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哎哟我的格格呀,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么?以前只有侧福晋的时候还好,毕竟她再是有人撑腰再是性子蛮横,也总是稍显稚嫩逮着点什么就能钻到空子,更别说德妃娘娘虽然在面上对她亲热可到底因着对四福晋不喜,心中多是偏向您,然而眼下里不一样,福晋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她要当家做主谁也挑不了她的错处去,而爷看重她也是不管放到哪儿亦是只会有人说夫妻和乐乃是好事,反倒是您若是在这上头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少不得被人指着没规矩没分寸,如此之下,可不就只能忍一时之气以待后谋了?”
“那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忍,要忍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叫我忍一辈子?”
“这……”
不得不说,比起马佳若惜来说舒云算是脑子比较清醒的,虽然不忿虽然小性儿虽然计较,可是一旦有人给她指明了方向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边夹着尾巴做人一边加紧调养身子再不瞎闹腾,而马佳若惜不然,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或是在二十一世纪自我惯了,原就将自己看得比谁都来得重,如此之下,她当然是想忍都吞不下这口气,打发掉十句话里八句是废话的小太监最后,便是自己一人窝在房中盘算了起来。
现在福晋跟侧福晋二人将这后院瓜分得干干净净,对付福晋她是没那个本事,可若只是将目标对准舒云呢?只要将她拉下了马,福晋总归不可能一人独大不要脸子去受那独宠,到那时候,自己可不就能迎头而上了?
若惜一念生百念起,想到舒云多是因着四福晋的缘故被众人高看一眼,连带着胤祯亦是对她礼遇有加,便是想着要毁掉对方这个优势就必须得制造胤祯和整个儿雍郡王府之间的矛盾,比如说意识到他那位四哥是个不容小觑的威胁,思及至此,只见她扯过纸提起笔便歪歪扭扭的写下了几个名字——
年羹尧,隆科多……
第71章 胤祯入局自得意
“爷,您可算是过来了,等了这大半天的,还以为您今个儿不来了呢!”
“瞧你这模样儿,知道的是做了新吃食急着想找我来试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哪,既是应承了你,我又岂有不来之理?难道爷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没有信用的人?”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且不说这信用不信用的,就说这吃食就是我特特为您做的,怎么就成了是找您试吃的了?真真是浪费了我一番心血,白叫我瞧见您来高兴了。”
“咳……你,你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我瞧着竟是跟往日里不太一样?”
“以往您总说我没规没距没大没小,以前没人对比不觉得,只以为您拿我打趣儿,可这些日子眼见着福晋的行举,却是叫我有些自惭形秽了,便是总不能再跟以前一般,若不然要是叫您嫌弃了去,我岂不是连个哭的地儿都没处找?”
身为一个现代人,虽然眼下里的处境很是不太好,被完颜平婉和舒云瓜分得一月里得不了几天体面,可若惜骨子里却终究是带着股傲气,不愿意伏小作低的去谄媚什么,是以,陡然间变得这么热情自是叫胤祯很是有些不适应,而或许是筹谋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也或许是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再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便是只见她听着这话非但不觉别扭,反倒是脸上笑意更重——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您料想得也不算全错,今个儿确实是有好事儿!”
“哦?”
“想来您也知道,近个儿卫娘娘不知道怎么的入了皇上的眼,听着这外头的风声似乎是有抬举之意,而八福晋一向跟惠妃娘娘颇有龃龉,听着这消息自然也是上心上眼得很,三天两头的就往宫中跑,连带着姐姐亦是没少跟着入宫,如此,可不就让咱们姐妹二人得了机会说上点话了么?”
“嗯?说了些什么?”
