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虽然没有明确的科学实验数据证明个子跟童贞有直接关联,不过这种说法流传甚广。
就跟常喝酱油皮肤容易变黑、刮腿毛容易长密一样,传得多了,也就像回事了,哪怕专家说这是无稽之谈,但你还是很难彻底忽视它。
我愿意为了你的梦想牺牲我的身高。裴箴言一本正经地说。
管它能不能限制身高,哪怕单纯爽一把也行啊。
第75章
记得很早以前,应该是初二初三那个年纪,有一个叫做男孩子们,说实话,如果你遇到很喜欢很喜欢的女生,你会迫不及待占有她,还是忍着舍不得碰她。
裴箴言闲来无事拿着这个问题去问陆仅,陆仅在这两个答案之间来回扫视,不答反问:你呢?
那我肯定是迫不及待啊。裴箴言不假思索,不然谁知道珍惜到后来便宜了谁。我谈恋爱,我又不做慈善。
哦。陆仅其实觉得这两个答案都挺耐人寻味的,一时难以抉择,不过一起长大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他和裴箴言早都习惯了互损,所以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跟裴箴言唱反调,那我舍不得碰好了。
时隔几年,裴箴言具体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评价陆仅的答案了,但肯定没什么好话。
不外乎要么损人家孬,要么损人家怂,要么损人家道貌岸然。
这其中当然有好朋友之间插科打诨的成分,不过他也确实是打心眼里无法理解的。
而现在时过境迁,他成为陆仅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成为陆仅问题中的那个主角,他必须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珍视。
甚至开始理解舍不得碰对方的心态。
因为他现在就有点舍不得碰陆仅。
这种变化让他很惊讶。
他从前习惯被陆仅迁就,但自从和陆仅谈恋爱,他渐渐学会了为对方考虑。比如他竟然会期盼着陆仅到了大学能交几个除他以外的朋友,这是他以前根本不可能主动提及的建议。
一直以来,他是有些自私地享受着自己和陆仅之间的不平等友情的,他当惯了陆仅的唯一。
现在回想,他那时和陆仅争钟尔,气的真的是钟尔被抢吗?
不是的。
至少不全是。
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陆仅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以裴箴言对陆仅的了解,这人对于那个迫不及待或舍不得的问题的答案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他这句邀请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撩骚,并没有动真格。
陆仅说:好啊。
然后就推搡着一起滚到沙发上去了。
耳鬓厮磨从激烈到舒缓,裴箴言抬眼看陆仅,突然敏感地觉察出现下的状态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亲吻,拥抱,男生的生理构造注定他们经不起撩拨容易擦枪走火,这些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但陆仅的眼神跟往常都不一样。
迷乱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意图。
简单来说,就是非常欲。
欲得人目摇心悸。
和裴箴言相反,陆仅在和裴箴言谈恋爱以前,一直是一个极尽克制、处处为裴箴言着想的人,否则他也不至于独自忍受那长达两年的形同陌路,但和裴箴言在一起之后,他变得越来越自私。
他对裴箴言的占有欲日渐膨胀,堪称贪得无厌,很多时候他甚至顾不上裴箴言的牺牲。
比如现在,他明知道不是合适的时机,但他还是被那句玩笑性质的邀请勾起了最汹涌的欲望,搅乱神志,难以平息。
你来真的?裴箴言都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陆仅给拽下了神坛。
他很明显觉察到陆仅最近没有以前体贴,不过他并不介意陆仅对他霸道一点。
嗯。陆仅低头亲亲他,可以吗?
