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这就是命
想要改变一个人，原本就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我从未想过要改变沈翔臣，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心底对生的希望从未停歇。
他想要我死，但我却觉得并不只是死那么简单。
因为一顿饭，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好似拉近了几分，吃早餐的时候，他很沉默，一直不做声。
吃罢了饭，我去了客厅的沙发，他自觉地去了厨房。
依旧和昨天一样，厨房里想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忍不住进去的时候，他带着手套正在厨房里忙碌，如同一场水战一般，厨房里到处都是水。
见我进来，沈翔臣一脸无助的看着我，但他又像是孩子一般，看了一眼，立刻就转移了视线。
“没事，我可以搞定。”
他自言自语道，但更像是对我说的。
我走过去，伸手就进了水槽，拉起他丢在里面的抹布，水哗啦啦的就倾泻出去了。
他一脸崇拜的看着我，“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堵住了水管。”
不得不说，沈翔臣在生活上真的类似于一个白痴。
若是别人，我或许还会多说几句话，但对于他，我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刻意的避免着和沈翔臣说话，但是他却因为这事儿总想要跟我说几句。
到了午饭时间，我并不算太饿，于是就一直慵懒的靠在床头。
沈翔臣又去了厨房，依旧是浓烟滚滚，屋子里就像是要被点着了一般，我若不是不希望自己被呛死，绝对不会起床的。
等我过去的时候，他捂着口鼻，还在锅前大战。
见我过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还是煎鸡蛋，为什么这么大的烟。”
我只是看了一眼煤气灶便懂了，那么大的火，不冒烟才怪呢！
我伸手过去拿锅盖，他比我手快，迅速拿过来将锅盖住，两只手插在腰上不住的咳嗽。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沈翔臣算是一个病人。
他咳嗽的时候，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张脸涨的通红，腰也直不起来，就那么一直佝偻着。
“你出去吧，我来做饭。”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是我没想到，沈翔臣竟然那么的坚持。
“你教我做。”
他很执拗，很坚定。
我没有搭理他，从冰箱里拿出蔬菜，洗，切，一切都做的水到渠成。
他没有离开，一直都站在我的旁边。
我炒了酸辣土豆丝，刚起锅，他强势的拽住我的胳膊，“你出去！”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沈翔臣，此刻脸上却迷蒙起一抹严肃，他手上的劲道很大，拽着我强行将我从厨房里推了出去。
这人脾气怪，我完全摸不透。
他从冰箱里又拿出一个土豆，照着我刚才的样子，我便懂了。
我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心里怪怪的。
在这里多呆一秒钟，我都更想要离开。
约莫五分钟，沈翔臣端着一盘土豆丝从里面出来，“桑桑，我炒的怎么样？”
他像是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一般，期待着我给予高度肯定的评价。
或许是那时候我心情不够好，我只是白了他一眼，“凑合！”
人有时候真的得有个岩心，比如我明知道沈翔臣是个暴脾气，还非要与他硬碰硬。
他突然手里一松，盘子就落在了地上，满地都是土豆丝。
“凑合？”
他嘴里冷笑一声，转身就去了厨房，我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但我始终都没有起身，我不敢去招惹沈翔臣，很害怕他一怒之下，一刀就结果了我。
可是，他没有一刀结果了我，他用一盘土豆丝撑死了我。
“吃！”把你自己做的给我吃掉。”
那是我之前炒好的一盘土豆丝，他挑衅的看着我，以一种强硬的态度面对我。
“你做的好吃，你都给我吃掉。”
他动了气，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没想到我和他的第一次对峙，来的如此之快，我不服从，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了，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秦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敢杀你？”
呵，他想要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里，此刻杀气腾腾。
我知道他是一个说得到就做得到的人，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不想死。
在那一刻，我突然就笑了。
我笑的样子应该别具一番魅力吧？
我说，“沈先生，您怎么这么容易动气呢？我这不是跟您开玩笑嘛，您第一次做土豆丝可以做成那样，已经很不错了。您心里也清楚，我要是说您真的做的很棒，那不是溜须马屁吗？我胡说八道的欺骗你，您愿意听那样的假话吗？再说了，您是真的对做菜突然有了兴趣，我给您一个中肯的评价，也是希望您再接再厉。您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
我对上他的目光，一直那么看着他。
他眼底的怒火一点点的消散，而后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
