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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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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苏明珠动手时,便提及了宋家的尴尬处境,今日分明是来道歉,竟又还这样故意嘲笑她的个头!

宋玉轮那样的爆竹脾性如何忍得?当下一甩衣袖便要起身争辩,可是胳膊还没抬起来,对面的苏明珠便已是早有准备一般,微微俯身,步子一转,便一把将站起的宋玉轮揽到了自己怀里。

苏明珠原本比宋玉轮高出不少,今天她特意穿了厚高底的布鞋,又平添了两寸,瞧着就好似比宋玉轮高了一头一般,这般从背后抓了双肩,竟足像是揽着个半大的孩子,这么亲亲热热的立在一处,放在外人眼里,倒活像表嫂与小姑子有多亲近一般!

可是也只有气的满脸通红的宋玉轮知道,她心里当真是丁点都不想要这见鬼的“亲热,”只是苏明珠力气大的厉害,这么一揽,她的手臂竟是一点都动不得分毫!

苏明珠却像是丁点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挣扎,拉过宋玉轮后,便径直看向了榻上的太后,当真像一个爱护表妹的嫂子一般,笑眯眯道:“母后瞧瞧,妹妹是不是长高了些?”

人在格外生气的时候,脑子是会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的,宋玉轮这时被气的很了,一时间竟是都忘了口出恶言,才刚反应过来,却又被苏明珠这一句话抢了先。

偏偏太后娘娘还格外给她脸面的笑了起来:“这么瞧着,好像真的是长高了。”

宋玉轮的脾气就算再大,太后说着话,她也是不敢去插口打断的,她咬着下唇,只等着太后娘娘说罢后,就要立马朝苏明珠啐上去,可偏偏,太后的话音刚落,还没能轮的上她开口,一旁的赵禹宸竟也点了头:“朕瞧着,仿佛也比上次高了些。”

连陛下都这么说?宋玉轮闻言便是一愣,也不禁想着自己的确是有两月没量过,难不成是真的长高了?这么一想,低头看了看自个的脚尖,心下便是忍不住的一喜,一时间竟是连还抓着她肩膀的苏明珠都忘了大半。

对于赵禹宸的开口配合,苏明珠也有几分意外,不过这么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她带了几分诧异的瞟了榻上的赵禹宸一眼,便又回过神来,趁着手下宋玉轮出神的功夫重新将她按回了椅上,又继续道:“没错,妹妹听我的,日后在府里多养几头母牛,每日都多喝两杯牛乳,这个子才能越长越高!”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这话是有道理的,宋玉轮原本只欲冲冠的怒火,被这么一打岔,便瞬间被冲去了的大半,对着苏明珠这话虽还达不到转嗔为喜,但到底是已失了大半的气势,只是不屑冷哼道:“养母牛吃牛乳,那是西北戎狄的习性,也只有你这样的粗人才咽的下!”

牛乳腥气大,在这大焘京城内外,的确没有吃牛乳的习惯,不过苏明珠听着这话倒也不生气,反正,经过全国人民验证过的长高秘诀我是告诉你了,要是不听,吃亏的又不是我。

这么一想,苏明珠仍旧笑眯眯道:“你说的没错,你看那戎狄王庭的男女子弟们,可有个子低的?我若不是打三岁起吃牛乳,也长不到如今的个头。”说着,她还为了证实一般,低头抬手去拍了拍宋玉轮圆乎乎的发心。

宋玉轮虽玲珑小巧,却也年过十五,又非不懂事的懵懂孩童,苏明珠这动作三分亲近里倒带了十分的促狭逗弄,她如何忍得?才刚被拍了一下,便只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想要抬手反击,可偏偏,苏明珠却又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就那么恰到好处的闪了回去,还故意一般的低着头又朝她笑了笑。

苏明珠当然不可能让她拍到,她上辈子吃尽了身体不好的亏,这一回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健康的身体,还这么凑巧的出身在武将之家,自然就更不肯叫自己好好的身体在绣房里关的柔弱不堪,她虽没能跟着两个兄长与明朗一样按着军中的标准打熬身子骨,但也是打四五岁起便要了自个的小马驹勤练骑射,一日不曾拉下,若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宋玉轮制服。

