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萧长渊担心云翩翩的安危, 于是开始训练布灵布灵,让它学会接冷箭。
云翩翩:“……”
终究是布灵布灵承担了所有。
寝殿前的广场上, 萧长渊举弓引箭射向箭靶, 而布灵布灵则跳起来,用牙齿咬住疾驰的利箭,拼命地向萧长渊摇尾巴, 似乎跟他玩得不亦乐乎。
云翩翩:“……”
好吧, 布灵布灵开心就好。
它大概是老天爷专门送到他们身边拯救他们姻缘的红娘。算起来,布灵布灵一共为他们牵了三次红线。第一次是替昏迷不醒的她找到救命用的岐青泞药草, 第二次是带萧长渊找到失忆的她, 第三次是领着他们找到姜姜。如果没有布灵布灵, 她跟萧长渊可能早就be了。
幸好老天爷送来了它。
布灵布灵咬住一根雕翎箭, 欢快地跑到云翩翩面前, 拼命向她摇尾巴,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分明是在求夸。
云翩翩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我们布灵布灵真厉害。”
布灵布灵得了夸。
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嗷呜汪!”
萧长渊缓缓走了过来。
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微有不满。
“那朕呢?”
云翩翩:“……”
大暴君求夸时从来不会甘于人后。
也不甘于狗后。
云翩翩道:“夫君射箭的英姿简直是出类拔萃超群绝伦令人望尘莫及。”
萧长渊面无表情地侧过脸。
那只白玉般精致的耳垂染上红晕。
“花言巧语。”
他声音极为冷淡。
但他的唇角却不可抑止地翘起来。
她所有的花言巧语,在他心中,全都是甜言蜜语。
帝后跟御宠如同绘卷般美好。
宫人们静立在殿前。
远远地望着眼前美好的画面。
年轻俊美的帝王, 如同绽放在冥界的曼珠沙华一样诱惑着宫人们靠近。
她们明明知道他很危险, 但却还是忍不住心头发热, 前仆后继地接近他, 妄图勾引他, 取代云翩翩的位置, 成为下一个宠冠后宫的皇后。
与帝王并肩。
这日, 罢朝许久的萧长渊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去上一天早朝。
寅时天没亮,宫人们便捧着金云錾花盥盆伺候萧长渊洗漱,萧长渊虽然不喜欢宫人们贴身伺候, 但朝服繁琐, 穿戴起来颇为麻烦,他再不喜,也得让这些宫人们靠近他服侍他穿上朝服。
萧长渊的神色逐渐开始不耐烦。
今日这群蝼蚁不知怎么回事,伺候他穿朝服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身体,她们替他更衣的速度也比从前要缓慢很多,令人徒生厌烦。她们的云鬓上插着各异的鲜花,散发着清幽馥郁的香气,熏得他皱起了眉头。
“看来尔等很想去慎刑司领罚。”
帝王那张清冷如玉的俊脸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声音阴沉嗜血。
“那朕就满足你们。”
宫女们听到萧长渊冰冷的话,纷纷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陛下饶命,奴婢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求陛下饶命!”
萧长渊眸光冰寒:“若是吵醒了朕的皇后,朕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帷幔低垂,云翩翩正在龙榻上睡得昏天暗地,突然间听到动静,她揉了揉眼睛:“夫君,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女们听到帐帏里传来这声娇柔的轻唤,宛若听到了冥界判官索命的声音,吓得唇无血色,抖如筛糠,众人都以为她们今日要命丧于此了,但有位胆大的宫女却颤声向云翩翩求救道:“还请皇后娘娘救命!饶了奴婢们!”
萧长渊冰冷的眸光蓦地落到这位胆大妄为的宫女身上,眼神逐渐染上阴鸷的戾气,唇畔浮起一个冷笑。
“朕留你们不得了。”
云翩翩听到动静,立刻披衣从帐帏里走出来,抬眸看到地上跪了一大片,心中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萧长渊望向云翩翩道:“这群宫人服侍不周,翩翩要替她们求情吗?”
