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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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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越长溪站在山顶,她极目远眺,看见她熟悉的教室、武场,甚至还有最后一场考试的密室,她顿了顿,“都烧了吧。”

这片土地上鲜血横流、罪恶蔓延,除了一场大火,越长溪想不出其他处置办法。同时,也算是给那些年轻的生命一个交代。

申帝点点头,很快命人去办,烧山是个技术活,需要做出防火带。好在周围没什么人,否则更麻烦。

点火那天,越长溪、卫良、周宛晴都来了。一是为了防止山火蔓延,二是也想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

她们站在隔壁山峰,看浓烟滚滚,明黄的火舌吞噬一切;看火焰中建筑倒塌、树木断裂;看热浪滔天,整个山峰在眼前一点点消亡。

周宛晴闭上眼,和身后百来个僧人一同闭目诵经。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经文声响彻天地,夹杂着火焰带来的爆破声,不停撞击着越长溪的心脏,在冲天火光中,她好似看到些别的。

也是这样的火,也是这样的夜晚,有个人踏破黑暗而来,毅然决然牵起她的手。这一牵,就是一辈子。

原来内心深处的等待和熟悉,都不是错觉,她与他的相遇,也是注定好的久别重逢。

越长溪晃动两人相握的手,在对方有些迷茫的视线中,亲了亲他的手背。

——月光长亮,就像我们,无论多少次,都会相爱。

第42章 . 41明白  爱我,只爱我,永远爱我……

太后一番话,让越长溪颇为触动。可若是她能立马改变,就不会在梦阁十年洗脑下坚守本心。但若说毫无感觉,也是假的。

她现在大概处于,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并不能说服我的状态。也就是虚心认错,死不悔改。

在内心深处,越长溪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她的世界观在现代形成,与古代世界格格不入,梦阁的十年又潜移默化影响了她对生命的态度,三方拉扯下,她如海浪中摇曳的船只,久久无法安生。

就像梦阁一事,阁主毫无疑问地错了,但若是放在现代,越长溪不会想要自己动手,而是会寻求警.察帮助;也包括她自己,从现代法律上来说,她只是胁从犯,罪不至死,甚至可以免除处罚,但她却选择离开。

某种意义上讲,梦阁确实彻底改变了她,让她对待生命不再敬畏。更重要的是,让她不自觉便凌驾于律法之上。

然而,她所能定义的正义与公平均来自于法律本身,还是全世界她独自一人遵守的法律,如果她自己都开始违背,那么之前的坚持有有何意义?

越长溪捂着额头,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道路中央,四周尽是白茫茫的雾气。无人领路、无人同行,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因为走得太久、太远,稍不留神便迷失方向。

又或者已经迷失。

太后见她困惑,便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因此慈爱一笑,“一时想不通也没关系,多看看,多走走,总会明白的。”

太后握着她的手,像是对待自己误入歧途的孩子,不过分苛责,也不强迫对方改变。但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她一直温柔地、坚定地站在身后。

几乎符合她关于母亲的全部幻想。

越长溪鼻头发酸,却不是为自己。

对方的很多话,她都无法赞同,唯有一点印象深刻,就是要有直面问题的勇气。越长溪吸吸鼻子,终于提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她翻出衣袖间断成几截的琴弦,鼓起勇气看向太后的眼睛,

“故人所赠,但求太后解惑。”

虽然不如上次激动,但视线在触及琴弦时,太后仍像被刺痛一般闪了闪神,她慢慢探出手,像用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抓紧了那根弦,

“哀家知道,所有避之不及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你身边。”

……

当太后还是霍家小将军时,她是不信命的。

她虽属于战场,但绝大部分时间还是立于朝堂之上。而朝野中的权利倾扎、勾心斗角,从来都是人祸,而非天灾。

毕竟敌人若是加害于她,她要做的是反抗,而非请求命运祝福。至于“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霍小将军也不信。所谓的听天命,不过是人事没到位的另一种说辞。