被这样的笑容刺激,宋玉轮才刚刚平复的情绪眼见便又鼓了起来,正待开口时,一旁的泰安长公主便的起了身,与她面色严肃道:“玉轮莫要胡闹,你忘了淑妃娘娘于你的嘱咐不曾?咱们今日进宫,是有正事的。”

听了这话,宋玉轮才忽的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她低了头,虽有几分不情愿,却也站起身上前几步,对着主位的方太后规规矩矩的屈了膝:“之前,是玉轮不懂事,今个特地来给您请罪了,还请太后娘娘莫怪,请陛下恕罪。”

宋玉轮素来都是红爆竹一般,只有炸开的,却还当真没有知道自己给旁人添了麻烦,事后认错的时候,这会儿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便都是一愣。

一旁泰安公主也站了起来,似乎有些赧然一般:“贵妃喜爱玉轮,才与玉轮打闹,一时失了手也是有的,也是我一时想岔,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便扰了太后清静,实在是不该。”

片刻,还是历经风雨方太后回过神来,示意半屏去扶起,温和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扰不扰的。”

赵禹宸虽心内诧异,但血脉相连的姑母与表妹,自然也是乐见其宽和懂事,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母后说的不错,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泰安长公主谢了恩,又朝着苏明珠道:“说起来,也是多亏了淑妃娘娘提醒劝和,若不然,我不知叫什么迷了心,妄为长辈,却是连这个心胸也没有,还与晚辈计较了起来,娘娘也千万莫怪。”

淑妃二字一出,殿内便仿佛忽的凝滞了一瞬一般,苏明珠的面色瞬间冷然,太后面上的慈爱虽还是丁点不减,甚至还点头应和了一句,但坐在一旁的赵禹宸,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太后很是冷漠的心声:

【淑妃这反应,倒是快得很。】

若是之前就也罢了,可是刚刚才知道了御膳局里陈太监的事,赵禹宸此刻也是一顿,听了母后的这句心声,心头便愈发发沉,虽然只这么一件小事还不足以断言人性,但他心下却也隐隐清楚,淑妃董氏只怕是并非表现出的高洁出尘,暗地里也会有那虚伪下作之举,且这事母后早已瞧了出来,却闭口不提,只瞒着他一个。

“咱们的董淑妃倒真是宽宏大量,以我瞧,姑母与表妹今个也不该来母后这儿,该再去关雎宫里与淑妃好好聊聊,指不定这心胸就愈发开阔了呢。”苏明珠闻言却是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说罢在对面坐下,又举了帕子,嘲讽道:“说起来,今儿个董美人怎的没和妹妹一起来?”

“董姐姐才不稀得和你……”宋玉轮的狠话才说了一半,便被寿康公主一个眼神制止了,起身亲自开口解释道:“原本是该来的,只娘娘说,她不会说话,只怕来了,又惹得贵妃生气,反而不美,便罢了,等明日再来与太后请安。”

听了这话,苏明珠面上的嘲讽之色越更重,她对着宋玉轮还多少有些看她年纪小,不愿多计较的意思,可对着这个糊涂的长公主,就当真是连一点遮掩都不屑:“这还是淑妃呢,姑母就已娘娘长娘娘短的殷勤不已,等日后这淑妃住进中宫,为天下女子表率,姑母还不得日日进宫来巴结讨教?”

说罢,苏明珠还故意一般扭头看向了垂着眸的赵禹宸:“陛下觉得,可是这么个道理?”

苏明珠是故意提起淑妃董淇舒和立后的事来,知道对方肯定要生气,说着便都已站了起来,连一下句应对都准备好了放到了嗓子眼里,只等着赵禹宸反驳,便要狠狠的怼回去。

果然,赵禹宸闻言面色更加阴沉,他抬头看向容光湛然的苏明珠,声音表面平静,实则却是暗潮涌动,叫人心惊:“朕觉着,贵妃说的对。”

苏明珠:“如何不……嗯?”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明珠:【担心,皇帝是不是被我气傻了?

第21章 偏袒

事实上,怀疑起自己耳朵的不单是苏明珠一个人。

这样与平常迥然不同的话一出,连一旁的方太后都有些失了惯常的慈爱端方,就更莫提对面的泰安与宋玉轮母女。

相较之下,长公主泰安示弱惯了,还算略稳重些,虽满面惊疑,但一时间却未妄言,那宋玉轮就是真正的毫无顾忌,听了这话瞪大眼睛,活像赵禹宸说的是什么胡话一般:“皇兄你怎么能帮着她说话?”

