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锦郁你刚刚到底见谁去了啊？”看江锦郁上车，小徐松了一口气，“还说你要是超过一个小时没下来就报警，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没什么。”江锦郁摇摇头，没有回答小徐的问题，她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之前她对小徐这么说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但她却并不认为苏绍衡会把她怎么样，“走吧，回去吧。”
“哦哦，好。”小徐点点头，“师傅，走吧，把锦郁送回去。”说着她又对江锦郁道：“对啦，刚才锦郁你怎么还把手机关机啦？苏先生都打了好多个电话给我了。你又不让说你干嘛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先生解释，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你要不要给苏先生拨个电话过去？”
刚才江锦郁关机，是怕在苏绍衡面前阿越打电话过来，她和阿越交谈的样子会让苏绍衡发现什么，而她也不想让阿越知道她去见苏绍衡了。
“不了。”想到从苏绍衡那里了解到的事情，而那天在车上的争吵还没有解决，江锦郁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头痛，“回去再说吧。”她可能需要和阿越好好谈一谈。
但车还没开上几分钟，苏越的车就出现在了江锦郁的视野里。江锦郁略微惊讶了一下，皱眉对司机道：“师傅，先停车放我下去吧，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师傅把小徐送回去就行了。”
司机也愣了一下，道：“刚才您不是没联系苏先生吗？”似乎不太明白苏越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江锦郁也不知道苏越是怎么找来的，只随口答道：“哦，大概他刚好是在这附近吧。”说着她下了车，对车上的两人挥了挥手，道：“回见。”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有些不好。
司机把车开走了，江锦郁转身上了苏越的车，坐在副驾驶，侧过头便看见了苏越紧抿的薄唇，还有和她一样皱着的眉头，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有点急迫地问：“姐姐刚才去哪儿了？”
江锦郁却反问道：“那么阿越是怎么找到我的？”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曾经她的行踪苏越都清楚，她也从没瞒过，所以这个问题之前从未表露出来。
苏越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些焦灼道：“阿越一直联系不上姐姐，姐姐知不知道阿越有多担心？”
江锦郁却道：“不是有小徐告诉你我没事吗？阿越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似乎被江锦郁看透了心思，苏越的目光颤了一下，他有些心虚地垂下细密的眼睫，有些委屈地低声道：“见不到姐姐的每一刻阿越都会担心，阿越恨不得时时刻刻都……”
“先别跟我说这些……”江锦郁直接打断了他，虽然对着这样的苏越，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没了脾气，但是现在她不想再这么轻轻揭过了，她和阿越的问题，总归是要下狠心去解决的。
“阿越，先告诉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吧，嗯？”江锦郁挑眉道，“应该没有人告诉阿越我在这里吧？还有，车是移动的吧，阿越是怎么跟上我的车的呢？”
苏越咬了咬唇，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更加心虚了，转过头不敢看江锦郁的眼睛，道：“姐姐，我们先回去吧。”
“定位跟踪器装在哪里的？”江锦郁却把他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继续问道。这是她的猜测，但她可不希望这是真的。
在姐姐的目光下，苏越不敢说谎，只得犹犹豫豫地承认道：“嗯……在之前送姐姐的那支手机里，姐姐你……生气吗？”
真的已经到在她身上放定位器的地步了吗？江锦郁心下感慨。
不过她虽然有些生气，此刻却不愿对着自己的宝贝弟弟发作，之前的经历都告诉她，对着阿越生气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她的阿越难过而已。
所以她反而就这么捧着苏越的脸，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道：“阿越，姐姐不生气。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感受到江锦郁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态度，苏越微怔，可是这么好的姐姐反而让他心里更加难受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却觉得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姐姐呢？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像往常一样，他心里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但口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阿越，阿越。”江锦郁伸出食指点住苏越的嘴唇，“别这样，阿越，先别道歉。”
江锦郁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甚至有一点劝哄的意味：“阿越，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告诉姐姐好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一起解决好吗？”
在姐姐温柔又安抚的声音里，苏越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所有的话语都在舌尖翻涌，可是他却说不出口，甚至发现自己竟从未打算将这些话语、这样想法告诉姐姐。