所以,在霍小将军眼中,根本没有天命一说,哪怕有,也和世间万物一样,都能改变。

只要手中的权力够大。

因此,当算命的术士说她天生凤命、子嗣艰难时,霍小将军立马嗤之以鼻。

嗤之以鼻并非不相信,而是她以为,申国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她是唯一的女将军,手中握有申国数十万兵马。除了皇帝以外,谁敢、又或者说谁能有命娶她?至于子嗣艰难,她常年带兵打仗,早就伤了身体根基,能不能生尚且未知;更别提皇帝会担心外戚干政,又或者她垂帘听政,根本不可能让她有孕。

所以霍小将军早就做好准备,过几年新帝登基后,她就收拾收拾入宫,因为她过往的功绩和朝堂上的影响,新帝不仅不会打压她,还会对加倍对她好。哪怕没有子嗣,她也不觉遗憾,甚至乐得一个人潇洒自由。

但万万没想到,一切要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先是沈昭元无故发疯,说什么也不愿继续做太子;然后皇帝一怒之下,将二皇子沈昭清立为太子,并且为了巩固他的地位,还将她封为太子侧妃。

霍小将军:上头打架,让我嫁人做什么,还以为能多玩两年呢_(:3)∠)_

看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夫君,霍小将军也只好认命,脱下厚重的铠甲,披上火红的嫁衣嫁入宫门。好在沈昭清朗目星眸,模样俊俏,性格方面也沉稳大度,让霍将军多少放下戒备之心。

等再一晃神,她就已经有孕了。

太后眯着眼笑,似乎对旧事充满怀念,“刚有孕那时,我其实并没感到喜悦,也不慌张,确切地说,是一点惆怅和无奈。”

沈昭清待她极好,知道她爱动爱武,特意从东宫分出两片小花园,给她建马场和练武场,但并不意味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时候霍老将军是申国第一将军,手握申国大半兵马,一半武将是他的弟子。若是有异心,黄袍加身不过是瞬间。

而皇帝唯一依仗的,不过是将军为人正直、忠心耿耿,以及他妻子过世多年,未育一子。

一旦这个孩子被生下来,第二个依仗瞬间失去作用,那虚无缥缈的衷心失去,大概也为期不远。

因此,霍小将军做好了孩子“意外”失去的准备,为了不让对方难做,她还经常练功跑马,对每日呈上来的补品来者不拒,就等着某天突然中毒或怎样,结果一等,就是十个月。

彼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骑马练功也被太子明令禁止,甚至多走几步路对方都要跟着。补品什么的更是早就停了,入她口的东西,沈昭清甚至要先吃。

霍小将军捂着肚子,产生了深深地疑惑:难道是想一尸两命?果然说起歹毒,还得是他们沈家人!

再后来,就是她在产房里默默等死,沈昭清隔着一层门声嘶力竭、泣不成声。小将军本来不想用力,但被他吵的烦了,一使劲就将孩子生出来了。

婴儿哭声传出来时,身体健康的小将军若无其事,而急火攻心的沈昭清反而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门口候着的太医大部分呼啦啦去救治太子,小部分抱着小婴儿检查,还有几个要进宫报喜,屋里的产婆却发现,还有一个婴儿。

一个默默藏在兄弟身后,十个月都没被发现的婴儿。

既然一个都生出来了,另外一个也不能留下,霍小将军只好再次努力。但这次,结果却不是好的。

也许因为在肚子里呆的时间太久,也许被他的兄弟抢了养分,这个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没有呼吸。

说实话,霍小将军松了一口气。

双胎被视为不祥之兆,一般官宦人家产下双胎,都要将其中一个送给宗族,以避灾祸;在皇宫就更复杂一些,必须留一除一,她是太子侧妃,也许是未来的皇后,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某种意义上说,没能活着出生,也许是他的幸运。

太后低头敛目,语气无悲无喜,“皇嗣衣食用度均被记录在册,我不想其他人发现这件事,就命宫女拿衣裙当做襁褓,又用拽下来的琴弦裹住,偷偷送至宫外,也好能安葬他。”