宋玉轮是他的嫡亲表妹没错,但自打他登基,威严日重,连正经的亲妹妹宝乐公主,素日言行都在方太后的教导下对他十分注意,亲近里也不失分寸恭敬。

此刻宋玉轮这么一句大咧咧的“表兄”一出,赵禹宸心下越发不喜,再开口时,声调也越发的无情严厉:“你不差几日便要及笄,不是小时候了,本也不该这般不安于室,招惹是非。”说罢看向泰安,口气略缓了几分:“父皇生前最偏疼玉轮,想必也不愿见她这般走了歪路,朕明日便命宗室府多择几户得用的下人给公主府里送去,姑母腾出空来,还是多教教玉轮与几位表兄才是。”

赵禹宸少年登基,只一心操劳朝政,宫中又未曾立后,这宗室命妇,后宫庶务,便一直都由方太后掌管,此刻见从不理会这些琐事的赵禹宸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后心下也是暗暗诧异,只是面上不显,还应和道:“不错,玉轮年纪大了,身边也该派几个得用的教养嬷嬷去伺候,也是哀家的疏忽,还叫陛下操心了起来。”

“是臣妾的错,哪里怪的了母后。”听了这话,苏明珠立即上前开了口。对着宋玉轮与董淑妃时她虽然是寸步不让,但方太后对她一向照顾有加,又是长辈,她自然不愿连累了太后自责。

不曾想,看着她们这幅婆媳相得的模样,宋玉轮却是愈发气愤了起来,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一般,不依不饶道:“分明是苏贵妃与我动了手,今日太后娘娘不是要与我做主,叫她来道歉的吗?怎的又说了旁的?”

不得不说,宋玉轮别的时候糊涂,这一句话却是当真说到了点上,不论刚才怎么说,苏明珠是真的掐红了她的手腕子,今天方太后也是真的叫她来赔礼道歉,将这事揭过的。

事实上,要是刚才泰安长公主没有提起董淇舒来插这么一杠子,苏明珠倒是也并不介意逗逗小姑娘,半真半假的认个错的,但是有董莲花这么“懂事贤惠,”劝着小爆竹宋玉轮都开口先认了错,她这会儿不论再多说什么,就都只剩了个“跋扈无礼”“还没宋玉轮懂事”的话头。

既然如此,苏明珠干脆冷笑一声,便索性将她的嚣张跋扈落到了实处:“你方才不是已与母后认了是你不懂事么?怎的这会儿又叫本宫道起歉来?”

“你!”宋玉轮跳了起来,倒是一旁的泰安见状拉了她,貌似怯弱,却是以退为进道:“娘娘说的不错,本就是你不懂事,便是掐红了你的手腕,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太后听着这话眉心微微一蹙,不得已,正待开口时,一旁的赵禹宸又将茶盏不轻不重的在案几上磕了下来,垂眸开口道:“姑母说的不错,两人都有错,朕已罚了贵妃抄百遍《女则》修身养性,玉轮气盛,回去便也一道抄了罢,也省的闲极无事,整日进宫来找什么娘娘、‘姐姐。’”

说什么两个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但实际上,这个百遍《女则》苏明珠原本就已经在“抄”了,也并不是因为和宋玉轮动手的缘故,赵禹宸这样的话,非但拦下了她的道歉,还又罚了宋玉轮,可以说是十足的偏袒。

苏明珠原本还有些诧异不解,但听到最后一句,心下便有些恍然,怪不得罚了宋玉轮,原来还是为了给他的“董美人”出气,对泰安公主这么不客气,只怕也是觉着这母女两个连累了董淇舒吧?

