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跟在他身后的杨秘书吓得一个趔趄，小心跟他求证：“徐总，所以发给客户的问候函，真诚友爱要改为阴险狡诈吗？”
徐子锋斜睨着她：“你觉得呢？”
杨秘书弱弱回道：“我觉得大概可能也许不用改。”
徐子锋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下班时候，徐子锋在陆雨舟车旁又看到一坨大型讨嫌生物，他已经不惊奇了。
王明皓萎顿在陆雨舟的车后排，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他也不看徐子锋，只盯着陆雨舟，怏怏道：“舟舟，我是真没地方去了，我不打扰你们，我就安静地坐在这里。我也不用吃饭，反正我也不饿”
他的语气哀戚，眼神祈求，看着是一只很温和无害的大型犬类，让人很不忍心拒绝。
如果徐子锋不在，陆雨舟闭闭眼也就由他去了。但正牌男朋友在这里，面对疑似的纠缠者，她总得摆个姿态出来。
她从包里掏手机出来，“我给王叔打电话，等他来接你。”
王明皓垂头坐在一边，像个犯了错误等待老师叫家长的小学生。
陆雨舟电话还没播出去，王叔已经给她打过来了。
“舟舟啊，真是太对不住了。叔叔的店这边出了一点紧急状况，我们家皓子还得麻烦你载他回来。舟舟，没打扰你和男朋友约会吧？”
“王叔，没有。你店里没事吧？”
“没事，叔叔应付的来。我们家皓子就拜托你了，你不用管他吃晚饭，家里还有些剩饭菜，把他扔在家门口就行。谢谢你呀，舟舟，帮了叔叔大忙了。”
“哪里的话，王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陆家和王家几十年邻里，从陆雨舟父母还在世时，两家人关系就亲近，后来陆家惨遭*，王叔和王明皓更是多有帮持。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扔下王明皓这个伤号的道理。
她挂了电话，王明皓眼眸一派清澄地看着她，小声分辨：“我没有骗你”
陆雨舟蹙眉，侧眼去看徐子锋。
徐子锋在一旁把她的电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此时露出一个大方明亮的微笑，招呼王明皓道：“王工，不介意的话，跟我和舟舟一起吃晚饭吧。王工身体残疾还在坚持上班，真是另人钦佩啊。”
这一回，王明皓拖病体的福，没再留守小车，跟着人家小情侣一起登堂入室，在餐厅的包厢里占了一席之地。
这顿饭吃得画风清奇，两个男人看似吃的其乐融融，一起聊着工作相关的事情，旁征博引、口沫横飞，倒显得陆雨舟这个中间人像是来蹭饭的。
中途，陆雨舟离席去了趟洗手间。陆雨舟的身影一消失，徐子锋大度温和的笑容随即湮灭，他毫不掩饰地轻蔑地看着王明皓，冷哼一声。
王明皓面不改色，“徐总，麻烦你帮我夹下那边的鸡翅膀，我一只手不方便。”
徐子锋黑着脸给他夹了半盘子的鸡翅膀过去。
王明皓道：“谢谢。”
徐子锋双手环胸，开门见山道：“王明皓，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我欣赏你在工作上的才华，也感谢你在我不认识舟舟的这些年里对她的照顾。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和陆雨舟已经在一起了，你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舟舟的初恋本来就是我，我们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我不会用在公司的上司身份来压人，但你要是做的过火，我也不介意当你是普通的登徒子教训教训。”
王明皓优雅地擦了擦嘴，“关于公私分明这一点，我们两个有共识，也感谢徐总你的理解。只是”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舟舟以前说过，她计划30以后再结婚。今年她多大？24，不到25岁。我不会恶意破坏什么，但是岁月漫漫，谁也不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只是一直等着舟舟，提供她一个意外发生时的备选项，这总不至于要讨徐总你的打吧。”
徐子锋看着王明皓这张道貌岸然的脸，这人的厚脸皮与无耻程度真是始料未及啊。
身后有衣袂婆娑的身影，王明皓笑着恳求徐子锋说：“徐总，您方便把那盘蛋黄玉米递给我么？你看我一只手也不方便。”
徐子锋笑得如沐春风：“这有什么不方便，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他特意站起身帮他拨玉米粒，“要不再给你来一盅骨头汤，对你的胳膊有好处。”
“那就麻烦徐总了。”
“不客气，关心下属是应该的。”