“说起来也算是姐姐终于熬出了头,里外不讨好了这么久时间,不知道是近个儿诚心为卫娘娘祈福让八爷心有所感还是什么缘故,便是八爷这些日子往姐姐那儿走得很是勤快,似乎还有让她帮着襄理府物的心思,连带着说了不少前头的事儿,比如还过上几天年希尧就要进京任工部右侍郎,八爷向来跟各部朝臣走得亲近,又以直郡王马首是瞻,这年希尧算得上是直郡王半个亲戚,便就打算劳个心摆场筵席给他好好接接风,我想着……”
“年希尧?”
现在不过康熙三十八年,胤祯尚在紫禁城宫未出宫建府,有着德妃在上头眼皮子不错的盯着,他便是虽然跟胤禩走得比跟自家亲哥哥更为亲近,却到底还未至于到投入其阵营的程度,而另一方面,胤禩虽然也一早有拉拢胤祯的意思,想要以此成为胤禛的软肋,可一来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二来又因着若惜的事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便是两两都只是各取所需,如此之下,作为一个已经列朝听事的成年阿哥,陡然间听到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消息,胤祯自是一扫先前的随意认真了起来。
至于若惜,她倒也算是这些时间在宫中没算白待,虽然一心想从年羹尧隆科多入手,离间胤祯胤禛两兄弟的关系,拉下舒云自己顶上,可总归也知道在这个后宫不得干政的时代不可能上赶着去点明,便是饶了这么一个弯,见着胤祯上了心且还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之后,才放下心接过话头。
“咱们这女人家家的都是都得以爷们儿为先,说起私房话也少不得说不了几句就扯到这些个事情上,听姐姐说这年希尧虽然官职并不算超然,可家里头却也算得上是有渊源的,其阿玛年遐龄原就是工部左侍郎,现在任湖广巡抚,前些时候湖广总督郭琇进京述职的时候他便是署理总督一职,眼见着郭琇年纪也大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告老乞休,到时候那总督之位还不就是年遐龄的了?”
“而此外,他们年家的第二代除了年希尧之外,据说他那个弟弟年羹尧也是个极为有本事的,高娶了明相的孙女还未科举就已是名声大噪,怕是最多不过明年就要进朝为官了,如此,我姐姐也说若是能把握好这个机会,指不定就能够叫八爷也高看一眼得蒙抬举为侧福晋了,这般之下,我可不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嗯,马佳侧福晋是比你思虑周全不少,若能一切顺遂自然是好的,可八嫂是个厉害的,八哥更是……比我意料之中的还要来得精明。”
“您平日里见不着八福晋几次都知道八福晋的厉害,姐姐每日里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哪里会心中没有分数?便是一早起就有了另外的盘算,这些日子很是跟理藩院尚书家的侧夫人走得很是亲近呢!”
“理藩院尚书?怎么又跟隆科多给扯上了?”
“您虽然已经在前朝列朝听政,可一来根基不深二来又在宫中,哪里比得他们在外头的那些人消息灵通?听姐姐说,八爷似乎是觉得费扬古年纪大了,虽说主子爷一直留任却到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怕是过不了多久那步军统领的职位就要换人来做了,而放眼前朝,有资格的倒是不少,可或多或少背后都牵扯上了些有的没有的势力,步军统领此职这般紧要,主子爷当然会比较属意由自家人来担任,便是十有八/九会落在隆科多身上,如此,即便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也该是要早早动作起来不是?”
看着胤祯若有所思的模样儿,若惜难得聪明的点到即止。
“说起来这也是老天爷帮着姐姐,那隆科多的正房夫人是个病秧子,无宠又无权,府里头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那位侧夫人说了算,而八福晋向来自视甚高,自然是不会看得上这么个侧室,可不就刚刚好便宜了姐姐?这样一来,若是真如八爷所料那般步军统领由隆科多兼任,姐姐那侧福晋的位分可不就坐得更实了?”
