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楚家的司机已经在机场等候,李信扬在回去的路上看完,总结了下,大概就是一个不想努力的年轻人利用下三滥的手段爬上总裁的床,企图少奋斗三十年的事。
而且郁南真的怀上了,就在他朋友的私人诊所里做的b超,甚至连胎心150都查到。
李信扬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原来一夜情真的会怀孕!原来追着让他表哥负责的男人有可能不是无理取闹。
李信扬原封不动地转发给楚究。
楚究翻了翻,还是面无表情,和在演奏会上听音乐的神情无差。
楚究扔下手机,闭目养神,“挑重点的说。”
李信扬:“他无亲无故,性格孤僻,要好的朋友交张鹏,开了一间诊所脸鹏程万里诊所,没交过男朋友,才毕业就到秘书办去上班了,回去生孩子的小周是他学姐,哦,他还和一个直播平台签了约,但只是个只有250个粉丝的扑街。”
李信扬上一次这么调查一个人的背景,还是针对强劲的竞争对手。
楚究不说话,就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李信扬:“他怀孕了,就在鹏程万里诊所查的,胎心150,那晚用的药也是在那里开的,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算计好的。”
重点大概就是这些。
李信扬汇报完,楚究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李信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对策吧。
这对策还得老板自己想,李信扬确实帮不上忙。
无论多难缠的客户,李信扬总是有办法对付,但遇到像遇到这种敢把脸别在裤腰子上,大庭广众之下说要给楚究生孩子的奇葩,李信扬真的没办法。
楚究忽然开口:“胎心150是什么意思?”
李信扬:“?”这是重点?
老板这段时间的关注点很奇怪。
但这确实也触及了李信扬的知识盲区,他耸了耸肩摇摇头。
楚究:“你不知道?”
李信扬:“不知道。”
楚究看向驾驶座问:“贺叔,你知道吗?”
贺叔名叫贺建,已经五十三岁了,之前给周玉荷开车,一直安分守己,兢兢业业,曾有对家想制造车祸害死周玉荷,他还救过周玉荷额命。
后来楚究上任后,楚究要不自己开车,要不李信扬开车,贺叔本想辞职,但这个年纪找个体面工作有点困难了,而贺建的大儿媳妇刚生娃,二女儿还在读大学,楚究就让他去丹枫宫当家庭司机,待遇不变。
不得不说,楚究虽平时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对曾经在楚氏兢兢业业的员工都不错,当然,对那些摸鱼混日子的人也极不客气。
贺建笑着说:“胎心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的心跳,频率150。”
楚究:“跳这么快?”
贺建:“是啊,小宝宝和我们不一样。”
兜兜转转,贺建年轻时再沉稳,现在也到了短忆苦思甜语重心长的年纪,刚才的谈话他听了个大概,年龄使然,他捕捉到的关键字是“没交过男朋友”和“怀孕”。
贺建半开玩笑说:“我们年轻的时候,没交男朋友就怀孕,大肚子可是要浸猪笼的,男的太浪荡不负责任以后娶不到老婆。”
李信扬不可控制地咳起来,刚想提醒贺建好好开车,没料到楚究冷不丁开口,“这么惨。”
贺建:“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人还是洁身自好的好,要人人都像我们大少爷一样自律就好了。”
李信扬纳闷,贺叔是怎么做到每一个字都精准踩雷的。
李信扬悄咪咪地看了眼自律的大少爷楚究,心里七上八下的,嘴却说不出话来,刚想提醒贺建不要再多言,不料楚究好脾气道:“贺叔说得是。”
贺建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也自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就专心开车。
车厢再次安静下来,直到回到丹枫宫,都没人再说话。
李信扬暗暗做决定,一定要在楚氏兢兢业业,老了退休了在楚究的雷区蹦迪也没事。
楚究下了车,对李信扬说:“明天再辛苦一下,和我去一趟诊所。”
李信扬懂了。
鹏程万里诊所,危。
这个名字一看就比较适合开旅行社。
李信扬:“您亲自去?”
楚究还是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扑克脸:“嗯,得负责。”
李信扬:“?”