这么一想,苏明珠对赵禹宸这“偏袒,”就压根不以为意了,非但不觉感激,甚至一琢磨之后,还生出几分类似“看在董淇舒的面上才沾了光”一般的膈应之感——简直不能细想,越想越气。

而另一边,赵禹宸自觉为苏明珠出了一回头,原本还想看看她震惊感激的神情,说罢之后,先是不急不缓的放了茶盏,这才状似无意一般的转了眼眸——

迎面就瞧见了苏明珠对他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赵禹宸一时间几乎都觉着是自个看错了,还特意又直起身子仔细的瞧了瞧,没错,真真的就是在对着他,苏明珠的眼珠子大,瞳孔明亮,这个白眼就也翻得格外的灵动清楚,毫不遮掩!发觉了他的目光之后,她甚至还故意一般,嘴角都噙了一丝毫不遮掩的冷笑!

苏明珠竟这般不识好歹!

赵禹宸又气又疑的攥紧了手心,他此刻正坐与主位的木榻上,苏明珠则与宋玉轮立下下首,正巧隔在了三步之外,他也听不到苏明珠的心声。

只不过,虽然不明这一个白眼的缘故,但赵禹宸真龙天子,如何肯在苏明珠的面前示弱?当下也是怒目回视,正待说什么时,苏明珠却又扭了头,不屑理会一般越过他,只朝着方太后福了一礼,便立刻换了一副神色,捂着眉心低声道:“母后恕罪,臣妾这病想来是还未大好,这一动肝火,头就又晕了。”

她还动肝火?她还头晕!赵禹宸只觉着自个的头才是真的又晕了起来,

“哎呦,这可耽搁不得,快坐下坐下,半屏,去宣太医。”偏偏太后却还当真信了一般,竟还连声叫人去扶了她坐下,还连声关怀道:“哀家这还有新罗来的嗅壶,最是醒人,你快闻闻试试。”

若不是赵禹宸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太后心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不带停的笑声,他只怕也以为母后就是这般纯善,是当真信了苏明珠这般作态!

苏明珠皱了眉,格外柔弱一般:“不敢,臣妾就不在这劳烦母后了,这便回去抄书自省,随后再来与母后请罪。”

“好孩子,身子重要,还讲究这俗礼做什么?路上可慢些。”

“是,臣妾告退。”

抄书?自省?身子要紧?看着两人的恭谨谦让,一旁赵禹宸的面色硬得只如一块磐石,几乎比宋玉轮与泰安公主的脸色都要难看一些。

将自个养大的太后嫡母,赵禹宸没法去怪,他咬了牙关,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便打算着等苏明珠与他告退之时便要拦了,立马召了太医过来揭穿她的装模作样。

果然,苏明珠与太后福身告罪罢,转过身,目光从他面上扫过,只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压根没瞧见他一般,径直扶了白兰的胳膊步履矫健的消失在了殿外!

赵禹宸:???

作者有话要说:

苏明珠:气完人就跑,真刺激~

赵禹宸:好气,越想越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章 免权

不论赵禹宸的心里有多生气,他堂堂帝王,也总不能再叫人把苏明珠拉回去,与她一个“抱病”的妃嫔计较她的失礼之举。

苏明珠可以不要颜面,他可还是要的!

只不过就算不计较,面色上的阴沉难看却总归是难免,苏明珠躲出去之后,看着赵禹宸的脸色,连素来一点就着的宋玉轮都有些心虚了起来,也不计较道不道歉的事了,没说几句,就在方太后的好声劝和下服了软,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并告了退。

殿下空荡了起来之后,赵禹宸对着太后便立即收了面上的神色,默默低头又用了一口茶,有意也起身离去时,对面的太后却又忽的开了口:

“哀家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经事,这宫中庶务也常觉着力不从心,等得陛下立了后,哀家便也能歇歇了。”方太后神情慈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对面只隔着一方小案的赵禹宸却是清楚的听到了太后郑重的心声——

【今日怎的忽的插手……不像是临时起意……是为了淑妃?】

这句才想罢,太后便又无意一般的继续道:“若不然,现在就叫她们小的练练,贵妃且罢了,倒是淑妃,这两年协理六宫,倒是一向仔细,从未出过纰漏。”

赵禹宸垂了眼眸,一时间却是忽的想到了方才苏明珠在时,母后心内一片纯粹的欢笑声,分明他才是母后膝下亲手养大的儿臣,可是母后对着苏明珠时都能轻松随意,笑的开怀,为何对着他时,便只剩了这般诸多戒备,小心试探?