虽说若惜将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极快的又将话头给转了回去,可对于向来对她的印象就只停留在有趣归有趣,但派不上什么大用场的胤祯而言,却是等同于猛地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了起来,而若惜初尝甜头自然是越发的卖力,逮着机会就吹耳边风,让胤禛从最初的意外和提防慢慢变成了想要反守为攻。
“主子,虽然说奴才只不过一个下人,不懂得前朝之事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可有一句说一句的,您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畏首畏尾的能成什么大事?旁的几个暂且不说,毕竟甭管怎么着都有着实打实的军功,且家世背景都算是说得过去,可八哥的命是靠那个什么马甲佐领捡回来的,其额娘也不过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庶妃,能够得封贝勒,除了大哥帮衬和八嫂外家抬举,还不是靠着自己能谋善算?他都可以谋,难不成我一个正儿八经主位娘娘所生的阿哥就谋不得了?”
“可是……”
“不入朝听事不知道朝中情形,统共说得起话站得住脚的就那么些人,赫舍里家有太子爷,纳喇家有了大哥,董鄂家有了三哥九哥,乌拉那拉家有四哥,钮祜禄家有了十哥,就连富察家现下里都有了十二哥,能在朝中出头主理几部的背后或多或少都跟各大家族有些个牵绊,不进则退,若是我真不为自己打算半分,等到出宫建府哪里还有我站得地儿?”
“您的难处奴才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也说了那年家跟纳喇家是姻亲,而纳喇家明相又正是得势,便是于公于私都没有倒戈向外的理儿,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年遐龄和年希尧这两个一向站得中立,以纯臣自居,而年羹尧此人,我虽不曾深交却也见过几面,是个一看就心高气傲的主儿,而我特特打听过也不见他跟纳喇家的人多亲近,到时候入朝任职变数尤其之多,哪里怕没有入手的机会?”
“主子英明奴才自是不敢比肩,只是年羹尧就罢了,那隆科多可是佟家的人,德主儿最是忌讳佟家,连带着从小就对四爷不喜,您若是为着这一茬儿惹得德主儿心中不痛快,岂不是也同样为难?”
“额娘从小就疼宠我,但凡我要的我喜欢的无不是尽力满足于我,我心有所感怎么会上赶着给额娘添不痛快?只是一码归一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额娘到底是后宫女子对前朝看得不够全,咱们眼下里看起来是风光,可还过几年呢?兄弟们人人皆有自身势力,我母族尔尔妻族尔尔若是还由得隆科多这条大鱼白白溜走,岂不是为着芝麻丢了西瓜?额娘那样要紧我,只要到时候我跟额娘言明利弊,额娘又哪里会真的怪罪我?”
“可是……”
“行了,别可是可是的没完了,一个奴才哪里那么多废话!”
胤祯虽说从小在宫中长大,可毕竟年纪还小又才刚刚入朝听事,自是觉得心中徒有一番抱负却没有施展的空间,如此,被若惜勾起了心思之后,自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年羹尧,隆科多,等着瞧吧,你们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72章 黄雀螳螂候十四
胤祯主意既定,动作起来当然不慢。
年羹尧尚未入朝,年遐龄年希尧又都是站得中立,且在朝中任事不短心中自有一番成算,至少面上看起来是端得两两不得罪来得不偏不倚,便是胤祯虽有心却也不敢做得太多,省得目的不成反倒惹了旁人的眼甚至惹得老爷子不喜,便是干脆先将全部精力投注到了隆科多身上。
说起隆科多就不得不说其背后的佟家,佟家身为满族八大姓之一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他们这一支从佟养正兄弟归附后金立下战功开始发迹,到佟图赖从龙入关讨李自成定河南奠定了根基,再加上孝康章皇后乃是康熙生母,使得老爷子对母族格外眷待,便是俗话说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到了鄂伦岱隆科多这一辈儿可谓是享尽了无上荣光。
而有一句说一句的,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皆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到了子辈当然也是再差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是一来,佟国纲于二十九年在征葛尔丹之战中阵亡,二来鄂伦岱子肖其父,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更加混不吝,便是相较之下佟国维这一支更为出挑,连带着比起让康熙头疼不已的鄂伦岱,隆科多也算是比较得上头的心,只是这一码归一码的,但凡是个人就会有其弱点所在,比如隆科多此人自恃有资本高傲,便是在无关朝政的事儿上头鲜少拘着自己,后院里头一团乱正不像正侧不像侧,说白了,李四儿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胤祯想得很直接,李四儿此人虽是宠爱不缺当家做主的权儿也一早就握在了手里,可出身毕竟太惹人诟病,想要身份想要诰命却求而不得甚至无处可求,这自然是一路风光且顺风顺水的李四儿最大的心病,连带着隆科多也很是跟着上心上眼,然而佟国维夫妇即便不太插手自家儿子的后院之事,却也不会由得他们在这上头闹腾,如此,胤祯便是见缝插针的打起了小九九,其他兄弟们有能耐的未必会愿意搭理这一茬儿,而愿意搭理这一茬儿又不一定有这个能耐,若是他能想办法了结了隆科多这一心愿,还怕对方不向着自己?
