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铺天盖地
半个小时悄然溜走，业务部里面的人走的差不多，空气中还有饭菜诱人的香味，沈映棠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胃有些疼。
“你终于回来了，我和淮钦等了你很久呢！”赵婉婉手中抓着一层薄毯，常年威胁她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表情，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森然，论演戏，轮容貌，沈映棠自知从来都比不过她。
沈映棠目光扫视沙发，映入眼帘便是宋淮钦五官俊朗，他大约是有些累了，在黑夜里睡了过去，周遭还带着不容人接近的冷漠，想来赵婉婉手中的就是为他准备的。
“是啊，可以下班了吗？”对话有些僵硬，这些年她们遇到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样表面上的和谐还从来没有过。
沈映棠低头看着脚尖，她还记得她们曾经也是有过很要好的时候。
那时候她们还是大学舍友，两个有相同爱好的人聚在一起，感情好到白天两个人一起去上厕所，晚上睡到同一张床上，只可惜后来她们为了宋淮钦翻脸，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感情。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时候她爱宋淮钦爱的一塌糊涂，却遭遇闺蜜和青梅竹马的同时离开，沈映棠人生就是那时候一下子从明亮变得灰暗。
她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
好在宋淮钦刚巧醒过来，赵婉婉拿着毯子迎上去，踮起脚为宋淮钦整了整领口，又挽着他的胳膊，笑着问：“怎么不多睡一会？业务部的人都走了，就剩我们在。”
非常亲昵的相处态度，她为宋淮钦整理领口的动作更是温馨无比，这股郎情妾意，深深灼伤了沈映棠的眼睛，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
宋淮钦皱眉看着气氛僵硬的两个人，扯了扯嘴角，不动声息避开赵婉婉的手，转身走出办公室。
赵婉婉当即跟了出去，宋淮钦回过头见沈映棠不为所动，沉着嗓子说了两字：“回家。”
回家？
他们三个人一起吗？
沈映棠觉得有些别扭，默不作声跟上了他们，宋淮钦走路向来快，赵婉婉早已适应，两个人就连走路都有旁人无法赶超的默契。
“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才不让我来的，可是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都在办公室加班，怎么忍得住不来。”在和宋淮钦说话时，赵婉婉的声音里才会带有几丝娇嗔的柔弱，仿若融化冰雪的二月春风，暖的丝丝入扣。
沈映棠隔得有些远，她的这句话却真切的传入自己耳中，她忽然发现一向标榜自己是“工作狂”的赵婉婉今天竟然没有来加班，脑子里乍得一下想起了办公室的传言，她心里“咯噔”一响。
该不会真如传言中所说，赵婉婉怀孕了？
她……
怀着的是宋淮钦的孩子么？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卑微而又可怜的原配吗？只等赵婉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等着被赶出沈家？然后宛若大街上残破的布娃娃一样被人嫌弃和遗忘。
想到这里，沈映棠脑子里的思绪猛地一下炸开来，整个头混沌一片，只记得一声不吭跟在他们的后面，观看他们想要狠狠向她炫耀的幸福。
“上车。”宋淮钦皱眉看着慢吞吞才跟上来的沈映棠。
当初她不是很想插入他们之间吗？怎么这会，她又要形单影只的走在最后？
沈映棠没有抬头看宋淮钦，自顾自打开后座的车门时才终于抬起头，她抬起头发现沈映棠宽敞的车内，竟然没有再次出现赵婉婉的身影。
“沈映棠，坐前面。”宋淮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拉着沈映棠的手腕，直接就把她推了进去，又弯着腰把门侧的安全带拉出来，塞入扣中，和早上一样，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沈映棠越发确信这种习惯是在赵婉婉身上练就的。
认识大约五年的时间，沈映棠能够和宋淮钦相处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有赵婉婉的存在，她还记得有次宋淮钦在王姨的叮嘱下送自己回学校，赵婉婉率先就走向副驾驶，即使她提前下车了，她还是用重重甩下车门来表达不满。
今天不知道怎么，一眨眼，她竟然不在了，以她那样的性格怎么舍得这样的示威机会。
宋淮钦没说话，踩下油门，一个利落的倒车以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黑夜的城市比白天要喧嚣一些，宋淮钦开车稳健又快速，时常超越道路上的车辆。
“赵经理去了哪里？”沈映棠看着外头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突然开口问。
今天早上婆婆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宋淮钦竟然真的和她同出同进。
“她面色不好，让人送回去休息，我放了她的长假，你这段时间顶替她。”宋淮钦难得分出心搭理她一句，语气平淡，猜不出其中的喜怒。
