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解救石头

自打丛琮认真严肃地拒绝霍钟逸后，他再也没来骚扰丛琮了。丛琮不习惯之余，只能发奋工作转移注意力。

丛琮主要的工作内容美其名曰民生新闻记者，实则是一些辅助性的活，偶尔配合其他编辑去现场采访，但也只是扛扛设备，拍拍照片等较为简易的事情。

丛琮本专业是传媒，大学在南虹市排前三，也不算差。只是错过了应届生招聘潮，而往届生的身份再加上专业成绩不佳，过往又没有任何实习经历，所以不受领导重视。

带丛琮的张老师，本名张挺，是一位爱岗敬业的老文青，因不会溜须拍马，再加上文人骨子里的那点清高，年近四十岁却一直得不到提拔。

他妻子王琦和他是大学同学，年轻的时候是外语学院一枝花。当初张挺追求她的时候，每天写一封情书，时而用骈文，时而文言，时而诗词，无所不用其极。整整一年后，王琦终于被张挺的才情和执着打动，俩人走到了一起。

可婚后，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张挺一直沉迷于自己的书香世界。逐渐地，王琦对他的怨念愈发强烈，俩人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越是如此，张挺越是逃避去书里找寻一片安宁。

后来有了孩子，俩人关系才得到缓和。可孩子也是甜蜜的负担，本就捉襟见肘的两人，生活更加不堪了。靠着双方家里老人的微薄资助，才勉强度日。

日子一久，他们终于还是分了手。王琦照着镜子，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蜡黄，满脸雀斑的自己，她怀念过去凭着出众的容貌，在同学间有求必应的日子。她嫉妒那些本不如她的同学，就因为家庭条件比较出众，找到如意郎君，生活事业双得意。于是她铁了心要和张挺离婚，而且不要孩子，免得再嫁时多有连累。

张挺也是重情义的人，看王琦决意已决，不再挽留，痛快地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幸好那时孩子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不需要张挺全职照顾。张挺的父母身体不好，无法为他减轻压力。他只能每天一早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再匆匆去上班，下了班又赶在天黑的前一秒，赶到幼儿园接孩子。有的时候，孩子到的比老师还要早。

张挺对丛琮的印象一般，因为这是人事硬塞给他的。理由是这姑娘可以做临时工，薪资要求不高，符合公司现状。但张挺需要招聘的是一个有工作经验，能独立完成采编的记者。丛琮占了这个坑，可她又对这行不熟悉。这样一来，他们这个部门的工作压力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减轻。

丛琮不知道张挺心里的想法，她从第一天起就勤勤恳恳地干活，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成为一名记者，深入一线调查。

这天，张挺有个调查食品安全的活，正处于收尾的关键性阶段。一时太过于投入工作，竟忘记去接自家孩子。等想起时间，已经晚了一小时。他心急火燎地打了一辆车前往幼儿园。

丛琮这些日子为了要尽快将霍钟逸淡忘，正在用工作麻痹自己。每天不到九点，绝不回家。这天姨妈将至，肚子隐隐不适，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拖到七点实在难受，便收拾东西回去了。

从他们公司到公交站有五百米远，走大路需要七八分钟，丛琮一般选择穿小巷过去，会更快一些。夜晚的小巷没什么行人，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区，绿化做的特别好，路灯在这里晦暗不明。

走着走着，她看到前头不远处有一个老年妇女打扮的人，正在和一个小女孩拉拉扯扯。

小女孩奋力地想把手从那个老人的手掌里甩出，但因年小体弱，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看到丛琮过来，大喊道：“阿姨，救救我！”

丛琮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忙跑过去。那个老妇人冲丛琮摆摆手，从那那双黝黑狭小的眸子里，泛出诡异的笑，说道：“这是我孙女，闹着要吃冰淇淋，在耍脾气呢。没事没事。”

她虽然笑着，另一只抓着小姑娘的手力道却不松一分。小姑娘被抓得生疼，在旁边哭喊着：“阿姨，我不认识她！我是来找我爸爸的！”

老妇人不给丛琮反应的时间，拖着小姑娘往后退，嘴里还说着：“好了好了，回家给你吃冰淇淋，大晚上的别在外头调皮，让阿姨看了笑话。”