可以吗这三个字一出,裴箴言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他上次半开玩笑地跟陆仅提攻受问题的时候,陆仅的反应就让他有所察觉了,只不过这个问题对于他们当下阶段的关系还比较遥远,他后来便没有深究。
现在问题又摆在他们面前了。
裴箴言试探着做确认:那我当
陆仅不等他说完,又在他嘴角烙下一吻,语气听似温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可以。
那免谈。裴箴言没好气地推他肩膀,让开,我要去厕所。
在乌镇那晚之前,他都对自己的直男身份没有任何怀疑,这也意味着他在两性关系上抱有长达十余年的男性本能的、说一不二的主导意识。
他是给予方,而绝非接受方。
这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扭转。
大概是为了弥补刚才阐明立场时的强硬,陆仅这会又变得非常好说话,诱哄道:我帮你。
自己的手和喜欢的人的手是完全不同的。
指腹的温度从温热到渐渐滚烫,所到之处都是洒落的火种,每一下微不足道的力度变化都足以惹来山崩海啸,把人推到失控边缘。
从十个指尖到天灵盖,全是麻的。
裴箴言双眸轻微失焦,汗和眼底薄薄一层被刺激的生理泪水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潮湿且柔软。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在陆仅的眼睛和手指间迟钝又粘滞地来回看着。
陆仅被他看得受不了,俯下身想吻他。
这时,大门突然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俩人同时停下所有动作,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然后手忙脚乱在玄关处的来人关门和换鞋的短暂时间里拾掇自己和对方。
半分钟后,陆凝霜带着大包小包的身影绕过玄关处的隔断墙出现。
两个男生本该站起来迎他,但是这会谁都不方便起身,所幸陆凝霜对他们来说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熟识的邻居阿姨,未必非要讲究那些礼节。
裴箴言欲盖弥彰地把脚搁到陆仅脚上,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陆阿姨。
陆仅则拿了个靠垫给裴箴言,也叫道:妈妈。
陆凝霜看向二人。
这点时间并不够他们彻底从情迷意乱的状态中抽身,面色和眼神仍带着些许痕迹。
陆凝霜说不出两个男生哪里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仔细看,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陆仅问。
陆凝霜的注意力被转移,回应了裴箴言的招呼后,她对陆仅说:你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们不上晚自习出去吃饭。
陆仅点头,保证说:下不为例。
陆凝霜完全没怪他,她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便当盒,给二人展示:你们是不是嫌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我给你们做了点菜,明天带去学校吃。不要逃课,听老师的话。
说完她开始忙活着把需要冷藏的东西放进冰箱。
沙发上两个人的内疚和惊魂未定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惊骇海浪似的席卷而来。
人在特定的环境下,脑子和身体降温都非常迅速,待恢复正常,陆仅进厨房帮忙,陆凝霜不经意发现他额角亮晶晶的汗,伸手帮他揩了一把:你和箴言在干嘛,怎么出这么多汗。
陆仅开关冰箱抽屉的动作微微一顿,顷刻间动用脑细胞编了个像样的理由出来:跟猫玩。
啊?哦。陆凝霜心下奇怪,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明明两个男生和一窝猫隔了十万八千里。
时间不早,陆凝霜给他们送完吃的就要走,陆仅挽留无果,只得把她送下楼。
再上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裴箴言的身影,五只猫都在,四处追逐打闹,但偌大的客厅却无端显得冷清。
裴箴言不告而别。
陆仅过去敲对面的门。
裴箴言没给他开门,只发了条微信给他:「困死了,困告」
陆仅信他才怪,打了电话过去。
裴箴言接起来,声音闷闷的,终于摊牌:今晚不见了,我感觉罪孽深重。
沉默片刻,陆仅说:是我的罪孽,不是你的。
对不起陆凝霜的人是他,他不想裴箴言背负心理负担。
我也有我的罪孽。裴箴言说。
他也有妈妈,有家人。
虽然不像陆仅的妈妈一样无微不至,但他身上同样背负着家人深沉的爱和期盼。
这天裴箴言到最后也没有给陆仅开门,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俩人一起上学,双方都已经看不出任何昨晚不愉快的端倪。
如鸟投林,针落大海,无迹可寻。
*
6月28号那天,高二的期末考试落下帷幕。
对于别的班级来说,这是一场告别,无论平时班级氛围如何,朝夕相处一年,乍一分开再难团聚,终归让人不舍。
七班和八班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专顾自己沉浸在暑假到来的喜悦中,欢呼不断,惹得别班羡慕不已。
不过说是暑假,也就半个月时间,剩下的一个半月,身为准高三是没有资格享受的,得提前回校补课。
这短短的半个月暑假里,汤家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汤宁和snake的事让裴箴言的舅舅也就是汤宁的亲爹给知道了。
舅舅明令禁止汤宁找男老师谈恋爱,汤宁明知故犯,并且态度坚决,不肯退让,在断生活费的威胁下不为所动,甚至反威胁她爹,扬言他要是不同意,她就从家里搬出去住。
舅舅气得要死,却又拿已成年的女儿无计可施,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让汤婉约好好给汤宁上个政治课,谁曾想汤婉约支持汤宁追求真爱。这是裴箴言也没有意料到的,他也以为母亲会比较势利,看重男方家庭条件,并以自己的失败婚姻当做过来人经验灌给汤宁,结果她居然搞出一出深爱至上。
汤婉约是这么说的:一辈子能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现在再合适,未必以后就合适,所以想那么多干嘛,活在当下,现在开心就好了。再说人生是自己的,当爹妈的干涉那么多,能替小孩负责吗?
