拔伟岸的身影在朝自己张开手臂。南庭跑过去,冲进他怀里。

盛远时把她圈在双臂间,没有任何的言语,劈头盖脸吻下来。这个吻,以及这个深夜的拥抱,如同他刚刚喝下的烈酒,带着前所未有的浓烈味道。南庭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看到他紧闭的双眼间,蕴藏着自己读不懂的情绪,心口在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涌出隐隐的心疼,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他带给自己的强烈的刺激和快乐,并回以同样的热情。

两个人吻的有些忘乎所以,直到盛远时忽然转了个身,把她抵在车身和他身体之间,南庭才听见自己情不自禁的喘息声,脸上更热了。

盛远时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把滑落的碎发别在她耳后,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又一下,“好几晚都想过来找你,又怕吵到你。”嗓音中透着激吻后的微哑,“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睡不着。”

南庭抬眸注视夜色中他清俊的脸,“睡不着也有好处的是吗?”

盛远时眼中升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身体靠过来,贴在她身上,“至少,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用担心打扰了你。”

南庭用细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你喝酒了。”肯定的语气。

“嗯,喝了几杯。”他抱紧她,“所以有点冲动。”

南庭隐约听出“冲动”背后,他要表达的意思,她把脸贴在他颈窝,“我愿意。”

如此大胆的邀请,让盛远时的理智瞬间崩塌,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冲动有如狂风骤雨般侵袭而来,他几乎是粗鲁地打开了车门,把她抱上后座,随后,自己也坐进来,再次吻下来。

放肆到无所顾及的一吻,鼻息浓重的空气里,迷醉的味道那么强烈,南庭无力招架。

盛远时却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在车里把她怎么样,可等他停下来时,那双原本清澈水亮的眼睛也被欺负得雾气蒙蒙。盛远时把她被自己弄皱的衣服整理好,下巴垫在她头顶,南庭的手臂穿过他的腰,紧紧地依靠着他。

两个就那么安静地拥抱着,直到盛远时意识到没有开空调,车里有些冷,他才抓起一件外套裹在南庭身上,“刚才在干什么?”

南庭往他怀里蹭了蹭,“看书等你。”

“以往也都是在看书?”

“差不多。”

“一点都不困?”

“偶尔有想睡的感觉,但躺下又睡不着。”

“不累吗?”

“躺一会儿就缓解了。”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盛远时看向外面:“换成是别人说,我可能都不信。”

南庭仰头看他:“你不用陪我,我都习惯了。反而是你,身体会吃不消,尤其要上航线的话,你睡不够,是不能飞的。”

确实,身为责任机长,如果他无法保证充足的睡眠,是不能执行飞行任务的。可一想到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黑夜的孤寂,就忍不住心疼,尽管心里很清楚,在不眠的症状去除前,他不可能夜夜这样陪着她,“我适应适应。”

南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刚刚去哪了?”

“回家陪我妈吃了个饭。”那双漆黑的眼闪了闪,盛远时问:“那晚我回来,你知道吗?”

南庭听出来他是在问她淋雨那晚,“知道,你吻了我。”

头顶传来他的轻笑声。

南庭唇边也浮起点点笑意,“你把我抱到床上后,我好像就睡着了,最近我还睡着过一次,就是你打不通我手机,让妙姐过来看我那天。我在想,这个病会不会渐渐地,自己就好了。”

盛远时要说的却不是不眠,而是,“我本想再干点什么的,结果你说,别碰你。”他低头看她,“那话不是对我说的对吗?”

南庭抬头,借着从车窗照进来的月光注视他的眼睛,“那天你挂了电话,我想走,桑桎要送我,我们拉扯,他……亲了我一下。”像是怕他误会似地,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亲了我的脸。”

车内有几秒的安静。

“哪边?”

“什么?”

“哪边脸?”

“……右边。”

盛远时低头在她右脸颊温柔地亲了亲,还摸摸她的头,“吓着了是吗?”

南庭没吭声。

盛远时坦言:“我以为他强吻了你,在医院和他打了一架。”

南庭小声说:“难怪嘴角有淤青,还骗我说是盛叔叔打的,我就说盛叔叔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盛远时不以为意,“他比我惨,要不这些天能不来看你吗?”

南庭在一片寂静中问:“你会生气吗?”