看着小姑娘纯洁无暇的双眼露出绝望的眼神，丛琮大喝一声：“站住！”她走上前，拉起小姑娘另一只手，“我现在报警，等警察来了，就知道她是不是你孙女了。”

老妇人看情形不对，恶狠狠地盯了丛琮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哦，看错人了。”说着拐到边上小巷，隐入黑暗消失了。

丛琮惊魂未定，转念一想，万一这人有同伙，那她们待在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赶紧拉着小姑娘往回走，公司有熟悉的保安，应该会安全一点。

丛琮抱起小姑娘，撒腿就跑，气喘吁吁地来到公司保安室，把事情跟保安大叔一说，保安立刻报警。

丛琮见事情安排妥当，这才放下心安慰小姑娘。眼前的小姑娘才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可爱，梳了一个蘑菇头，跟小丸子倒有几分相似。稚嫩的脸上现在灰扑扑的，丛琮蹲下身，拿出湿巾替她擦拭。

“你叫什么名字？”

“张若璞，小名石头。”

“小石头，你刚刚说要找爸爸，那你知道你爸的手机号吗？”

小姑娘摇摇头。

“小石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以前爸爸带我来过，我坐11路来的。”

丛琮心想，他们公司附近正好是11路公交车的总站，可能公交司机以为她是某个乘客的孩子，才没留意让她上了车。这小姑娘的爸爸如果在这上班的话，那保安有可能认识。

“你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张挺。”

这张挺不会就是张老师吧，不会这么巧吧。丛琮不敢大意，赶紧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的张挺此时看到丛琮电话，心情是十分烦躁的。他已经连同幼儿园工作人员将园区周围所有的小区、商店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有张若璞的踪迹。再找不到，他就只能报警了。

“什么事？”张挺口气不善地说。

“张老师，你好。打扰了，有件事想向您核实一下。您女儿是不是叫张若璞？”

“你怎么知道？”

“是这样的，张老师。现在您女儿在我们公司保安室这里，我和她在一起。”

“什么？”张挺压抑不住狂喜，“你叫她在那别动，我马上来！”

张挺路上又接到丛琮的电话，他们已经被接到公安局了，心下虽然诧异，但也没想太多直奔公安局。

张若璞一见到自己爸爸，原本安稳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扑过去，哭得张挺肩膀上眼泪鼻涕一道道的。

张挺也很激动，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向远处的丛琮点头致谢。

等张若璞的情绪稍些安定，张挺胆战心惊地听警察介绍了下情况，抱着女儿一起做笔录。

“同志，你这回可要好好感谢丛琮姑娘。”警察对张挺说道。

“是的是的，我一定好好感谢！”张挺连连点头。

“一定要看好你家孩子，这次找到了，下次再走丢可保证不了还能这么幸运。”

“是，警察同志。”

“丛琮姑娘，你再仔细回忆一遍，描述一下那人的长相。”警察拿着笔说道。

“嗯……那个人比我高一点，我162，她可能165吧。她穿着花布衫，普通老年妇女的打扮。但走近看，她的皮肤却没有特别多的皱纹。她的眼睛挺小的，脸盘宽大，嘴唇较薄，头发及肩，微卷。对了，还有一点，她的牙很白。那么暗的环境下，她说话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两排白牙。照理来说，老年人的牙都有点泛黄，而她的牙却不一样，所以我在想，她很有可能是假扮老人，方便拐卖儿童。”

“丛琮姑娘，你说的很好。谢谢配合。”说着，另一名警察拿来三张画像给丛琮比认。

“就是这个人！”丛琮汗毛倒立，没想到这个老妇人真的是假扮的。

警察对着张挺和丛琮讲道：“这人是我市多起拐卖儿童案的犯罪嫌疑人，至今在逃。”

这句话把张挺吓得不轻，后背直冒冷汗，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女儿了。想到这里，他发自内心地感激丛琮。

“小丛，谢谢你！”张挺郑重其事地说道。小石头在张挺怀里，也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小丛阿姨。”

丛琮连连摆手。

随后他们又谈了会，便离开警局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