胤祯的算盘打得极好,可同时却也到底太过于想当然,毕竟他能够想到隆科多是块肥肉少不得要尽能拉拢之事,其他那些早早就出宫建府算盘珠子拨得更快的兄弟们,特别是胤禛和胤禩又岂会没有半点计较?便是他这儿前脚才开始朝隆科多靠近,后脚宫外头就关门商议了起来——
“八哥,我瞧着老十四这成婚之后可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在前朝蹦跶得皇阿玛的眼就算了,这会儿居然还真的对隆科多打起了主意,也不想想自己吞不吞得下去!”
“人大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胤禩此人虽说面上来得如沐春风,一副万事好说的模样儿,可心性儿却未必比胤禛开阔到哪里去,甚至说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人更加来得执着,便是想到当初自己特特请自家额娘帮着对若惜多看顾一二,对方却转头就进了胤祯的门,自是少不了一万个的不痛快,是以,看着完颜平婉过了门之后若惜的处境,就忍不住起了点小心思,一来想要试试胤祯的深浅,二来也想让若惜看看到底谁手腕更高。
如此,这宫里宫外同时瞄上了年羹尧隆科多虽是偶然,可借着若兰的嘴将事儿给透给若惜,然后惹得胤祯上心上眼,其中却是不乏胤禩的刻意之笔,这般之下,便是只见他面色虽不算多好看,却没有半点意外之感。
“十四弟比起以前虽然这年纪大了些心眼也跟着多了些,只是却到底还太过年轻,隆科多被那李四儿给迷了心智,佟国维可不傻。”
“八哥,您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会瞄上隆科多,不过是因着佟国维此人来得太过精明,他一不缺权势,二不缺荣宠,三来,太子爷现在位子还坐得很是稳当,他自是没必要去冒那劳什子风险,弄得自己进退两难,是以,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将其拉拢到手中,实在来得太过不容易,如此,我才打算曲线救国从隆科多入手,拿李四儿当做切入点。”
说着说着,胤禩面上带上了点笑意。
“而眼下里老十四既然想为我代劳,便由得他去就是,他怎么想的我不是猜不到,我在宫中确实比不得他便利,惠妃母不会帮我,额娘帮不到我,可他不一样,德妃母可是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的,若是真要寻个什么由头抬举皇阿玛的娘家人,也指不定就一拍即成了。”
“可是……”
“可是,德妃母有多么厌恶佟家的人,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到想得到,办不成就罢了,办得成怕是他们母子之间也少不得要闹腾的地方……”
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的胤禟,胤禩却是来得极为放松,推了杯茶过去阻了对方的话头径自说了下去。
“如此,便是到时候究竟是谁得了便宜还说不定,你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胤禩想着顺水推舟再谋渔人之利,可与他们比邻而居的雍郡王府中,胤禛夫妻二人却也没闲着,甚至比他们想的更为深入——
“这李四儿也算是个奇女子了,那赫舍里氏虽然家中比起佟家确实有些不够看,可到底也是望族大家,跟索相沾着亲带着故不说,更是那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如此,哪怕那赫舍里氏自己个儿再拿不住事,娘家人也没那个本事管,难道连佟夫人都没得半分计较?说起来也是一等公家,竟是就真的叫一个奴才秧子给翻了天了?”