“不生气能动手吗?”盛远时说完才反应过来她是问他,会不会生她的气,他抬手拍了她一下,轻责道:“瞎想什么呢,你受了委屈,我还生你的气?”停顿了下,他又说:“虽然我说过,就算你真的成为过桑太太,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可我还是会嫉妒的要死。”言语中搂紧她,“不要质疑你七哥的占有欲。”

在爱情面前,谁的占有欲都是强烈的。南庭回想六年前两个人第一次接吻,自己因他吻技好而怀疑他情史丰富,委屈得嚎啕大哭的情景,弯着眼睛笑了。

盛远时又陪了她一会,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被南庭赶回家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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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庭这么一病,产生了因祸得福的效果,上班第一天就被通知,停岗处罚撤销,可以回塔台指挥了,她高兴得差点哭了,大林等一众师兄更是因为她的回归,减轻了工作压力而欢呼,应子铭则说:“上席位之余,还是跟我去进近管制室学习。”

大林佯装不满,“师父偏心,给如花开小灶。”

应子铭也不介意,笑道:“你们谁有精力报名,我带你们一起。”

结果,大家就自动自觉地散了,大林还带头说:“该交班了,抓紧时间。”

应子铭与南庭相视而笑。

再次来到塔台顶楼的指挥大厅,站在几乎接近360度视野的角度看向机坪,跑道,航空器,有种重新出发的感觉。

“静风,跑道18,可以起飞。”

“哪架飞机叫g市塔台,请重复呼号,信号不清楚。”

“南程1186,准备好报。”

“海航326,进跑道09等待。”

原本枯燥的波道中,再次因如花的出现沸腾起来,盛远时才到指挥中心,就听到有飞行员议论,“刚刚落地时是如花指挥,那小声音,好听得没谁了……”

除了无语地走过去,盛远时也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才算正常。

毕竟,属下是在夸自己的女朋友吧?是吧?是的。

一整天都很忙,除了中午一起吃了午饭,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下午的时候,盛远时有个会,对于即将到来的十一假期高峰,进行工作布置。各部门都针对他此前提出的增加二三线城市航班的要求,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旅客订票,按时登机”这一股东风,就可以为南程第四季度的业绩打个先锋。

这样的会议,饮餐中心当然也是需要有人出席的,毕竟飞机餐也是重要一环,何子妍总结完试菜活动的效果,也提交了一份堪称完美的“十一菜谱”。这一次,乔其诺没有让盛远时过目,而是直接批准推行。

何子妍下意识看向坐在乔其诺右侧首位的盛远时,目光黯淡下去,恰好盛远时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上了,他隐约看出她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眉心微微一聚,然后拿起了手机。

何子妍几乎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发微信,在此之前,她偶尔借飞机餐这个话题,和他也是有互动的。然而,她当然是想多了。盛远时看到她,瞬间想起了何勇,他给母亲齐子桥发微信说:“妈,什么时候动手啊?”

齐子桥身为董事长,平时基本不去公司,此刻正在书房里翻看盛远时昨晚给她送回来的资料,见到信息,回复他说:“盛总的意思呢?”

盛远时一笑,“越快越好。”

齐子桥立即问他:“你不会提醒人家了吧?”

知子莫若母,盛远时讨好似地说:“这您也能猜到?佩服。”

齐子桥在信息中说:“你可真会给你妈增加难度。”

盛远时敲下一行字发过去。

齐子桥看到儿子说:“您就当考试了。”她笑骂道:“等我让你爸揍你!”

盛远时发了个跺脚的得瑟表情过去,可爱如孩子。

齐子桥笑了,她看着书桌上与丈夫盛叙良,以及儿子盛远时的合影,自言自语地说:“妈妈就为了你,再考一次试吧。”然后先把电话打到了纽约,了解到一个重要的信息过后,又打给华润的常漫,布置了一项工作给这位职业经理人。

晚上时盛叙良才进家门,就笑问:“夫人急唤我回来,有何吩咐?”

齐子桥给丈夫泡好了茶,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生物航煤的开发,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测试阶段,关于技术试飞,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盛叙良是空军飞行员出身,对于做生意和盛远时一样,不擅长,但对于妻子在六年前提出的开发生物航煤的设想,一直是高度支持的态度,毕竟,航空业对燃料的要求非常高,所以,从齐子桥当年提出这一设想,到后续的生产技术的研发进度,他也始终在关注,此刻听妻子这样说,他还是有些意外,“我以为至少还需要一年才能完成技术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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