陆雨舟看着他们哥俩好地你来我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吃过饭，徐子锋提议先送王明皓回家，王明皓坚决推拒，“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怎么好让你们单独送我回家。你们去哪玩，把我扔在车上就行，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王明皓自嘲地笑笑。
徐子锋腹诽此人实在无耻之极，他微微挑衅地看着王明皓：“要不？一起去酒吧喝两杯？”
王明皓欣然点头：“正有此意。”
陆雨舟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囧囧有神地看着前面两个自说自话、相携远去的男人，其实她就是一个瓦力强劲的电灯泡吧！这两人这是要去gay吧吧gay吧吧！
☆、第57章 chapter57
徐子锋和王明皓勾肩搭背地进了一间酒吧，哥俩好地点了一堆红黄洋酒，推杯换盏地切磋起来。
陆雨舟单纯觉得自己有义务劝阻一二。
她干巴巴地说：“喂，你们两个，喝太多不太好吧？而且混着喝容易醉，王明皓你确定你这样能喝酒吗？”
徐子锋回头眼神润润地看着她，控诉：“你关心他？”
王明皓笑得略显苦涩：“舟舟，没事。我陪着徐总喝一点。”
陆雨舟大翻白眼，你们爱咋咋地，她叫了甜品填补下她刚刚吃饭因为气氛诡异亏的空。
徐子锋酒量不算深，但面子功夫很不错，各种酒混起来的花样儿他都尝过，因而王明皓看起来就很落下风。
王明皓跟着徐子锋一起，一小杯一小杯的混合物往肚子里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桌——一个挂着脖子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较劲拼着酒，旁边还有女孩埋头苦吃，作事不关己状。
陆雨舟不知道徐子锋的酒量，但她清楚王明皓的壶，他在这方面继承了王大财的基因——深不见底。
但王明皓今天显然喝得很吃力，不一会儿，眉头已经紧缩成一团，捏着酒杯的左手隐隐暴起青筋……
徐子锋道：“今天就这样吧，你这样……我喝赢你也没多大意思。一会儿我们先送你回家休息，你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来比试。”
王明皓却很倔强，他屁股生在凳面上了一样不动分毫，看着徐子锋，浅浅地笑了一下，语言却极尽挑衅：“徐总，我看你喝了这么多，脸色都没怎么变。一般来说，这种人其实不大能喝酒，这些酒也是你的极限了吧。你不知道我，舟舟是知道的，这些酒对我来说，哼……”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即使我今天状态不佳，也未必会输你。”
徐子锋大怒，他的本意是教训教训这个小子，顺便赶紧把他送回家去，还他和陆雨舟的二人世界。不料这小子这么难缠，徐子锋冷眼看着他，招呼服务生又上了两瓶洋酒。
徐子锋正要开酒，陆雨舟忍无可忍，走过来按住他的手，劝道：“算了吧，你们都喝了多少了？一会儿我可没办法把你们两个醉鬼搬回家。”
徐子锋轻轻让开她的手：“我可没有落井下石，是这小子自己要喝的。”
王明皓摇晃着身体过来帮徐子锋的忙，他扯着陆雨舟的手臂，哼哼道：“舟舟，让我喝吧，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徐子锋听他说话极其逆耳，暗下决心今天豁出去了都要把这个病秧子灌趴下。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地阻拦，也挡不住陆雨舟的煞气，她“啪”一声凶狠地打掉王明皓的手，提高了音量怒吼道：“你的手不要了是吧？！让你们别喝就别喝了！给我收拾收拾等着，我去结账走人！”
陆雨舟吼了一圈，潇洒利落地拿着包去前台买单，顺便带走了两瓶还没开封的酒。
徐子锋和王明皓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点蒙圈。王明皓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发自肺腑的那种笑，遮都遮不住。
“你什么意思？”徐子锋疑问。
王明皓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道：“你难道没有发现？”
徐子锋预感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没忍住接话茬问了一句：“发现什么？”
“今天我们喝的不算太多，舟舟这么生气，是因为什么我们都清楚，她是担心我的伤。更何况，舟舟劝你的时候语气还挺客气，可到了我这里，直接上巴掌了。”
“你想说什么？”徐子锋的声音微微发紧。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和邻居家都养了狗，有一回，这两只狗调皮咬坏了我的新皮球，我气得踢了自己家的狗一脚，可对别人家的狗，我也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两句，还怕邻居听到了不高兴。”