“眼下里赫舍里家确实是如日中天,可最风光不过索额图这一支,要帮衬太子爷要几近拉拢之能拉拢得用之人,还要顺带踩下明珠那一头,便是自己这儿都忙不过来了,哪里会因着这早出了五服的亲戚,以及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去跟佟家不对付,至于佟夫人,她虽然姓赫舍里,可到底嫁入佟家多年,其父其母又已然不在,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感情并不深厚的侄女去跟自家爷自家儿子过不去,便是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胤禛说的很是客观,可舒兰却听得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前一世,胤禛一直对年羹尧和隆科多几近拉拢,虽说坐稳帝位确实有这二者不小的功劳,可这二人在其中捞的好处却也一点都不小,从最初的高傲自大变得气焰嚣张再到隐隐连皇帝都刚不放在眼里,前朝后宫本是一体,胤禛在前头憋足了气,舒兰在后宫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旁的不说,就说眼前这李四儿,那会可是借着隆科多的势没少摆谱,她的性子比起胤禛确实算是不错,也确实是一切为着大局着想并不会依着自己的脾气随便发作,可一码归一码的,若这李四儿当真是什么宗室老福晋也就勉强罢了,然而偏偏是个奴才秧子出身,且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她跟前都不知道收敛,撇开国母不国母,就说本为正室多多少少对侧室小妾都有些感官不佳,舒兰就对这李四儿来得厌烦加厌恶。
如此,便只见她也没敛着,顺着心中所想就将能说的尽数给抛了出来——
“往常您总说,这小家不治何以治大家,虽说早年间您曾养在孝懿皇额娘膝下,想来对佟家从感情上比较亲近,可有一句说一句的,这李四儿的行举到底是太失体统,由小见大也不难看出隆科多甚至佟国维并非什么规矩本分之辈,十四弟此番拉拢倒还真是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嗯,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舒兰说得很直接,想得也很明白,上一世那会儿胤禛几乎是到了太子倒台才真的萌生了争位之心,不像胤禩直接接手了老大的权利,朝中能够派的上用场的人又差不多被瓜分完了,这才不得不费心拉拢年羹尧和隆科多,可眼下里不然,一来因着胤禩胤禟越发明显的针锋相对,胤禛早已经开始了培植势力,二来她虽不敢断定未来的一切走向都跟当初一模一样,却也到底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该防哪些人派得上大用场,如此,既然不是非他们不可,她当然不愿意自家再跟那一但拉上同一艘船就有无限后患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至于胤禛,他虽然不是舒兰腹中的蛔虫,并不会知道自家福晋心念之间已经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可是自从孝懿皇后过世之后他为了不让德妃心中不满,刻意拉开了佟家的关系,眼下里除了正常来往并不曾有什么过多的深交,再加上他向要讲规矩重规矩,看到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举当然也少不得心中生恶,是以,倒也不存在心中有什么偏重,反倒是对自家福晋的话深以为然。
“皇阿玛本就是顶精明的人,况且眼下里还涉及到了佟家,老爷子心中未必就无所察觉,而额娘对佟家想来来得多有成见,以及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上了这一茬儿,十四弟这次倒还真是冒了大险了。”
“可不是?只是虽说咱们犯不上去步十四弟的后路,在这上头争什么好歹,可正如同您说的一般,除了咱们之外怕还有不少人盯着这一茬儿,若是真被那旁人得了逞岂不是也不美?”
