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
美人明眸皓齿,笑盈盈看他。
他拉过她的手,在指尖细细玩弄。
女子手如柔荑,指尖粉红饱满,触手腻滑,如同抚着一块玉如意,但又比冰冷的玉器多了几分暖意。
傅长烨抬眸,举目看着外间的日光,嘴角同样勾起浅淡笑意。
他想了想,说道:“小景,我和你来日方长……”
风拂过,带着落在地上的迎春花儿向前滚了几圈。
愉景心里,不悲不喜,早有准备,帝王宠,怎会那么容易得到?
“爷,我们会有以后的,对吗?”愉景笑盈盈问他,可是心底却空落落一片,没有底气。
白矾楼下也不知是谁家的迎亲队伍,俊俏新郎一身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顶轿子,十里红妆,敲锣打鼓而来。
道路两侧,锣鼓喧天,喜嬷嬷眉开眼笑,一路撒糖,引来围观人群的哄抢。
太过热闹,也吸引了白矾楼上公子哥儿与贵女们的喜欢。
傅长烨漫不经心,侧目看楼下,手指新娘轿问道:“想有一天也坐在那里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人生大喜。
愉景眼中闪过一丝低落,试问这世间,又有那个女子不希望嫁得良人,寻得一个好归宿?
只是,她这辈子,与一生一世一双人,彻底无缘了吧?
女子眼中的失落,被傅长烨逮到,恰门外响起低低的叩门声。
傅长烨狭长的眸光扫过屏风后面,叩门声止,他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渐渐隐去。
这是傅长烨与程宋的暗号,程宋有数百种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逼一个人开口说实话,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而刚刚那个粗壮的男子,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苏舜尧未免也太小看了他。
“啪嗒”一声,窗户关上,热闹被关在窗外,傅长烨松了愉景的手。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傅长烨双手后撑,以更慵懒的姿态看向愉景。
他明明在笑,可愉景感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却是愈来愈浓。
愉景不解那叩门声代表着什么意思,她隐隐有觉,他生气了。
愉景紧紧盯着他,男人眸光深邃,似深沉黑夜,她看不出他的情绪,也猜不透他所想,自己在与他对视时,反而像被他吸进去一般,只能被动跟着他走。
她突然有点怕他。
“能够风光嫁人,自然是想的。”愉景轻声回,“可是我已经许了爷,是爷的女人了。”
“我的女人?”傅长烨挑眉,笑看愉景。
苏舜尧算计他,那么她呢?
作为苦肉计中的苦主,她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知情还是不知情?
若是知情,那还装得那般真,这演技可真好。
若是不知情,那句爷救我,他可是听得分明。
为何是叫他,而不是叫父亲苏舜尧?
现在又说她是他的人?
呵,女人啊……果真喜欢口是心非……
傅长烨瞥见她眼底隐约可见的倦意,心底暗暗嘲讽,这三天两夜,她过得应该很心焦吧?
心焦他到底是不是不要她了?
所以,这心力交瘁里,有几分是对他的真心?
一分?还是一分都没有?
孤傲雄鹰,久久凝视,俯瞰着她,对于猎物,心有成竹,却又不急于捕获。
愉景听话听音,笑回一句:“我当然是爷的女人,我这身子,都被爷看光了,爷一言九鼎,可不能不认账。”
愉景轻笑,斜靠到他膝上,半躺于他怀中,娇嗔一句:“伺候好爷,什么就都有了,只是不知爷何时吃我。”
傅长烨轻“哦”一声,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调笑,长臂收缩,将跟前人直接拉入了怀中。
“爷。”
他动作极快,使得愉景低呼,可节骨分明的手指已不由分说,强制覆下,盖住了她的眼睫,来势迅猛,席卷而来。
愉景闭目,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气息的逼近,随后唇上微热,一点一点,向唇齿深处探取。
如疾风暴雨,又如霹雳闪电,搅和得愉景昏昏然,不知西北东南。
愉景攀着他,努力地迎合他,他咬过她唇角,撩过她耳垂,细细摩挲,并在她耳边低语。
“想要嫁我,做我的女人,就得付出代价。我霸道,身子我要,心……我也要。”傅长烨哑声道。
“爷,我全身上下自然都是您的。”
愉景想,先撩者,哪里还顾得上脸面,不就是皮囊吗?他要她就给,她只求能随他进宫。
至于心,藏在身子里,谁又能看到?
可是,他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傅长烨压迫着她,如沙场点兵般,手指她心口。
“那这里呢?这里的心,又属于谁?你敢不敢用你双亲的性命起誓,若你欺骗了我,他们将从此坠入万劫不复。”
父母双亲?他们还活着吗?她都不知道自己生父母是谁,如何应誓?
这本就是一场以利用开头的情.爱游戏,怎么经得起誓言的考验?又如何配得上许以真心?