窗外艳阳高照,屋内温暖如春,越长溪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气。

太后注意到她的表情,话锋一转,“这就是哀家为何要劝告你的原因。”

“我这一生都绝对理性,每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知道先帝娶我是因为兵权,我便固守本心,不生出任何奢望;知道我的孩子不能与我过于亲近,否则会引来猜忌,我便将自己困在宫中,每月见他一次;知道这个孩子注定不能活,我便想也没想就将他弃之荒野。”

“每个决定都是对的,可是现在,哀家却后悔了。”

望着太后痛苦混合着愧疚的表情,越长溪一怔,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心里都有一把尺。我们一生不越雷池半步,永不犯错、永不失败,最终活成完美光鲜的样子,却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因为生活不该这样,它不是正确的,而是混乱的、错杂的、痛苦而快乐的,”眼前的少女不过二八,眼中却仿佛有深渊,太后忍不住将这些话告诉她,好似告诉过去的自己,“你还有时间,尚可以逆着人潮前行,而不是早早弯下腰,向命运屈服。”

这番话似醐醍灌顶,一句惊醒梦中人。

时至今日,越长溪终于知道梦阁从她身上夺走了什么,不是什么希望、善良、信念,这些东西一直都在她心中,梦阁真正夺走的是她的勇气。

可以面对痛苦,争取权利,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不敢正视错误,就选择自.杀逃避;因为不知卫良更在乎梦阁还是她,就选择避而不谈。

然而,赎罪的方法有千万种,卫良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如果她说,对方未必会继续一错再错。

可她为何什么都没做呢?

几个月前,越长溪从梦阁走出,将困住她们的高墙远远抛在身后,所以她推断出,当年的孩子一出东宫,可那座梦阁砌在她心里的墙,才终于被打破。

越长溪瞥了眼桌上的经文,还是敬畏的态度,却不再把所有事情都寄托在佛祖身上。她伸手握住太后的手,琴弦在两人手心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太后,你说的那个孩子也许还活着,我会带他来,带到我们身边。”

——我已经不需要他在梦阁和我之间做出选择,因为这次,我会先一步奔向他。

慈宁宫寂静无声,太后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

她嗓音沙哑,言语间都是无法置信,“你说什么?!”

//

越长溪敢说出来,是因为她几乎能确定这件事。

她从卫良那里得知,阁主并非他的亲生父亲。再加上申帝错认她时做过的一系列调查:太子妃生产时,沈昭元确实就在身边,而当年抱走死婴的侍女,先是无故失踪,后来又在梦阁诱.拐孩子时数次出现。

所以她推断出,当年的孩子一出东宫,就被沈昭元发现,不知什么原因,他救活了这个孩子并且养在身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越长溪最先怀疑申帝和卫良是兄弟的原因。

那时候周宛晴和申帝刚刚确认身份,事后,小蓝惊魂未定地对她说,“你胆子可真大,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他还记得我,你怎么敢?”

越长溪觉得原因很简单,“他看你的眼神和表情。”

周宛晴调皮地眨眨眼,“溪流儿懂得真多。”

越长溪一怔,她两辈子单身,确实不太懂,怎么在申帝身上却能万分确定。后来见到卫良,她才恍然。

——申帝看着周宛晴的表情,和卫良看向她时一模一样。

而且并非神似,而是眼角眉梢动作的弧度,百分之百一样。

那时候她就想,基因的力量真强大,两人只是堂兄弟,性格经历完全不同,但依然在某些时刻表现如出一辙。

后来她忽然想到,谁说是堂兄弟呢……

回到永和宫的路上,越长溪眉眼含笑,虽然她有无数个理由憎恨阁主,但在卫良这一方面,她确实要感谢对方。

从窗子落入内殿时,结束了大典的周宛晴正在一个人换衣服,她眉头紧皱,目光凝固在桌面的东西上。

越长溪拍了对方的肩膀,“怎么回事?”

“刚刚宫茗颜来过,这是阁主命她送来的生子药,能让女子尽快受孕,但与她交.合之人,却会无故陷入昏迷。”周宛晴顿了顿,“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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