这三年的时间，沈映棠虽然没有机会直接接触他们，赵婉婉对于宋淮钦来说是左膀右臂，她还是非常了解的，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宋淮钦放赵婉婉的长假。
沈映棠不会天真到以为是因为她工作上有失误，如果真是那样，赵婉婉怎么可能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公司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婉婉她怀孕了。
想来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有孩子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拖到这个时候，才有些奇怪，沈映棠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也许是那个孩子在和她做抗争，肚子里不断传来绞痛，沈映棠越发虚弱，她把头靠到车门上，不再说一句话。
轿车转过一个大弯，前面不远就是宋宅了，晚上九点宋宅里的守卫还开着灯，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回来，沈映棠从前没有过这样的待遇，想来应该是婆婆认真了，急切的想要她生下一个孩子，这样做事为了监督他们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
赵婉婉今天在洗手间里说过的那些话，婆婆反常急切的态度，还有宋淮钦突如其来的顺从，沈映棠把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好不容不流的血，再一次汹涌而来。
“宋淮钦，赵婉婉是不是怀孕了？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孩子？恭喜你们！”这样的问话本应该是理直气壮，兴师问罪的，可沈映棠在心里编排了无数次，出来的却是充满了试探的语气，最后还要加上一句“恭喜”。
天下窝囊的原配，再窝囊也不过如此。
听了这话，宋淮钦的脸色有些差，眼神冰冷撇过沈映棠的脸，声音沉稳：“这些流言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声音沉稳，光从话语里面听不出真假，沈映棠有些不敢相信宋淮钦的答案，心里不自觉得涌现出一股欣喜。
“我听……”她欣喜之下，差一点点就失了理智，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收住了。
她能说什么？
听办公室的人说的吗？还是听赵婉婉说的？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说明，可是他们的语气又是那么的笃定，和宋淮钦模棱两可的话完全不一样，沈映棠失落耷拉下肩膀。
“妈喜欢孩子，或许你们可以生一个孩子，这样妈醒来的时候要是能报上孙子，她说不定就不会反对你们结婚了。”沈映棠语气淡淡，当时听到宋淮钦的话那股子欣喜都被凝固在了空气之中，她尽量维持住自己的情绪，才说出这样的话。
宋淮钦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了一下，他猛地停下车，语气凶狠：“沈映棠，你找死是不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议论我和赵婉婉之间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沈映棠对宋淮钦现在的样子，有些感到不可思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触怒了他。
他的车，停在一个路边，沈映棠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要把自己从车上赶下去，想要去拉安全带。
“你想要去哪里？”宋淮钦一把扯过沈映棠的手，话语里有些焦躁。
“我……”沈映棠话还没有说完，宋淮钦倾身而下。
吻……
铺天盖地而来。
宋淮钦的唇齿撞了上来，沈映棠感到吃痛，长长“嗯”了一声，她想要挣脱开宋淮钦的霸道，却惹来他更加严实的禁锢。
记忆深处的关于从前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沈映棠即使闭上眼睛，还是要被脑中突然炸开，铺天盖地的白光闪到双眼。
“宋淮钦……嗯……该回家了……”沈映棠轻轻推开他。
吻，那么长，长到她差点无法呼吸。
路灯下，清晰无比的映照着两个人的脸，沈映棠冷冷看着宋淮钦，他的眼神里面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炽热，好像能活活把她生吞进肚子里。
沈映棠别开眼，不敢去看宋淮钦。
疼痛不断从小腹处加深，沈映棠的神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额头开始冒出稀疏的冷汗。
“沈映棠，你怎么了？”宋淮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见她疼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宋淮钦想要再次发动车辆，他说：“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