愉景难以开口,她眼睁睁地看着傅长烨,男人不动如山,与她靠得极近,她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有一瞬觉着,她好似被他看穿了,比脱光了衣服还令人羞耻的,他洞悉了她所有。
最终她的回答还没有出口,他又抚了抚她的心口说道:“小骗子,若想做我的女人,老老实实的就好……”
他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随后轻飘飘松了她。
他离去,她的身子似乎都空了。
他说得简单,却在愉景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愉景惊惧,他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
楼下迎亲队伍远去,白矾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屋内燃香,丝丝缠绕,浓郁得化不开。
他突然而来的严肃,让她微慌,她忙上前,踮起脚尖,主动与他鼻尖相抵,卷起舌尖,轻挑他唇舌。
“爷,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本意想以身子向他示好,却被他以臂拦住。
他久久凝视她,似有不满,随后他的亲吻,反被动为主动,落了下来。
愉景想,她需要他,要他护她,所以她更加卖力地去配合他,谁知却换来他更加多的劫取,他压低唇舌,咬破了她唇角。
“愉景,我说了,有些事儿我喜欢是我主动。”
许久,他终于松了她,只手拥她在怀,让她伏于他肩头,平复气息。
愉景微微睁眼,一时迷离,如饮桃花酿。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做不到像他那样淡定如常。
“好。”愉景轻应,心却落在他刚刚叫她的那句“愉景”上。
她这才知觉,他先前喊她“小景”,其实只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旖旎。
“乖。”
怀中女子双颊嫣红,阳光斜斜地照进了屋子,半明半昧,反而增添了几分慵懒之意。
深吻后,身心俱空。愉景极力将心头低落压下,换了话题,隐去心头的万千情绪。
她知道,陪在傅长烨这样的男人身边,既然他不悦,那便不能逼得太紧。
纵使想靠着他的力量,早日脱离苏府,并早点弄清自己身世,还得费一番功夫,徐徐图之。
傅长烨目光扫过女子手臂,眉眼中闪过怜惜。
他低头,轻抚她的伤处,低问一句:“疼吗?”
愉景摇了摇头,却见他一点一点,帮她将身上衣衫理好。
“身边怎么没个人跟着?”傅长烨漫不经心,垂眸问道。
愉景却在他怀中,有了片刻的僵硬。
她知道无论何时与他在一起,都需要保持警惕,他的话不会无缘无故问出。
愉景抬眸,“花成子不在了,没有知心人。”
傅长烨挑眉,对她的话不置评判,只道:“想要做我的女人,还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愉景闻言一愣,抬眸看他,她想起他问她苏舜尧吐血的事情,隐隐不安。
他却掰过她两肩,原本持戟持御笔的手,拢过她长发,再将自己腰间的佩玉解下,以佩玉上五色织带,帮她拢了个简单的发髻。
“美。”
傅长烨帮她收拾完,伸展胳膊,拉愉景起身,顺带夸赞道。
“可是爷爱江山,不爱美人。”愉景笑回。
傅长烨笑而不语,松过她,带着他霸道的男人气息说道:“这两样,我都爱。”
男人笑容淡淡,目光看她,面容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山般沉稳。
愉景迎着他的目光,突然无法呼吸,她觉着自己好似被他吸进了骨子里,有些沉迷。
“我给你画幅美人图吧?”傅长烨看见她忪怔的神情,温和笑道。
愉景被他牵引,默默点头。
傅长烨牵着她,扶她在书案前坐稳,随后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覆在她手面上,竟是将她笼在怀中,以她的手作画。
他带着青青胡茬的下巴就在头顶,愉景微微侧首,额头便从他细挺胡茬上拂过,有一点点硬,更多的是从脚底迅速撩起,直到贯穿整个人的酥麻。
这样细腻的触感,使愉景微微颤栗,她始知原来男.色竟然也可以这么撩人。
“用心。”
傅长烨说道,故意以下巴蹭了蹭她额头,愉景被他禁锢在怀中,本就难以呼吸,口干舌燥,这一蹭抚,使她更是难以思考。
她抿了抿唇,被他握着的手,手心出了汗,她再不敢乱动,只能跟随他的节奏,墨汁在宣纸上落笔,他的大掌裹着她的细指,在纸上细细勾画。
他平缓的呼吸,一声一声,吹过她耳际,颈边,最终又调皮地敲击在她心口,一下又一下。
愉景乱了,只剩下被动跟随。
美人眉目落在纸面,缓缓成形,是画的她在抚琴,如同初次她在林中弹琴等他一般,而画中她身后,又有一衣衫微敞的男子,笑盈盈坐在一侧,全神贯注看她。
小轩窗,女子娇羞,男子宠溺,是一幅极好的春闺景象。
“爷。”愉景的心,蓦地颤了一下,她想确认问他:“爷,这是您心中的我和您吗?”
傅长烨以微笑对她,回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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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哥哥口是心非……
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