心中这么想着,但多日来,对母后言行也算有了准备,赵禹宸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摇了摇头:“母后春秋正盛,又处处稳妥,旁人远远不及。”

说罢,赵禹宸心下闪过刚刚得知的陈御厨之事,眸光便又是微微一沉,他顿了顿,便又开口道:“既说起这事来,儿臣记得,之前是贵妃淑妃一并协理,后来,怎的便只剩了淑妃一个?”

方太后眨眨眼:“贵妃不拘小节,行事难免粗心了些,之前出了些许小错,便索性丢了开去,这事倒也与陛下提起过。”

这么一说,赵禹宸的确是有些印象,那时苏明珠刚刚进宫不久,理事之后不单是接连出了错,甚至还借着职务之便公报私仇,明目张胆的将合该关雎宫的鲜花盆景都扣去了自个宫里,只嚣张的连些许遮掩都无,他得知之后,便也只觉苏明珠就是这般自私无礼,之后由淑妃管事,却是不计前嫌,丁点不曾苛待过昭阳宫,甚至还诸多退让,由着苏明珠掐尖好强,衣食住行处处都要超过关雎宫一头。他便觉着还是淑妃大家出身,果然不凡,满意之余自然便不再多问。

谁曾想,淑妃表面公正知懂事,背地里却也是个偏私狭隘的,借着协理六宫之权,在御膳局陈内监身上动的手脚不说,还将不问世事的无辜太妃都牵连了进去!

先帝生前便极重礼教,又最是忌讳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后宫之中凡是嫔位以上的,便都是恪守规矩,谦卑柔顺,素日一声嬉笑都少闻。而其中又已文太妃尤甚,尤其先帝驾崩之后,行事便越发恭谨小心,只如庙中苦修的僧尼一般,清心寡欲,只一卷卷的抄经祈福,殿门都不多出一步。

想到自幼便待他都是诸多照料,从无一句恶言的文太妃,此刻却只因着董氏的一己之私,如今还病倒床榻不能起身,赵禹宸的声音便愈发沉了下去,对原本诸多欣赏淑妃也彻底失望起来:“贵妃淑妃皆为妃位,掌管六宫本就不甚妥当,凑巧今个说起了,儿臣想着,既是贵妃不理事,便将淑妃的协理之权也罢去是了。”

“这……”方太后闻言越发诧异,她原本暗自疑心是淑妃背地里说了什么,招了陛下来出头,谁曾想,她故意提起这事来,非但没叫董氏掌权更多,反而还将原本的协理之权都收了回去?

赵禹宸也料到母后闻言定会多想,不欲多听,此刻便干脆起身退了几步,只干脆道:“儿臣不孝,母后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却还叫您这般操劳,若是人手不够,儿臣回去再下旨,叫宗室府里再选些通读诗书的女官进来,为母后分忧。”

宁肯从外头选女官,也不要这现成的二妃插手,看来这是主意已定了。方太后闻言,虽还不明缘故,但见状却也不再多问,只一副夫死从子的态度利落应了。

赵禹宸见状便也不再多留,只又屈膝行礼说了一句“劳烦母后,”便也跟着告了退。

行到寿康宫门外,赵禹宸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又与身后的魏安吩咐道:“你随后亲来一遭,就说朕才知道了文太妃发病的事,记起幼时太妃对朕诸多照料,特备了些养身的滋补之物,请太后送去,再另备出一份来,多添三分,特地留给太后。”

如果是之前,他或者也会临时起意给太妃送东西,但却不会多绕这么一圈,径直也就叫人送了,至于母后那边,他素来视太后如生母亲近孺慕,底下只要有了好东西,不拘时候,凡觉着好用的便都要先给寿康宫里送去,这一次也未必会想到特地也再送一回。

但这几日来听着太后对他的诸多心声,他心寒之余,却比以往更添了十二分的留意谨慎,方才对着泰安母女且罢了,后宫之事既是已有太后操持,他便不该越过母后随性处事。他给太妃送东西是因着念着旧情与心怀愧疚,但同样是长辈,放在旁人眼里便会多嘴多心,说他看重庶母,反与母后不睦,故而另备一份再送与母后才更合适一些。

这其间种种考量,虽然琐碎,但已赵禹宸的教养阅历,他只有愿意,便也能够做的处处周全,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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