云翩翩摇了摇头,对萧长渊说道:“我不求情,犯错就应当受罚。”
她跟大暴君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知道他虽然残暴,但却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肯定是这群人先犯了他的忌讳,惹得他生气,才会令他大动肝火。
萧长渊让刘顺将这群宫人带到慎刑司领罚,云翩翩问清楚来龙去脉,多年来的宫斗文经验告诉她,这群宫人们是想借机勾引萧长渊,但萧长渊却根本就没有给她们这个靠近的机会。
寝宫里的宫女们从此大换血,云翩翩再也没有看到那几个宫女,刘顺说,那几个宫女受刑后,被赶出宫外,所有被赶出宫的宫女都没有好下场。
后来每当萧长渊临朝时,云翩翩便主动起床服侍他穿戴朝服,不给其他小宫女们前仆后继作死的机会。
日子逐渐恢复平静。
这日,萧长渊去金銮殿上早朝。
云翩翩留在寝殿里看话本,小宫女低头呈上茶盏,云翩翩低头翻过手中的书页,道:“退下吧。”
小宫女没有走。
云翩翩放下手中的话本,抬起眼睫望向小宫女,清美动人的脸上一愣。
“江音音……”
赵柔音见云翩翩一眼就认出自己,脸上立刻浮起狂喜:“你还记得我?云翩翩,你一定忘不了我对不对?”
赵柔音一身宫女打扮。
两三年不见,赵柔音原本妍姿妖艳的脸庞变得更加明艳动人,浑身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侠女的英姿豪气,这是岁月赐予她最美好的痕迹。
云翩翩自然忘不了赵柔音。
她可是她第一个拥有姓名的情敌。
云翩翩道:“你怎么进宫了?”
赵柔音立刻扑过去,握住她梦寐以求的小手:“我来接你出宫呀……”
她的神情似乎很兴奋,云翩翩心中有些奇怪:“可我不想出宫。”
赵柔音声音急切道:“皇宫里有什么好?这里是埋葬生命的坟墓,人待久了都会疯掉。我两年前就听说你遇刺的消息,我当时就想进宫将你偷走,但师父跟我弟却困住我,不准我进宫找你,好在我的轻功现在比他们还厉害,他们再也困不住我了,云翩翩,这里也困不住你,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跟我一起行千山,踏万水,游遍天下。”
云翩翩挣脱赵柔音的禁锢:“这里不是坟墓,这里是我的家。”
赵柔音扑过去,想要重新拽住云翩翩的手臂,却不小心将云翩翩的领口扯开,露出一片莹白润泽的雪肤,那白嫩的锁骨上遍布青紫咬痕,看得赵柔音眼眶泛红:“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痕迹,所以她才会如此这般气愤,恨不得杀了萧长渊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禽兽。
云翩翩红着小脸将衣服扯好:“他是我夫君,自然可以这么对我。”
赵柔音红着眼眶:“萧长渊若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怎会如此不怜惜你?若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觉得疼!”
云翩翩觉得赵柔音三年不见,这茶艺真是半丝进步都没有,还在原地踏步,赵柔音虽然是她的情敌,但云翩翩却觉得她笨得可怜,这稀碎的茶艺能勾引到萧长渊那可真是太没天理了:“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夫君待我可好了,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赵柔音悲痛欲绝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为那个暴君说话?!不行,今日我一定要将你带走,不能让你继续留在皇宫里被那个暴君折磨……”
说着便要去捉云翩翩。
云翩翩连忙躲开赵柔音,她觉得赵柔音曲线救国的曲线真是越来越离奇遥远了,边躲边喊道:“你就算将我从皇宫里掳走,你也得不到我夫君!”
赵柔音闻言,脸上一愣:“谁说我要得到萧长渊那个暴君了?”
云翩翩疑惑道:“你不是为了得到我夫君,所以故意想拆散我们吗?”
赵柔音急得直跳脚:“谁说我是为了得到萧长渊才来拆散你们?”
“那你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得到你!”
云翩翩一愣:“你、你说什么?”
赵柔音红着小脸表白:“云翩翩,我喜欢你,你跟我一起出宫吧。”
云翩翩目瞪口呆地望着赵柔音。
赵柔音问:“你怎么不说话?”
云翩翩道:“先让我缓缓。”
赵柔音哦了一声,等了好半天,继续问她道:“你缓好了吗?”
云翩翩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我只喜欢萧长渊。”
赵柔音锲而不舍道:“你不跟我试试看怎么知道你只喜欢他呢?”
云翩翩认真道:“因为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他,不能再装进其他人了。”
“那你把他赶出来。”
云翩翩道:“我舍不得赶他走。”
赵柔音快要被云翩翩的话气哭了。
“那你就舍得赶我走?”
云翩翩点了点头:“我舍得。”
赵柔音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那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云翩翩严词拒绝:“不可以。”
赵柔音芳心碎了一地:“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残忍这么冷酷?”
“因为爱情不可以有第三者。”
赵柔音闻言,悲痛欲绝地在寝殿里嚎啕大哭起来,布灵布灵听到动静,从殿外探出狗脑袋,它察觉到赵柔音没有杀意,但仍旧想将此事禀告给男主人。
布灵布灵沿着玉阶身姿轻盈地跃上宫殿金殿,仰头长嚎:“嗷呜汪!”