他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吗？
他能说，姐姐，你的阿越是如此自卑地爱着你，爱得自私丑陋，爱得面目狰狞，爱得不再是你所喜欢的那个阿越。
而你对阿越的爱，却又是如此的光明磊落，你曾为阿越付出所有，试图把阿越保护在你所构筑的象牙塔里。相比之下，阿越又为你付出过什么呢？除了这份扭曲的爱，什么都没有。
甚至是唐辙，都曾与你并肩，都曾在你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帮助过你；而自己却在那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任性与自私，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姐姐啊，阿越在我们的爱情里，毫无筹码，所以毫无自信。
姐姐你是如此的独立自由，永远有自己的事，似乎随时都能从这段感情里抽身而去，但是阿越早已病入膏肓、无法自拔了。
所以阿越想要把你关起来，关在只有阿越的地方，让你永远地和阿越在一起，永远只看着阿越一个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分走你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而且，姐姐已是阿越的全部，那么阿越也该是姐姐的全部。这才公平。
姐姐，十年的光阴，阿越爱得不择手段，但也爱得无计可施。
既低如尘埃、摇尾乞怜，但又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这么久，炸毛的良心好痛……
感谢所有还在等待的小天使，抚摸你们，给你们比一颗这么——————————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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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姐姐, 我……”苏越抬起头，与江锦郁的目光相碰，但仅仅在对视这一瞬间后，他又移开了眼睛，已经到的唇边的话语又戛然而止。
姐姐的目光认真又坦然，但他却满怀着心虚。无论对错, 他都可以跟姐姐道歉, 但却无法忍受姐姐看到真正的、丑陋的自己, 无法忍受自己不是姐姐爱的模样, 更无法忍受姐姐凝视自己的目光里带有任何厌恶的色彩。
“姐姐，我们回去再谈好不好？”苏越不愿再谈这个话题。
闻言江锦郁心底有些失望，还是不行吗？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呢？但她也不愿意逼他, 只是轻叹一声：“好，回去吧。”
……
两人一直沉默着回到苏宅, 苏越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江锦郁身上放了定位器觉得愧疚, 格外殷勤地接过江锦郁的包, 然后给她脱下外套, 低声道：“姐姐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澡吧，等姐姐洗完澡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江锦郁不知道苏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照她对自家弟弟的了解，刚才不说一会儿是肯定不可能说的，但他这副乖顺的样子实在让江锦郁无法拒绝，便在他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柔声道：“好，一会儿再说。”
苏越心里想的确实不是真的好好谈一谈，他等浴室的水声响起，便拿起江锦郁的手机，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锁屏密码，然后点开她的通话记录。
自从他和姐姐在一起后，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这一次，姐姐却瞒着他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抱着侥幸地想要确认一下。
以及……他并不明白姐姐去见那个人的理由。他也害怕，如果姐姐去见的真的是那个人，那么他一定会把一些他不想让姐姐知道的东西告诉姐姐。
看着姐姐下午的通话记录里那个有些陌生的号码，苏越的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只手突然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然后满心不安地把电话拨了回去。
“嘟——嘟——嘟——”声音每响一下，那只手就将他的心攥紧一分。
“嘟——”电话终于接通，那头老人的声音骤然在苏越耳边响起：“江小姐，我就说你会后悔的。距我们见面才过去一个小时你就回心转意，想离开那个疯子身边了么？”
果然，是苏绍衡。
他说“离开”是什么意思？下午他和姐姐到底谈了什么？
他也并不掩饰电话这头是自己，直接语气不善地叫了一声：“苏叔叔。”
“原来是阿越啊。”电话那头的人只惊讶了一瞬，便语气嘲讽道，“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和你的小明星女朋友见过面了啊？我猜不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吧？你又派人监视着人家？”
这个“又”字有些戳中了苏越心里的痛处，因为这正是曾经的自己对姐姐做过的事。但他并非出于别的目的，只是贪婪地想要注视着姐姐的一举一动、想要了解姐姐的一切而已。
“那又如何呢？”苏越反问，“你破坏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苏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并没有任何的底气，他这位血缘上的父亲，很多时候正是他和姐姐矛盾的来源。
“破坏？”苏绍衡低笑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她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
苏绍衡的话又再次验证了苏越心中最害怕的结果，苏越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姐姐眼里和在苏绍衡眼里，绝对不会是同一个。
“你确定这位江小姐真的了解你吗？毕竟连你最爱的姐姐，也不一定清楚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如果你姐姐还活着，我真应该也和她说一说你的所作所为，效果一定比和这位见钱眼开的江小姐显著。”