母亲的开明令裴箴言心里闪过一点希冀,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我以后也能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吗?
比如呢?汤婉约留了个心眼,没有一口答应。
裴箴言想了想,换了种比较委婉的说辞:不结婚不生小孩?
吓死我了。汤婉约扭过头看他,抚着胸口如释重负地说,当然可以啊,但是这必须是你们两个认真考虑的结果,而不是你单方面不想负责任,那不叫过自己的人生,那叫渣男。
裴箴言的眼睛一亮,受到了莫大的安慰似的,他心里有了点底,不过没敢一下子挖得太深,随之转移话题:你吓死什么?
汤婉约说:那多了去了,你妈我虽然开明,但有些事情还是接受不了的,你得有个限度。比如你要变性,比如你找个比我年纪还大的女人,或者跟我说你喜欢男的。
或者跟我说你喜欢男的。
裴箴言所有新生的希望都化为乌有。
归根结底,那只投林的鸟和那根落海的针还是存在的,并不会随着找不到而真的消失。
第76章
裴箴言依然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那这三个里面,你最接受不了哪一个?
汤婉约说:变性。
还好她最不能接受的不是她喜欢男生,怀着这种堪称饥不择食的庆幸,裴箴言继续问:那找一个比你年纪还大的女的,和喜欢男的,你更接受不了哪一种?
干嘛?汤婉约比他想象中警觉,她把狐疑地眯起眼睛,你不会谈姐弟恋了吧?
裴箴言说:你真能联想,我几天没见你了,找话题跟你聊聊天不行吗?
最好是这样,汤婉约不放心地警告道,你平时在学校里谈个早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你要是真的敢找一个比你年纪大很多的女的,我告诉你裴箴言,我告她猥亵未成年。
裴箴言跟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他的警告对他来说完全无效,反而因为她的反应过激,让他萌生一点喜欢男生没有那么严重的希冀来:那你更不能接受我喜欢年纪大的女的?
汤婉约想了想,痛苦地说:那还是年纪大点吧,好歹是个女的。
裴箴言顿一下,生硬地说:哦。
回家路上,他给陆仅发了条微信。
pzy:「你在家吗?」
lj:「在」
pzy:「一个人?」
lj:「嗯」
pzy:「给留个门,我五分钟以后到」
lj:「ok」
回到江南华庭,出了电梯裴箴言径直往西户走,让他诧异的是陆仅没有给他留门,门是紧闭的。
敲门过后,陆仅过来给他开门。
看到陆仅的那瞬间,裴箴言的心情有所好转,笑眯眯地箍住陆仅的脸: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放在心上了。
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些准备亲上去。
陆仅眼底闪过诧异和慌乱。
裴箴言敏感地觉察出他的抗拒,脑海顿时警铃大作,他往陆仅身后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陆凝霜,与此同时,陆仅也拼命给他口型提醒:我妈!我妈在!
裴箴言背上不由出了一层冷汗。
他和陆仅此时此刻离得是过近的,超过了朋友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
陆凝霜很显然也看出来了,这会一脸懵。不过只要没亲上,一切就不至于不能转圜,裴箴言脑筋快速一转,改成勾住陆仅的脖子,携着人往里走,坦坦荡荡地跟陆凝霜打了声招呼:陆阿姨,你也在?
有陆凝霜在,裴箴言想说的想做的都不方便,而且他更丧了,象征性逗留一会儿,便寻了个借口回家回家。
回到家以后,他拿出手机,才发现在回家路上陆仅有给他发过微信,提醒他他妈妈来了。
但他没留意手机,险些酿成大祸。
今天裴钱和三只小猫都在家里,他挨个逗了一番,逗到所有猫都烦不胜烦,恨不得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