金銮殿,萧长渊正在上朝,耳朵突然动了动,他眉心一皱,倏地从龙椅上消失,只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
萧长渊一身朝服赶来,看到寝宫里的赵柔音,立即冷下脸:“赵柔音,你竟然还敢来送死?”
赵柔音花容失色地望向萧长渊。
“你怎么知道我叫赵柔音?”
“下地狱问阎罗王吧。”
萧长渊抬掌,向赵柔音劈去,赵柔音身姿灵巧地用轻功闪躲,两人都担心伤到云翩翩,所以从寝殿打到外头,赵柔音很快就招架不住,想要用轻功逃跑,但萧长渊却不肯放过她,正要下狠手将她打成重伤,但他却听到云翩翩的声音:“夫君,不要伤害她!”
萧长渊只好皱眉收手。
而那厢,赵柔音听到这声呼唤,脸上立刻绽放出甜蜜灿烂的笑容。
“云翩翩,你心中果然有我!”
萧长渊陡然寒下脸,抬手狠狠向赵柔音的脸劈去,天空中突然落下两道身影来,万山客接住了这掌:“石头,给老夫这个面子,放过这个孽徒。”
赵茂哭着拉住赵柔音:“姐,你快收手吧!弟弟还想多活几年!”
云翩翩看到万山客,眼中划过一丝惊喜,立刻跑过来:“师父!”
万山客笑眯眯地应道:“诶!”
师徒相认,场面皆大欢喜,萧长渊对万山客这个师父颇为尊敬,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饶过了赵柔音,他在宫中设宴招待他们师徒三人,觥筹交错,万山客举杯笑着说道:“老夫近年来腿脚多为不便,想来是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再四海为家,以后便要仰仗石头你了。”
萧长渊道:“不必跟朕客气。”
他赏了万山客一座宅院,另外送了三万两黄金给万山客养老,万山客收获颇丰美滋滋地从皇宫里离开。
洛京的夜晚尤为热闹繁华。
华灯初上,笙歌悦耳。
赵柔音找万山客要了五千两,女扮男装来花楼买醉,花楼里衣香鬓影,传来阵阵欢笑声,舞姬穿着轻纱薄衣在高楼跳舞脱衣,引得众人鼓掌喝彩。
赵柔音喝得烂醉如泥,心中暗想,这些舞姬跳得还没有她好看呢。
可惜云翩翩不想看。
耳畔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江音音?”
赵柔音抬起小脸来:“穆遇?”
谢遇金冠束发,锦衣华袍,笑得风流倜傥:“你怎么在这里?”
赵柔音醉眼迷离:“我失恋了。”
谢遇道:“那你节哀。”
两人喝了许多酒,以至于两人最后都醉得不省人事,翌日,赵柔音不着寸缕地从床上醒过来,她的身上留下了跟云翩翩一样的青紫咬痕。
昨晚,她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她知道谢遇只想将她扶回房间,但她却想要痛快,借着醉意强要了谢遇。
谢遇半推半就地从了她。
赵柔音缓缓穿上衣裳,谢遇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神色尴尬:“抱歉。”
赵柔音不以为意地对他道:“为何要道歉?分明是我强要你。”
谢遇涩然道:“可你分明是……”
他怎么也想不到,昨日那般热情如火的赵柔音,竟然是个未谙世事的处女,他看到了那滩刺目的落红。
赵柔音道:“那又如何?”
谢遇虽然花天酒地,玩过不少青楼妓子,但他却从未碰过处女,因此便想对赵柔音负责:“我会上门提亲。”
赵柔音蹙眉道:“你可千万别,我若是嫁了人,该如何继续花天酒地?”
谢遇愣住了:“花天酒地?”
赵柔音讽刺道:“你该不会以为花天酒地是男人才能做的事情吧?”
谢遇道:“可你毕竟是个女子。”
“女子又如何?”
赵柔音扬唇笑道:“我赵柔音便要做洛京里最会花天酒地的女子。”
谢遇目瞪口呆。
他虽然花天酒地,玩世不恭,但对待女人却颇为负责,他担心赵柔音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的缘故,便拼命想要娶赵柔音,劝她从良,不要再胡作非为。
如同在劝一个失足少女。
于是乎,洛京繁华的夜晚,变得更加热闹起来,那位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每次进花楼里逍遥快活时,她的身后,就会跟着两位痛哭流涕的小公子。
“姐!你快收手吧!”
“音音!别玩了!我们成亲!”
洛京盛夜,百里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