苏越沉默着听苏绍衡说完了这几句。所以，他话里的意思是，他已经把一切告诉姐姐了？苏越瞳孔微缩，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水声已经停了，他紧接着道：“不劳你费心，她是不会离开我的。”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苏绍衡唯一不知道的是，姐姐没有死，江锦郁就是姐姐。姐姐是不会离开他的，而他永远不可能让姐姐离开。
江锦郁很快洗完澡出来，便发现苏越的神色有些凝重，可以感觉得到，他现在和在她进浴室前完全是两种表情，而且他手里似乎还握着自己手机？所以，在她洗澡的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阿越，我们……”
“姐姐。”江锦郁刚刚开口，苏越就打断了她，仿佛在急着确认什么，“姐姐今天下午去见苏绍衡了对不对？”
苏越这可不是简单询问的语气，倒带着些质问的味道，闻言江锦郁眉头一蹙，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姐姐的通话记录。”苏越毫不掩饰地说出了答案，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反正姐姐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他什么也不害怕了，“那姐姐为什么要瞒着阿越？”
苏越的态度让江锦郁有些不愉，她还没追究苏越在自己身上放定位器的问题，现在他又翻了自己的通话记录，还来质问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苏越。”她微怒地反问道：“什么时候我的行踪需要向你报备了？”语气就像从前一样冷漠尖锐。
“姐姐！”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自己这样说过话了，这样的语气无疑刺痛了苏越的心，“姐姐明明知道的，阿越只是想了解姐姐的一切……”
“知道什么？了解什么？”江锦郁都要被苏越气笑了，“难道你不是也有一堆事瞒着我吗？”
“姐姐想知道阿越什么，阿越都告诉姐姐好不好？”苏越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可能某些事情确实是做得有些不对，但他却又觉得不甘心，在姐姐这里就只会说他这不应该那不应该，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姐姐的肯定，他努力伪装成姐姐喜欢的样子，可是结果呢？
于是，他赌气般地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的委屈：“而且姐姐，阿越瞒着你，不正是想在你面前做你希望的样子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江锦郁看向苏越的目光有些失望，但她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放缓声音道，“阿越，就事论事，那些事你确实做得不对，你不应该……”
“姐姐你看。”苏越突然打断她，语气有些了然，“你还是会说阿越错了吧？”
江锦郁皱眉强调：“这是事实。”
“姐姐不是一直想和阿越好好谈谈吗？那阿越现在就告诉姐姐吧，阿越从来都不是姐姐所喜欢的样子，阿越就是苏绍衡说的那样，是个疯子。”苏越的语速越来越快，“我阴暗狭隘、偏执疯狂、做事不择手段，而且睚眦必报，我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姐姐所期望的。”
“姐姐很讨厌真实的阿越吧，姐姐希望我单纯快乐、无忧无虑地活着，希望阿越听你的话、达到你的期待，可是这些，阿越一样也没有。”
“苏越！这是两回事。”
可是苏越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他继续道：“我嫉妒唐辙为姐姐的付出，嫉妒周晨的年轻阳光，而我什么都没有，也不是姐姐所爱的样子，甚至在姐姐最痛苦的时候，也站在姐姐的对立面伤害了姐姐。”
“我有的仅仅是这点——卑微而丑陋的伪装罢了。现在姐姐知道了一切，那么抛去这些，姐姐还爱我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姐姐爱？”说着说着，苏越几近梗咽。
“所以，你心里一直觉得我不够爱你？你也不相信自己值得我爱？”听完苏越的话，江锦郁竟笑了一声，然后一字一顿道，“苏越，你真让我心寒。”
她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别开头去不再看他，叹道：“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
听见江锦郁亲口说出“分开”这两个字，苏越有点难以置信地怔了一瞬，然后情绪似乎立刻就崩溃了，他有些语无伦次道：“姐姐，阿越只是想要姐姐喜欢我，和我在一起而已……”
江锦郁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她说：“苏越，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完了转身就要去收拾行李。
“是。”苏越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紧紧攥住了江锦郁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姐姐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对阿越说过什么吗？姐姐说，只要阿越还愿意，姐姐就会永远和阿越在一起的。”苏越双眼发红，紧紧盯着江锦郁，“而阿越也说过，如果有一天姐姐反悔了想要离开阿越，阿越是不会原谅姐姐的。”
“所以。”最后这一句，几乎是苏越一字一字从薄唇中挤出来的，“姐姐就死了要离开阿越这条心吧。”疯狂，偏执，又可怖。
江锦郁的手腕被苏越攥得生疼，却怎样也无法挣脱，她恼怒道：“苏越，你疯了吗！”
再抬起头，苏越的目光已再无任何从前乖顺的影子，而是充满了侵略性，他说：“阿越本来就疯了，姐姐到今天才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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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有罪_(:3」∠)_我会争取尽快完结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