他松了手，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又去了厨房。
我从未见过像沈翔臣这样执拗的男人，他一声不吭的又接着做土豆丝，那天，他简直是和土豆丝扛上了。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与其激怒他，我更希望暂时能够心平气和的相处。隔了一会儿，他又端来一盘土豆丝，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他像个孩子一样，急切的期盼着一份中肯的评价。
说实话，他炒菜真的没什么天赋，那盘土豆丝做的很一般。我尝了一点点，告诉他味道尚可，只是菜色还需要进一步改进。
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作罢。
似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将自己扔在了躺椅上，闭上眼眸陷入到昏睡之中。
我实在是不明白，他是如何一个人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耗尽人生最后一丝光阴，在他的心里，又藏着怎样的希望和恐惧？
我没有心思去打听他的一切，他躺了许久才醒来，却是直直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秦桑，我终于知道那么多男人喜欢你是为什么了。”
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薛子豪对我的爱那么的浓烈，甄明城对我的爱霸气决绝，崔建对我的爱温柔冷静……
我秦桑，何德何能，让这么多男人为我抒怀？
我没做声，沈翔臣又接着说道，“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骄纵，不浮躁。你很爱钱，但还算有原则。至少从做饭这件事，可以看出你对生活有热爱，已经很少有女人可以把做饭当成一件艺术了……”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不少话，我那时候听着，总觉得那些话是他给我的溢美之词。
“谢谢你，沈先生，你的评价太高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翔臣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认真的看着我，“如果我现在不是要去死，我也会爱上你。秦桑，你实在是个太具有活力的女人了。”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我们都没有吃午饭，胃里都觉得饿，可是心里都拥堵的满满的。
我问，“沈先生，你既然这样高度评价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陪你去死呢？”
我盯着他，沈翔臣没有睁开眼睛，我原本以为他是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那天很奇怪，他开了口。
“只有死人才会安分守己，秦桑，这是你的命！”
命？他不知道，我这人最不认的便是命。
所以压抑在我心里那些不安分的东西，一时间都爆发出来了，横竖都是死，既然是命中注定的，那我反抗也不算错咯。
“既然是我的命，为什么要你来决定？”
我起身，死死的盯着他。
我那时候想的他。
我很简单，沈翔臣如果真要对我动手，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结果了他。
他冷笑了我一声，“五年前，你还记得你怎么进的徐家吗？”
我所有的好奇心，都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调动起来了。
我突然发现，沈翔臣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要是你，就坐回沙发上，静静的听一听。反正你要陪我去死，我把所有的事情偶读告诉你，也让你死的心满意足。”
呵，心满意足！
“徐炳天的车出事，你出现在那里并不是意外。秦桑，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吗？”
沈翔臣再次问了一句，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了五年前。
我记得那天我在校外做完家教准备回校，那段路我平时不走的，但中途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找我问路。
他说了一条路我并不熟悉，但他一直不停的问我，我当时一冲动，就上了车带着他过去找。
后来……
我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件事是你策划的是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只是死死的盯着沈翔臣，这个身上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男人，让我的内心被恐惧占据着。
他缓缓地睁开眼睑，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桑桑，这是命啊。你命中注定该如此，能怪谁呢？”
我攥着拳头，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
“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个人可怕到这种程度，真的是让人汗颜啊。
他长舒了一口气，“别激动，我这不是慢慢讲给你听吗？你要是搅了我的兴致，我指不定又不愿意讲了，毕竟，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事，讲出来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