徐子锋知道王明皓这是在恶意挑衅，可他偏偏正正地踩在了他心里的那个点上，那个他不愿去想、刻意回避的事实——陆雨舟之前喜欢了王明皓许多年，可跟他恋爱还不到3个月，现在王明皓又一个劲地死缠乱打……
徐子锋眯起眼睛，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无比厌恶，讨厌至极！缓慢发酵中的酒精放大了这种情绪，他伸出一脚狠狠踢在王明皓的凳腿上，王明皓稀里哗啦地摔倒在地。
徐子锋踢了人，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确定陆雨舟的方位，脚伸出去他就后悔了，这小子要是借此再上演一出苦肉计，他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不过，王明皓还没有卑鄙到底。
很快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回敬了徐子锋一拳，毫不客气地落脚在他的脸上。徐子锋一个愣神被他击中了面颊，居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陆雨舟不过是买个单的功夫，回来就见“甜甜蜜蜜”了一晚上的两个男人终于撕破了脸皮，正在你来我往地拳打脚踢……
徐子锋也不占王明皓便宜，他就出一只手跟王明皓“自由搏击”。两个1米8大个子的男人如飓风过境，桌椅倒了一片，杯盘一地狼藉，周围客人纷纷惊呼着避走。
服务生在一边干着急，干巴巴地劝着架。
徐子锋虽然就用一只手跟王明皓干架，但他毕竟四肢俱全，精气神十足，又是“正义”之师，很快占了上风。
陆雨舟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冲过去抱着徐子锋的胳膊，“干什么呀这是？！你们是街上的小混混吗？在这里打架很光彩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拳头。”
王明皓趁着徐子锋被缠住，赶紧过来补了两脚，倒显得陆雨舟是来拉偏架的。
陆雨舟这个火呀！要不是王明皓有伤在身，她管他们要亲嘴还是要打架？！她气到极点，冷冷地怒视着王明皓，王明皓这才讪讪地住脚，停了下来。
徐子锋这一晚的怒气值达到了最顶点，酒精泡过的脑子说实话不大清醒——他只知道陆雨舟跑过来抱住了他，然后让王明皓这小子趁机踢了他几脚狠的！
徐子锋眼睛红红地盯着陆雨舟，陆雨舟只顾用眼神“洗礼”阴险小人王明皓，没顾上看他。
徐子锋缓缓挣脱开她的怀抱，气得要把旁边一张好端端的桌子踹到在地，这桌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没倒。徐子锋又恶狠狠地连补了三脚，上等小牛皮包裹的脚指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这桌子才终于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地往地上躺去。
徐子锋收回腿，跟值班经理一点头：“所有损失都记我账上，跟你们老板说声抱歉。”随即潇洒地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陆雨舟不知道这位少爷又被触发了哪个伤心点，下意识就想去追，王明皓及时地发出一声痛呼：“舟舟，我的伤口好疼……”
……
陆雨舟把王明皓载回了家，顺便路上买了药膏，到家时候，王家仍旧是一团漆黑。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陆雨舟看看他的手，试探着问：“要不，我帮你换药？”
王明皓一反黏糊的常态，居然拒绝了她，“没关系的，我自己来。舟舟，今天……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的约会的。”他抬起头对着她很小心地笑了一下，“你赶紧回家吧，给徐子锋打个电话。不要让他误会我们。”
陆雨舟翘起一边嘴角，讥诮地笑：“不是应该趁机留我下来照顾你，不给我打电话给徐子锋解释的时间？”
“你愿意留下来吗？”王明皓定定地看着她。
……
陆雨舟还真留下来了。
王明皓扭扭捏捏地不要她上药，坚持自己来：“伤口很恶心的，别吓到你。”
“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陆雨舟翻翻眼皮子。
陆雨舟暴力地撕开王明皓吊在脖子上的绷带，露出里面牢牢包裹着伤口的纱布，隐隐有血色透出，大概是刚才的剧烈运动，撕裂了愈合中的伤口。
陆雨舟默默叹了一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嗫嚅道：“还真受伤了啊。”
看王明皓狼狈兮兮的样子，有火也暂时发不出来了。
王明皓自嘲地晃了晃胳膊，“没想到还挺严重，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一趟吧。”
“医生会来吗？还是要去医院？”
“没事，我一个大学同学。回国自己开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