“这得逞不得逞的他们说了不算,咱们说了也不算。”
瞧见胤禛的反应,舒兰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也有了功夫惦念起其他,而当了这么些年夫妻,胤禛显然也是早就配合得出了默契,便是舒兰话音才落就见他淡笑着接过了话头——
“横竖这诰命的事轮不到咱们说话,十四弟原先也是想找额娘出头,便就干脆留给额娘去费心吧。”
第73章 德妃母子初反面
比起胤祯,胤禛手头上能用的人可以说是多了数倍不止,加上这又不是什么大的谋算不过是递两句话,自是轻而易举的不到两日功夫德妃就听到了风声。
说起来,虽然自从舒兰过了门,跟胤禛夫妻二人统一了战线之后,但凡跟他们扯上了点关系的事儿德妃就没占过半分便宜,可或许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听到这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传闻到底还有些基本的判断力,也或许是对自家宝贝儿子疼宠进了骨子里,信任进了骨子里,再加上阿哥所中并未传来什么动静,便是只以为是有心人在挑拨离间压根就没太往心里去。
只是她这儿自信满满,在隆科多那儿碰了不少钉子,跟预想中那般终于在李四儿身上得了点突破口的胤祯,却显然是并不懂得领情——
“什么?你叫我去跟佟家的人求诰命?”
“额娘您先莫要动怒,儿子知道您向来跟佟家有些子龃龉,只是一码归一码的,如今儿子在朝中根基尚浅,母族妻族都没有什么能依仗的,旁的家族朝臣又多是已站明阵营,是以,这隆科多便是显得重要又关键了,毕竟有一句说一句的,这佟家向来深得皇阿玛的心,平日里也是多有庇护偏宠,如此,若是真将其拉拢到手了,儿子在朝中少不得如鱼得水,连带着您在后宫也越发的水涨船高不是?”
不论从感情上还是利用价值上,胤祯倒还不至于真的不在意德妃的感受,只是在意归在意,到底比不得那生在皇家,骨子里生来就带着的对权势的追逐心,便是说不了两句又将话头给转了过去。
“这李四儿虽说出身卑贱,或许在您看来根本上不得台面入不得眼,可对于隆科多而言却是心尖肉掌中宝,皇阿玛本就乐得给佟家荣光,您又向来在皇阿玛跟前说得上话,再加上这寻个由头给个女人家家封个诰命也无碍前朝,便是举手之劳换得隆科多的支持,又何乐不为呢?”
“何乐不为?你倒是跟我说说乐在哪里?!”
胤祯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刚生出来没多久自家额娘就晋了德嫔,还没搬去阿哥所又晋了德妃,有当一宫主位的亲妈上上下下打点,又得老爷子爱屋及乌的青眼,别说宫女太监们无人敢逆其意,就是出生稍次一点的自家兄弟也没有上赶着打压他的胆儿,便是一路顺遂的养得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智商有余情商堪忧。
这事儿要是放在胤禛身上,他少不得会先制造舆论让对方觉得他处境堪忧,再做出为对方设想不给旁人添负担,只把所有苦水都往自己肚中吞的模样儿,根本不用他主动送上门说什么就能够达到目的,反之胤祯这自以为是的模样儿,再加上先前的风言风语的存在,让人少不了觉得其早就已经有所行动,只是把自己瞒在鼓中,到了这会儿搞不定了才来求自己帮忙,德妃自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好,好得很,你当真是我的好儿子!我为你操心劳力这么多年,只要你喜欢的你想要的便是有难为的地儿也硬着头皮的给你求了,可眼下里你居然这般得寸进尺……母族妻族让你无所依仗?不得不拉拢隆科多?你怎么不干脆求你皇阿玛去改了玉牒,给那佟家当儿子去算了?”
“额娘,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你做得混账事难道我这个当额娘的还说不得了?我是身在后宫对前朝不可能事事心中有数,可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难道还能心中没有半点分数?瞧见你入朝听政身后却没得势力,难道我就没有办你操持为你上心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