*
而在旧社会要被浸猪笼的郁南想了一个晚上,隔日一大早又拿着跑到鹏程万里诊所找张鹏。
张鹏倪了他一眼,“你的娃很健康,倒也不至于跑那么勤,平常心。”
郁南啧了声,悄咪咪问他:“能打掉吗?”
张鹏:“你打掉干什么?”
郁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具体为什么,他还没有记忆,可能要接触到孩子亲生父亲的名字才会唤醒记忆吧。
郁南:“你管我呢,你就从医学的角度上评估一下,我能不能打掉。”
张鹏看了他一眼,“我建议你别作。”
“我不是作。”
张鹏还真的认认真真跟他评估了下,“男性生殖腔只能生两个,打掉后再孕同一个人的孩子的概率只有20%,再孕别人的孩子概率只有40%,所以大概率是不孕了。”
“这么惨?”
“嗯,毕竟你不是女人,只是个男人。”
郁南:“男女还不是太平等啊。”
两人刚结束对话,小护士就到他办公室里来,欣喜又略慌张地跑进他办公室里来,“张医生,有人找。”
张鹏:“谁啊,你这幅表情?”
小护士:“俩帅哥,突然觉得咱们诊所蓬荜生辉。”
张鹏:“……叫他进来吧。”
郁南:“要我回避吗?”
张鹏:“不用,你坐那儿就好。”
郁南拿着b超单子坐到角落里端详起来。
张鹏的办公室里走进来了两个人,郁南抬眼看了眼,怔了下,而后在心里吹了口哨。
哇哦。
帅哥。
那晚露水情缘的男人。
郁南有点惊讶,对方何许人也,竟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不过纵使心里千百般种情绪,郁南还是要极力掩饰的,毕竟对方淡定得跟失忆了一样,没有过多的情绪。
如果他情绪起伏太大,那他不就占了下风了吗。
男人活着不就那点尊严和面子吗。
郁南暗地里较劲,明面上云淡风轻地撩了下额前刘海回视他。
正想藏起b超单时,男人朝他走过来,另一个走到张鹏面前客气道:“张医生,耽误几分钟。”
张鹏:“好好好,他们聊,走,我们回避。”
郁南看着他喉结下紧扣的衬衫和领带,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天晚上的关键道具,那条藏青色的领带。
他今天带的也是藏青色领带。
郁南情不自禁吞了下口水。
他刚想不着痕迹地收起b超单,不料却被来人抽走了。
他一弯腰,郁南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檀香,和那天晚上的味道一样。
郁南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还没开口,男人情绪稳定地开口:“打掉。”
郁南坐着,他站着,无形中有了强烈的压迫感。
他将手中的单子揉成一团,眼神一直看着郁南,随手一扔,纸团准确无误地掉进了纸篓里。
郁南目光顺着纸团走,纸团吧嗒一声落地时,他抬了抬眉,托着下巴轻声道:“哇哦,厉害,投得超准。”
惊讶、欣羡同时又带点崇拜的语气,一般男人都会缴械投降的语气。
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能让男人听到。
可男人似乎不吃这一套,面无表情重复一遍,“打掉。”
郁南可怜兮兮道:“伤身啊。”
男人:“你没那么金贵。”
哦,原来不是来让他负责的,而是来对他负责的。
郁南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名字,脑子还没启动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可对方傲慢的态度让他很反感,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可以这样呢。
两人都是成年人,做都做了,说明他也是个gay,而且自己模样也不差,不至于嫌弃成这个样子。
估计对方是怕自己死缠烂打赖上他了吧。
郁南手搭在肚子上,垂下脑袋道:“这可是个小生命啊。”
平静的语气中适度掺杂着委屈和可惜,不难立起善良心软的人设。
楚究垂下眼皮,抽了张纸擦拭揉过b超单的手指头,“你要多少钱?”
郁南愣了下,对话至此,他大概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想必一定腰缠万贯,浑身铜臭味才会用金钱衡量生命。
想必一定聪明绝顶能力卓群,才会如此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站在云端看人似看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